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念被震碎,袁譚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甘梅,大步流星的奔至大堂外,向著城南方向緊張望去。
果然見南門方向,烽煙大作,隱隱有喊殺之聲,震天動地,向著縣府所在方向逼近。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陶商那小子如何能攻破城門,為何南門方向沒有任何報告?”袁譚驚怒的叫道。
“稟公子,城外陶軍并沒有直接攻城,而是有一支數百人的敵軍,潛伏在城中,突襲南門得手,才放了陶軍大舉入城。”
袁譚再度愕然驚變。
這一次,他不但驚于陶商能攻入東安城,更驚于陶商布局之深遠,機謀之詭詐,竟然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就將一支幾百人的兵馬,秘密的潛入了城中。
這等手段,也太神了吧,難道那潛伏之兵都會遁墻術,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遁入城中嗎?
他當然想不到,早在他氣勢洶洶,自以為無人可擋的長驅南下時,陶商的大將廉頗,就已經為今日的反攻布下了這步暗棋。
“淳于瓊在哪里,還不快率軍給我奪回南門!”驚醒的袁譚,厲聲叫道。
話音方落,又一名斥候飛奔而至,惶恐的叫道:“稟大公子,淳于老將軍被廉頗所敗,已被生擒,敵軍已殺入城中,正向縣府逼近。”
轟隆隆!
又是一道驚雷,當頭轟落,轟的袁譚是外焦里嫩,震撼到頭腦一片空白,雙腿都不禁一顫,倒退了兩步。
“陶商,你……你……”
袁譚已徹底的懵了,腦子里混亂無比,貴公子般英武的臉龐,扭曲變形,仿佛撞上了這世上最詭異,最無法理解之事。
他無法理解陶商是如何破下潛伏之兵,更無法理解,成名已久的淳于瓊,如何會被一個冒充古人的無名老匹夫擊敗,而且還給生擒了。
堂中,童顏巨峰的甘梅,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一切,看著堂外袁譚那氣急敗壞,震驚敗壞的樣子,甘梅那張玉做的童顏上,悄然掠起絲復仇般的痛快。
“可惡的家伙,活該你被陶國相所敗……”甘梅暗自冷笑,咬著朱唇輕聲罵道。
眼看袁譚失魂落魄,環看四周又無旁人,甘梅星眸一轉,便提起裙角,躡手躡的腳向偏門挪去,想要趁機逃離袁譚的魔掌。
“賤人,哪里走!”袁譚突然瞥見了想要開溜的甘梅,幾步沖回了堂中,一把扯住甘梅的手腕。
甘梅被掐得腕骨欲碎,忍痛道:“敵兵入城,民女只是擔心父母安危,想要回家照料他們。”
袁譚卻冷哼道:“別以為陶商那廝殺入城中,你就可以逃出本公子的手掌心,小小一座東安,本公子送給他便是,你卻得跟我走。”
說著,袁譚強行脫著甘梅離開大堂,令親軍將她拖上馬,在百余親兵的保護下,慌慌張張的向著北門逃去。
慌忙逃出城的袁譚,會合了臧霸和孫乾二人,連氣都不敢多喘一口,馬不停蹄,匆匆忙忙的向北狂奔,兩百多敗軍,一口氣逃出了三里之地。
奔行在最前頭的袁譚,始終神經緊繃,雙目如刃,緊張著環掃著四周。
他懷揣著不安,一路從東安城逃出,眼見后面烽火漸遠,耳邊殺聲也徐徐隱去,一路上并沒有遇上陶軍阻擊,緊張的心情漸漸的緩和下來,嘴角也流露出一絲慶幸的笑意。
“看來陶商終究是棋差一招,雖是詐取了城門,卻依舊攔不住大公子。”身后跟隨的孫乾,呵呵笑道,言語中暗含譏諷意味。
袁譚抽出了絲帕,拭去了臉上灰漬,冷笑道:“陶商這廝,果然慣會使詐,可惜他終究智謀不足,讓我逃出升天,等我會合了文丑之后,必報今日之仇。”
孫乾忙附合笑道:“大公子世出名門,乃天命所在,連老天都保佑大公子,那陶商焉能傷得了大公子。”
袁譚哈哈一笑,情緒又高漲起來,重新恢復了貴公子的氣度,不禁回眸向著幾步之后甘梅望去。
“今晚的好事被陶商那小子攪亂,待會合了文丑所部,先拿這個甘梅泄泄憤,然后再大軍南下,誅滅了陶商,一雪前恥……”
袁譚思緒飛轉,遐想著未來,不覺已奔出四五里,似乎將東安城和陶商的追兵,已遠遠的甩在身后。
不光是袁譚,孫乾和幾百袁軍,甚至是臧霸也緊神經放松了下來,自以為逃過一劫。
他們卻渾然不覺,大道一旁的樹林中,一雙雙兇光畢露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著他們。
陶商坐胯白馬,扶劍而立,一雙年輕的眼眸,殺機凜烈,卻又暗藏諷刺,冷冷的注視著毫無察覺的敵人從眼皮子底下經過。
此刻天色微明,東方發白,借著清晨之光,他甚至已清楚的看到了袁譚那張暗自慶幸的臉。
旁邊的夫人花木蘭,此刻也終于明白陶商用意,冷艷的臉上興奮油然而生,驚喜道:“夫君當真料事如神,竟然猜到袁譚那廝會不戰而逃,提前趕來北面設伏,夫君,你真是……”
花木蘭興奮到不知如何形容對自家夫君的贊嘆,身后的將士們亦對陶商贊嘆萬分,個個殺意激蕩,熱血沸騰。
樹林外,三百敵軍已經過半,正是給他們攔腰致命一擊的絕佳時機。
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陶商嘴角揚起一抹殺機,拔劍在手,向前一劃,厲聲道:“木蘭,率將士們出擊,截殺敵賊!”
嗚嗚嗚——
進攻的號角進吹響,如死神的咆哮,撕碎了初晨的靜謐,嚇得滿樹林的飛禽雀起。
“把他們統統殺光!”花木蘭銀槍一指,一聲清喝,縱馬當先殺出。
埋伏在林中的五百陶軍,驟然現出,如神兵天降一般,向著大道上的敵人涌去,瘋狂的殺向出逃的敵軍。
大道上,袁譚滿腔慶幸,一臉的得意,正琢磨著如何享用那童顏巨峰的女人,然后再大舉反攻,復仇雪恨,滅了陶商那個讓他屢屢蒙羞的寒門之徒。
瞬時間,號角聲沖天而起,暴雷般的殺聲中,樹林中無數的陶軍士卒,如地獄殺出的索命幽靈般,潮水般的襲卷而至。
袁譚大吃一驚,神色立變,所有的慶幸與得意,都煙銷云散,灰白的臉上霎時間涌滿了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