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國興看了看這個干部:“長來視察是他的工作,和這些百姓有什么關系?你要把他們帶到哪里去?”
聽到穆國興的口氣,這個干部就更加小心了,他知道今天碰上的這個人身份絕不簡單:“這位先生,省公安廳有命令,在長視察的這段時間,一切有過前科和喜歡在街上鬧點事的,還有這些在街頭流浪的三無人員,一律要把他們集中起來進行普法教育。”
被抓的那兩個人當中的一個,趁抓他的那個人不注意,突然掙脫了控制,大聲喊著冤枉向穆國興這邊跑來。還沒等他來到穆國興面前,武田樂一個箭步迎了上去,穩穩的擋在了穆國興的身前。跑過來的這個人一時收不住腳,重重的撞在了武田樂的身上,像他這種普通人怎么能撞過一身武功的武田樂呢,此時感到就好像撞在了一張鐵板上,雖然沒有摔倒也疼的呲牙咧嘴的。
這一下子可熱鬧了,瞬間五六個警衛緊緊的把穆國興圍在了中間,同時還有一個警衛在利用耳麥要求支援。
穆國興郁悶了,這么點小事至于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嗎?看這個樣子這兩人一定是上訪的群眾,要是連老百姓都不敢見,又怎么能了解到實際情況呢,難道官當大了,就只能坐在辦公室里看那些狗屁報告,或者是聽一些馬屁精的奉承話?
“劉明新,你們都讓開!我們是人民的公仆,怎么能怕老百姓呢?那位先生請你過來,有什么話你就大膽的講,有什么問題我會給你解決的,我解決不了的也會替你反映到中央去。”
那個蓬頭垢面的人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穆國興的面前,穆國興皺了皺眉頭,國人現在怎么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動不動就下跪,難道老百姓真的給到這個地步了?
旁邊被嚇的哇哇大哭的小姑娘,此時也撲到了那個人的懷里:“爸爸,咱們回家吧,我怕!”
蓬頭垢面的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回家,我們的家早就沒了,回哪里啊?”
面包車那邊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尖叫:“你是柳樹生吧,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毛丫啊!咱們在雙龍中學的時候是一個班,你就坐在我的后面。”
還沒等穆國興講話,幾輛小轎車飛馳而來,嘎的一聲停在了不遠處,一個大胖子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長,我是楊柳區的區委書記賀新海,我剛接到報告,就急忙趕來了,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的工作沒做好,請你批評!”
賀新海剛才就沒有順過氣來,這又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可是把他給憋壞了,一邊大口喘著,一邊仔細看了看穆國興的臉色,現長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就領會錯了意思,皺著眉頭看了看眼前這一切,對剛才那個干部說道:“你是區公安局的吧?怎么能讓這些人來影響長的晨練呢?快把他們帶回去好好的教育教育!”
那個叫毛丫的女人聽到要把他們帶走,扯著嗓子喊道:“柳樹生,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你忘了我還經常從家里帶餅子給你吃!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穆國興笑了笑對毛丫說道:“我記得你,咱們是同學,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讓這些人亂來的。”
賀新海一聽壞事了,這一下子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了,敢情這位長不僅認識這兩個人,人家還是同學唻,這下子可怎么辦呢?
正在賀新海愣的時候,穆國興說道:“賀書記,這兩個人是我的鄉親,請你好好的照顧他們一下,一個小時之后我要見他們。”
“是,堅決執行長的指示!”
看了看遠處又開過來幾輛小轎車,穆國興嘆了一口氣,笑著對毛丫擺了擺手:“毛丫,你先跟賀書記去,等一會咱們再見!”
毛丫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那些便衣警察聽到她是長的同學,馬上就變了一副顏色,特別是叫賀新海的那個大胖子書記,笑的那個惡心勁就別提了。
一家人先是被帶到了一家高級賓館,洗了一個熱水澡,兩個服務員又給他們每人送來了一套新衣服。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一番打扮下來,可就不是剛才那副蓬頭垢面的樣子了。
夫妻兩個坐在沙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毛丫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覺到疼了,這才相信不是在做夢。
“老公,我們不是在做夢吧?”
毛丫的丈夫張海也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聽到毛丫的話,用牙齒使勁咬了咬自己的舌頭,然后肯定的說道:“咱們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以前你說你有個當大官的同學,我還不相信,看來還是真的唻。”
毛丫得意的笑了:“我什么時候和你說過假話啊,這次讓你到省城來找他告狀,你還不來,怎么樣,這回來對了吧?”
“來對了是來對了,可也差一點被人家給抓起來,要是你那位同學再晚來一步,咱們現在就在大牢里了。你說二十多年不見,你怎么一眼就能認出他來呢?”
“柳樹生雖然年齡大了,面貌變了不少,但他那雙眼睛我可是永遠忘不了。”
毛丫幽幽的說著,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時代。那個時候穆國興和她是前后位,穆國興英俊的面容,特別是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睛,也不知道迷住了多少女生,而毛丫就是其中最癡情的一個。
雖然學校管理的很嚴,但也壓制不住年輕人青春萌動的心。好多女同學悄悄的給穆國興遞紙條,但都猶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的回音,以至于好多女孩子背后都叫柳樹生是一塊木頭。由此可見穆國興這個木頭的外號,歷史可是太悠久了!
后來穆國興以高考狀元的身份上了燕京大學,那些暗戀他的女學生也只好放棄了這份情思,當時毛丫還偷偷的大哭了一場。
沒有考上大學的毛丫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但是對穆國興的那份心思卻始終沒有忘卻,時不時的拿出他們當年的畢業照久久的看著。有好幾次毛丫也想給穆國興寫信,但是女孩子的矜持使她幾次都把寫好的信又給撕掉了。后來毛丫又聽別人講,柳樹生在京城找到了他的家人,而柳樹生的爺爺就是那位全國人民都熟悉的中央大長。
這個時候毛丫就更不能給穆國興寫信了,她知道,地位的差距決定穆國興是不可能和她走到一起了,就這樣毛丫一直等到三十歲那年,才嫁給了張海。
張海雖然老實一點,但是相比毛丫來講,他的家境還是不錯的。改革開放之初,張海的父親大膽承包了村里的磚瓦廠,父子倆肯吃苦又能干,幾年下來也小有積蓄。
毛丫和張海結婚后沒有幾年,磚瓦廠的承包期也到了,夫妻兩個就拿著這筆積蓄來到了東陽市,買下了一間鋪面,做起了小食品批生意。張海的父親也賣掉了家里的老房子,來到了東陽市幫他們打理著生意。這個時候他們的女兒也出生了,一家四口可以說是其樂融融,盡享天倫之樂。
可是好景不長,孩子剛滿周歲那一年,市里要搞房地產開,他們所住的那一片就列入了拆遷范圍。一開始兩口子還以為拆遷了就可以住新樓房了,卻沒想到原來花了二十幾萬買下來的店面,人家竟然只補貼給他們兩萬塊,這點錢不要說買樓房了,就是廁所也買不起。于是他們家也和眾多的老百姓一樣,成了一些人眼中的釘子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