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574章:一個蠢貨完成的成就

歷史軍事第574章:一個蠢貨完成的成就

第574章:一個蠢貨完成的成就

小小的一場試探,多方聯軍的柔然人沒有上陣卻先慫了,跋提來了個不管不顧的全軍撤退,不但是把那些諸王給坑了,也是整得謝艾一臉的懵。

跋提是真的不管不顧下令撤退,六七萬的柔然人也是真的掉頭拍拍馬屁股就躥,上演了柔然人有史以來六七萬人第一次的整齊劃一。

柔然人干凈利索且不管不顧地逃跑,引起的效應就是讓其余各族的軍隊發生恐慌,哪怕是諸王不想逃也要思考一點,恐慌已經造成了,士兵陷入驚懼,就是想留下來與漢軍拼了,估計也會是一場一面倒的屠宰。

還能怎么樣呢?慕容俊二話不說也是帶著部隊逃竄,隨后是拓跋什翼健和苻洪,倒是張重華還發了一小會的呆。

胡人對于打不過就逃不會有什么心理壓力,他們的祖祖輩輩就是這么干的,沒道理到了自己這一代明知道打不過還死磕。

張重華是漢家苗裔,接受的教育也是傳統的中原文化,臨陣逃跑是一種可恥的事情,還沒盡力爭取就放棄也屬于荒謬。問題是他也不傻,其余人都跑了,絕不會留在原地頂雷。

要是專做其它場合,或是敵軍的數量沒有那么多,成份也沒有那么復雜,謝艾會懷疑敵人是否有什么陰謀,可敵軍是由多方組成的聯軍,數量也絕對超過十一萬,就算是敵軍有什么陰謀也必定是要發起追擊。

很多時候,人數越多就越難行使什么陰謀,畢竟不管是有什么謀略都是依靠配合,越是需要配合的軍略執行起來的難度就越大,那也是為什么軍事史上很難出現可以指揮十萬大軍以上的將領。

要說胡人是在用超過十一萬的軍隊假裝潰退行使陰謀,謝艾是打從內心底不信,不是他多么的瞧不起胡人,是華夏數千年的戰爭史都沒得能這么搞,胡人難道就能搞得出來?

全軍出擊的命令被下達,接近三萬的漢軍策馬追擊,一場浩大的你追我跑在廣袤的草原上演。

跑在最后面的張氏涼軍算是徹底倒了血霉,他們已經非常賣命在逃,卻是很快被漢軍的弓騎兵追上,時時刻刻都在射來的箭矢不斷收割人和馬的小命,奔了一路卻是一條不斷落下尸首的血路。

不到半個時辰,落在最后面的張氏涼軍躺下了至少三千人,連帶張重華都差點被箭矢射中,逼得他們不得不丟掉一切能丟的東西來減輕戰馬的負重,只是想跑的更快一些。

多方聯軍是向著狼居胥山的方向逃竄,不存在分散而逃,漢軍這邊也就能夠專心全意地追,兩個陣營的騎兵不斷換馬,一追一逃歷經兩個時辰,張重華悲哀地發現自己出了少數護衛身邊已經沒張氏涼軍的影子。

張重華是一國之主,坐騎當然是要更優良一些。他的那些護衛坐騎也差不到哪去,比普通胡人的坐騎好一些屬于理所當然。事實上他們逃竄不到一刻鐘之后,已經是混進了氐族騎兵的隊伍中,等待兩刻鐘左右漢軍已經連氐族騎兵都在屠宰。

越是跑,各族的騎兵就根本無法保持原本的“純潔”,漸漸地變成混雜在一塊的現狀,讓追擊的謝艾更是沒有負擔。

很明顯的事情,軍隊的建制混亂就不會存在什么有效的指揮鏈,而軍隊一旦陷入各自為戰,就是數量再多也沒有了什么鳥用,必定是會被保持建制的敵軍壓著打,時間足夠甚至會全殲。

都是騎馬逃竄,誰的戰馬跑得更快,誰的戰馬的耐力更足,誰就能比其余同樣是逃命的人處于更加前方的位置。而誰被拉在后面,無非就是被漢軍射死還是捅死那么一回事。

逃跑在第一序列的慕容俊真的是恨極了跋提,他就搞不懂人是蠢到什么份上才會這么干:跋提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么,他是按照草原內戰的經驗,想都不想就干了蠢事!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解釋,慕容俊就是在說跋提只有本能也遵循了本能,與動物遭遇危險之后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慕容俊這一批慕容燕軍怎么就變成了第一序列?那是他們人數少,戰馬也好,還率先丟掉了任何可以丟的東西減輕戰馬負重。

最先逃跑的跋提等一批柔然人,他們現在倒是成了逃跑梯隊的第二序列。原因是他們雖然率先逃跑,可是先發的時間也沒有快上多少,再來是舍不得丟掉隨身攜帶的東西。

要是按照規模來算,拓跋什翼健所率的拓跋代軍也是到了逃跑的第二梯隊,理由是他們同樣一路跑一路丟,負重比柔然人少自然很快就跟上了。

作為最后梯隊的是所剩不多的張氏涼軍、氐族騎兵和一部分跑得慢的柔然人,他們遠了要挨漢軍發射而來的箭矢,近的是被漢軍追上從背后一個又一個弄死。

一身白袍的謝艾滿心的不可思議和驚喜,他就沒有想過自己會遭遇到這樣的戰爭,僅僅是一個多時辰的追殺,多方聯軍該是被干掉一萬五千左右,隨著一直追必然是會讓戰果增加。

至于說,謝艾擔不擔心無法完成君王圍困或是消滅諸王的命令,他是一點都不感到擔心。他辨認方向的能力不錯才會被選擇為深入草原孤軍的指揮官,再來是對騎兵作戰也有自己的理解,敵軍是逃向狼居胥山,后面必然是要進入狼居胥山,那還擔心什么?

要是多方聯軍分散逃跑才是謝艾該擔心的,畢竟草原真的是太大太廣袤了,漢軍的數量又不足夠,敵軍要是分散逃跑真不太好選擇是追誰。

其實,多方聯軍也不是不想分散逃,但跋提太混賬,諸王沒有經過事先溝通,等待全軍的逃竄發生后,想要再配合的話,哪怕是諸王有那個心思,亂糟糟的場面下又該怎么去掌控軍隊?

軍隊是由一個又一個的個體來形成一個集體,一個人就有一副身體和一個思想,導致想要擁有配合需要長年累月的集體訓練,訓練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將訓練的成果實施在實戰又是另一回事。

徹底恐慌了的人,他們六神無主的時候可別再去提什么配合,剩下更多的是一種傾向于本能的從眾心理,哪怕是有少數人保持清醒也無法去阻止更多失去理智的人想干什么。那就是發生災難的時候,明明朝某個方向跑是找死行為,可一旦人們跑了起來,方向就改變不了,就是有理智者不想跑去送死,他們也會被裹挾著去送死。

發現那么逃下去不是辦法的諸王,甚至是那些已經明白這樣跑被追上會死的人,他們想要做出改變,關鍵是絕對多數的人已經失去了理智,沒有人人手上擁有一套即時的通訊設備,更沒有人能讓所有人下意識盲從,那對于多方聯軍的悲劇只能是持續那么演著。

跋提有沒有后悔?以柔然人一貫的尿性,他雖然是柔然的可汗但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柔然人,一旦開始跑之后就悶頭跑,再來是受限于視野的關系,估計根本不知道后方是個什么狀況,也就談不上什么后悔。

柔然人的愚蠢現在還不太出名,可要是與之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他們蠢。柔然與匈奴、鮮卑都不一樣,他們崛起的時間太短,還沒遇上什么像樣的對手,被稱為“最弱草原霸主”并不是沒有原因。

史上的最弱草原霸主,他們的蠢是與自己的崛起過程有關,比如長期交戰的東高車和偶爾會打一打的西高車也沒聰明到哪去,謀略是什么玩意就沒玩過,打仗全靠匯集好人手就上,對上了就拿人命去拼,誰先死光或是誰先逃跑就等于分出勝負。

能夠被劃到多少聰明一些的部族,比如沒落了的匈奴人,又比如同樣是盤踞草原的拓跋鮮卑,越是離中原近的胡人就代表越聰明一些,按照文明的區別就是開化與未開化,可開化了的胡人都是將眼睛盯著中原,真沒有想過去找柔然人的不痛快。

柔然人的愚蠢是到了北魏時期才廣為流傳。

那個時候柔然人已經將東高車吞并,西高車也差不多是被驅趕到了西域,境內開始出現契骨和赦勒兩支新興部族。柔然到了這個時候,興趣是在欺負北涼等國,同時也時不時會去北魏的地盤上大打草谷,其余更多的時候是在欺負契骨和從東高車分裂出去的赦勒身上。

由拓跋鮮卑再次建立起來的魏國(北魏),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精力是與南朝進行對抗,百分之十以上的精力是用在東北方向的契丹和庫莫奚身上,剩下的那些精力才是應付柔然。

關于柔然人是如何如何的蠢和冥頑不靈,就是北魏在一連串的事件中替柔然揚名,但必須說柔然人是真的蠢,蠢到后面死得莫名其妙,被一支叫突厥的部族很快就替代和消滅,終其一生對中原區域造成的傷害遠遠不如曾經的草原霸主,與后續崛起的蒙古、韃靼、俄羅斯對東亞大陸的傷害更是沒得比。

作為北魏建立者的祖宗,拓跋什翼健在逃竄進入狼居胥山區域的時候,再看到跋提是真的想要沖過去一掐把捏死。

能夠跑回狼居胥山的諸王,有一個算一個是真的想把跋提弄死,他們一開始是十多萬人風風光光外加浩浩蕩蕩要去消滅五萬不到的漢軍,一陣倉促的逃竄演變成無法挽回的潰逃,經過大概半個月的逃亡回到狼居胥山,回來的人竟然只有一萬不到!

多少是死在被追殺的路途,又有多少是跑散,還有多少被俘,多方聯軍包括諸王在內誰也說不出清,他們只知道自己很慘,是非常非常的慘。

經過大約千里的大逃亡,跋提回到狼居胥山的大帳,下令征召各部落趕來狼居胥山后,是直接呼呼就睡,并且吩咐除非是漢軍殺過來,要不然誰也別打擾。

作為東道主的跋提在損失那么大之后還能那么瀟灑說睡就睡,其余的滿身狼狽和滿心疲憊的慕容俊和拓跋什翼健很快碰頭。

“涼王呢?”拓跋什翼健比起之前瘦的快皮包骨,雙眼深陷和一大圈的黑眼圈,有那么些驚訝和痛心:“沒看到涼王的身影,也沒有發現苻洪。”

慕容俊的模樣絕對比拓跋什翼健好不到哪去,他直接說出拓跋什翼健絕不想聽的答案:“涼王跑在最后,不是被殺就是被俘,苻洪……不太清楚是什么狀況。”

他們半個月的逃亡,前六天是真的被逮著殺,到了第七天才由苻洪率先領著可以指揮得動的人向北亂竄,苻洪開了個頭像是一個提醒,被追的連自由呼吸一下都覺得困難的逃兵有樣學樣,諸王更是趕緊地偽裝混在人群逃竄,能不能逃得過完全是看運氣。

四散而逃真比集中在一塊有用得多,至少不用目標明確地被漢軍一路逮著殺,問題是四散之后想聚攏起來無比艱難,結果也讓最后逃到狼居胥山的人連一萬都不到。

拓跋什翼健最后的印象是,漢軍絕大多數的騎兵也是四處出擊追殺,追殺朝狼居胥山方向逃的漢軍最兇和最猛。他想了半天才記起張重華從一開始就是落在逃跑的最后梯隊,一想到這個臉色立刻變得異常難看。

“太他媽狼狽,太他媽慘了。”慕容俊想發火,身子骨卻是虛得連火都發不出來,只能咬著后牙槽:“孤打算稍作休息就向東而去,從鮮卑草原轉道大林(大興安嶺)回去。”

拓跋什翼健基本上也被一路的追殺折磨得沒脾氣,順著口也說:“寡人會取道北海,再沿途南下。”

兩人說完就安靜下來,先是大眼瞪小眼忽視了一小會,最后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其實都快瘋了,想一想來草原的目的,是來干什么,稍微一想就腦仁和胯下的雙蛋都覺得疼,有種要放聲大罵“這他媽算什么事”的沖動,可罵了又能怎么樣,只能是繼續哀怨和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