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來,抬眼望去,滿地洞的符箓,依舊閃耀,讓這里無比靜謐,靜謐地如同墓穴。
沒有任何痕跡!
這個兇手……竟然半點靈氣波動都沒留下來!
“但是,師兄沒有……”他閉上眼睛,坐在方程的尸體前,過了足足十幾分鐘,他睜開眼,肯定地說:“來的,不是東西,而是人!”
“一個師兄認識的人!”
“師兄絕對沒有想到對方會殺他!所以……”他抿著嘴撫上方程的眼睛:“他的表情才會如此震驚。”
“而這個人,師兄完全不想我為他報仇。更不想讓我知道他是誰……沒錯……沒錯!只有這樣,這里才可能是這種情況!他才會不告訴我!”
“突然死去,若是更便捷的方法,對方絕不會留他全尸,身上絕對會有傷口。然而,現在都沒有。就好像……對方,也不愿意殺他那樣!”他苦笑了一聲,看向死不瞑目的方程:“師兄……你真笨……你以為什么都沒告訴我……其實……什么都說了……”
“但是……盡管你再笨……”他喉嚨有些哽咽,咬了咬牙,站了起來。面沉如水,腦海中回憶著一切。
過目不忘的丹靈發揮作用。他記起和方程第一次加入刑天軍團的談話,對方告訴過他,他沒有親人。而從小被古松真人撫養大的他,接觸的全都是修行界。
“是修士……不,是他認識的修士。而師兄這么單純的人,認識的……大部分是擎天宮里的修士……”
“師祖有十幾位弟子……不過,這一次沒聽說有一個進來的。”
他的頭,霍然抬頭看向半空。
這個推論,讓他都震撼不已。
古松真人?!
他?難道是他?
只有他,能讓方程心甘情愿地去死!
只有他,能讓方程半點抵抗能力都沒有!
也只有他……能在三位金丹的注視之下,派出化身來到這里!
他低下頭,眼光明滅不定,他想起了進入隆肅省之前,那一瞬間的記憶切斷。也想起了無數修士半夜升空,進入擎天宮!
“所以,你刻下了走字……也是想告訴我,殺死你的人,不會在乎我們是誰,干擾了他的,一定會死么?”他將方程的尸體抱起,看了一眼四周:“就是因為這片法陣?”
“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他強壓下悲痛的心情,抱著方程的尸體走向傳送陣:“不過……無論他們要做什么,也告訴我了一件事……”
“他們,拿妖心種魔沒有任何辦法!”
他眼中一寒:“否則,他剛才就取走了妖心種魔!而不是想著滅殺能啟動它的修士!”
“師兄……等著,我會準備一場盛大的煙火來陪你。那個人……永遠想不到妖心種魔是誰的東西……這個世界上,除了丹霞宮底那兩只老妖怪,沒人能破的開它!”
是的,他壓根就沒有走的想法!
這樣離開,太懦夫。既然你拿妖心種魔沒辦法,那么……師兄的仇,我一定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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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報!
我倒要看看,當煙花炸開的一剎那,你還出不出來。
如果真的是你……他抬頭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天空,那么……我徐陽逸,絕不為你的弟子!
兩萬米的高空中,古松真人蒼老的臉上,一滴眼淚無聲滑下。悄無聲息地落在手上。
“古松道友?”暗香真人疑惑地看著古松真人,對于他們這種境界,心魔雖在,卻絕不如剛剛閉關出來那么痛苦。傷春悲秋,這是不大可能的。
“無事。”古松真人微微一笑:“我也是老人了啊……想起我最珍愛的子孫輩還在這個戰場上,就由不得心中一酸,悲從中來。”
巨靈真人目光一閃,笑道:“你這個低劣的笑話,太過拙劣,罰酒一杯!”
“好好好。”轉瞬的失態,古松真人已經笑著拈起一杯酒,一口喝下。
只不過……這杯酒,苦如中藥。
“老頭子……你真動手了?”靈識中,巨靈真人挪揄地笑道。
“你可知……下方已經成了什么模樣?”古松真人放下酒杯,一邊和暗香真人笑談,一邊寒聲道:“本真人若晚去一步……還有,刑天軍團手里有一個東西,本真人懷疑為古修遺物,境界……至少在半步元嬰之上!”
“什么?!”
“你還可知道……那個東西……在吸收周圍的靈氣,靈力!那一片的法陣,看似平和,只要一天,就會處于崩潰的邊緣!”
巨靈真人徹底愣了,許久才回到:“那怎么辦?”
古松真人面無表情地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眉頭皺了皺眉:“提前動手……”
“明日,夜,此時。”
“雖然四方天絕陣達不到完美效果……然……兩位金丹坐鎮,它,逃不走。”
巨靈真人嘆了一聲:“可惜此地修士了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松真人狠聲道:“若我們的猜測真的發生,誰擔得起這個責任!我等身為金丹,有義務為修行界負責!”
“本真人在看到下方那個古修遺物的時候……是本真人最珍愛的子孫值守!本真人都下得去手!你!還在為本地修士可惜?!”
他的聲音明顯帶著盛怒,或者說,帶著一抹痛苦,一抹愧疚,一抹不得已而為之的深深無奈。許久,才說:“明日……夜,無論如何……本真人,必須發動!”
“國家……有國才有家,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而已。你可懂?”
“我不懂。”巨靈真人嗤笑道:“竟然你沒有被選入修行法院,你這種政府死忠,本真人,也只會合作這一次了。”
下方,當徐陽逸抱著方程的尸體走上來的時候,楚昭南已經站在外面了。看到他面沉如水地走上來,再感受了一下方程的氣息,不禁神色動了動。
不過,他什么都沒說,最后,用力拍了拍徐陽逸的肩膀。
“我朋友不多。”徐陽逸抬頭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最好好好活著。”
楚昭南愣了愣,隨即嘴角微微一翹:“我還以為朋友兩個字你永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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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說出來呢。”
“徐道友。”話音剛落,趙老爺子也走了過來,看著方程的尸體一愣,隨即道:“節哀順變。”
“趙老爺子,正好有件事要麻煩你。”徐陽逸說道,趙老爺子只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隨后他手輕輕一揮,一具散發著一股奇異香味的棺木出現在徐陽逸面前。
“老夫曾聽說,金丹以后,有些能死而復活的神通秘術。”他寬慰道:“或許,方道友能復活也說不一定。”
“這具棺木,名為養魂棺。只要靈識還有一絲,就能慢慢凝聚。為趙家至寶……可惜用處太少而已。看祖上的記載,養魂千年,人可復生。也不知真假。”
“謝了。”徐陽逸沒有推辭,將棺木放進了儲物戒中。
他沉默地打坐起來。
妖心種魔……這次,他一定要發動!
即便……他的猜測是真,他也一定要知道,為什么?為什么要殺死方程?
有所為,有所不為,他還沒有冷血到為數不多的朋友橫死面前,卻無動于衷的時候。
如他所說,修行,并不是修心如止水,也不是修無情無欲。他要修的是血肉之軀,修的是心中一腔熱血!絕非修成頑石一塊!
“這是我的道……”他閉上了眼睛,強壓下波動的心緒:“我,必定秉承本心。”
就在他要閉上眼的時候,忽然一個賊兮兮的聲音在他靈識中響起。
“洋芋。”
“我現在心情很差。”徐陽逸閉目道:“不想開玩笑,所以你有話直說。”
貓八二愣了愣,沉默了三秒,輕咳了一聲:“有點不對勁。”
“從轉生傀儡倒下,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多個小時。你有沒有看過外面?”
徐陽逸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這才看向了外面。
方程死了……他心中是憤怒,是疑惑,是暴虐,沒有功夫看一眼天空,現在一眼看去,卻愣了好幾秒。
在距離他們上萬米處……已經不止一個白虎虛影。在它身旁,一只同樣數千米大小的蜘蛛虛影,咆哮著,渾身裹在碧綠的靈氣當中,身邊的靈氣,隨著它每一次震蕩,都化為一道道網狀,將一片天幕都染做綠色,星辰都黯淡無光。
一只仙鶴虛影,出現在白虎殿上方,雙翅震蕩之間,云層層層粉碎,一道道羽毛狀的白光,閃爍著從它雙翅中飛下,將下方的白虎殿籠罩在一片暴雨般的靈光之中。
一名大約只有一兩百米大小的古裝女子金色虛影,手抱一盞琵琶,手指撥弄之間,周圍天空都仿佛碎裂。無數黑色的痕跡在她周圍崩潰,重組。三個虛影之間,她最小,然而,威力卻是最大!隨著她每一次撥動琵琶,白虎殿的光幕便如同水幕一般震蕩不已。
而白虎殿……此刻,竟然已經斷了一爪一尾!沖天光幕仍在,但是全身都露出多個碩大的洞孔,一道道靈光從孔洞中直沖天際,甚至能模糊看到沖天而起的黑煙。
“白虎殿墜落在即……”徐陽逸目光閃亮,自己先進來一步,得到的卻是這樣的變化,戰場上的風譎云詭,可見一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