飛機降落于花城郊外的軍事基地時,接近正午,大日橫空,樓成剛出艙門,便被明媚的陽光晃得眼前一亮,只覺處處皆有碎金。
他陪紀家老兩口用過午飯,目送他們帶著林缺再次乘機離去,然后借助基地的吉普來到附近路口,看見了等待于此的助理歐曼、司機趙振華和銀灰色商務車。
雖然只過去了兩天,但當樓成坐到老位置,倚著彈軟舒服的真皮靠背,看著側方裝飾豪華的小型吧臺時,依舊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嘛……”他閉上眼睛,喟然一嘆。
歐曼見他不想說話,安靜地坐到斜對面,將手機調至靜音,用文字溝通著幾件瑣事。
車輛駛離高架,進入繁華商圈,樓成忽地睜開眼睛,側頭望向了深色玻璃外的街道。
正常的午餐時間已過去了半個小時,可依舊有分穿不同制服的外賣小哥奔波于路上,帶著餐盒,頂著烈日,一派繁忙而有序的模樣。
路旁新開了一家不知道賣什么的店鋪,門口排了好長的隊伍,引來不少人駐足旁觀,生意似乎極好。
這才是生活的景象啊……這樣的事情戰亂地區也有,但都是為了領“救濟糧”,而不是為美食,為額外的……樓成回想昨日所見所聞,忽然心生感觸。
就在這時,歐曼循著他的視線,望向了那里,盡職盡責地說道:
“這家店啊,他們花錢請了好多人排隊,模式很成功,開了不少家。”
請的群眾演員?樓成滿滿的感懷一下被咽了回去。
這讓我還怎么抒發情緒?
歐曼收回目光,看見“老板”的神色略有點古怪,忙補了一句:
“我聽一個專門做這行的朋友講的……”
樓成聽完之后,突地啞然搖頭,失笑出聲,身心都似乎變得輕松。
康城下午,寒風凜冽,大地如凍。
嚴喆珂剛剛下課,就接到了樓成掐著點打過來的電話,告訴她林缺已救了出來,沒出嚴重的狀況,而且說不定還有后福。
具體的事情,樓成沒在電話里提,只言圣誕假期當面描述。
女孩聞弦歌知雅意,未曾多問,將課本收入橘紅色挎包,走出了教室,只覺天藍氣爽,云高及遠,讓人身心曠達,有著說不出的愉悅和悠然。
她沿著風景如畫的校園道路往外散步,忽地看見了一捧紅艷的玫瑰,聞到了若有似無的花香。
有著海水般蔚藍眼眸的阿爾弗雷德燦爛笑道:
“索菲婭,有這個榮幸請你共進晚餐嗎?”
他和嚴喆珂有著同一個導師,但不在一個小組,短短的金發飛揚而帥氣。
“很抱歉。”嚴喆珂直截了當地回答。
“我打聽過了,你每晚都只是回家,沒有別的安排,索菲婭,他們都認為你古板保守,是個沒有魅力的女孩,但我能看得見你隱藏下的美貌,而這不是重點,強烈吸引我的是你的靈魂,是你的智慧,是你每次發言時讓人自覺聆聽的風采,是你總能讓導師讓大家驚喜的思路。”阿爾弗雷德忍不住表達了自己澎湃的情感。
索菲婭是嚴喆珂自己取的米國名字。
“這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嚴喆珂好笑回答,接著揚了下左手,“看見了嗎?我有男朋友,不,我有丈夫,這是我們的結婚戒指。”
“噢,這不可能……”阿爾弗雷德驚嚇出聲。
“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別人的。”嚴喆珂搖了搖頭,打算越過對方。
阿爾弗雷德沉默片刻,忽地喊道:
“我不會放棄的,即使已經結婚,也有追逐愛情的自由,也有和平分手的權利!”
嚴喆珂頓下腳步,回過腦袋,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手機,調出錄音機,放慢語速道: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能。”阿爾弗雷德不明所以地回答。
顯而易見,我耳朵沒有失去作用。
“很好。”嚴喆珂輕輕點頭,“那我正式拒絕你,并鄭重告訴你,你再有任何類似的舉動和,我都將視為對我的騷擾,到時候,我會通知我的律師,申請禁止令,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相信我,我有足夠的能力去承受。”
“如果你懷疑我的決心,我可以現在就給我律師打電話。”
阿爾弗雷德傻在了那里,不明白為什么正常的追求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索菲婭,索菲婭,你反應太過激了吧?”他既疑惑不解又嚇到了般開口。
嚴喆珂抿了下嘴巴,微笑回答:
“現在的過激能省下將來很多麻煩,畢竟有的人聽不懂別人的拒絕。”
“希望你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否則我只能控告你騷擾了。”
說完,她半轉過身,打算就此離開,可這個時候,眼角余光卻瞄見了路邊一塊被挖出來準備丟掉的的大石,于是勾勒嘴角,禮貌告知道:
“另外,我是一名武者。”
話音未落,她斜跨一步,還勁抱力,啪地一聲抽出了右腿,腳背在短靴內繃得筆直。
煙塵四起,石頭裂開,分成了大小不同的好多塊。
阿爾弗雷德怔怔看著,目光盡是驚懼之色。
嚴喆珂收回腿,步伐平穩但緩慢地走向了門邊,見到了開車過來會合的杜姨。
拉開車門,坐至副駕,她沒急著去綁安全帶,猛地俯下身體,雪雪呼痛地搓揉右腳。
最近幾個月光練不打,身體都變嬌貴了!
剛才那一腳,簡直痛入心扉,差點失態。
她脫下靴子,褪去短襪,看見了腳背的紅腫,“委屈”地險些泛出淚花。
拿起手機,嚴喆珂“憤恨”地給樓成發了條消息:
“都怪你!”
等樓成有了信號,看見了這條消息,簡直一頭霧水一臉茫然: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從戰亂地區返回,恢復正常生活后,樓成繼續計劃著珂小珂同學放寒假的安排。
因為小仙女臨時有一個去旁聽歐洲經濟高峰論壇的安排,為期五天,他都想著要不要弄那邊的簽證,提前會合,順便旅游。
正好最近是“掌握期”,沒報名“王者戰”正賽,頂尖職業賽也還輪不到自己,比較有空……
思考著問題,樓成走下了商務車,和前面幾天一樣進入了俱樂部大門。
就在這時,歐曼的手機開始振動,有電話進來,她接通后,嗯嗯了幾聲,側頭道:
“樓先生,洛后讓你去她那里一趟。”
挺正式的感覺……樓成敏銳察覺事情有點詭異。
他和寧梓潼都有對方的電話和微信,平時偶爾也會聯絡,若真有急事,根本無需助理周轉。
疑惑中,他乘電梯來到五樓,甫一踏出,立刻感覺氣氛有些沉凝,經久不散的沉凝。
這是外罡強者造成的影響……念頭轉動間,樓成敲醒了寧梓潼辦公室的大門。
寧梓潼略顯疲憊的嗓音傳了出來:
“請進。”
樓成推門而入,看見這位風華絕代的前輩正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出什么事了嗎?”他直截了當問道。
昨天一切都很正常。
寧梓潼露出一抹苦笑道:
“龍真剛才正式告知我,一月份合同到期后,不會再續約,他要加盟剛升入頂級職業賽的海淵俱樂部。”
“為什么啊?”樓成下意識脫口問道。
這也來得太突然了吧?
雖然“擎天柱”龍真經常挑戰“龍王”,每次都被揍得灰頭土臉,但看他也是樂在其中啊!
“龍真也是心高氣傲之輩,他想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不是在‘龍王’光輝下享受榮譽的人,不是永遠排在二號的強者,這不是拿到幾個頭銜就能扭轉的事情,所以,他加盟海淵,正式以對手的身份,率領隊伍,挑戰龍虎,他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寧梓潼略顯無奈地回答,“海淵也有些軍方的背景,手續上不存在問題。”
雖然這是可以預見的將來,只要龍真依舊不服氣,還有爭雄之心,遲早會這樣,但要不要這么快這么突然啊?樓成思緒起伏,想到了海淵俱樂部目前的首席,自家師父的老友,自稱“空巢老人”的吳墨漣,想到了“女巫”錢卉,“獵豹”李元奇,想到了大學沒畢業就加入他們的“謫仙人”歷曉遠。
有了龍真,他們實力不弱了啊……
寧梓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向樓成道:
“我本來想著等你積累了豐富的頭銜戰經驗,各方面掌握加深,再讓你逐步適應頂級職業賽,現在看來,等不了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