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斗一場場的進行,一個個勝者決出。萬眾矚目之下,葉蘇也完成了第四十場的仲裁。
這場劍斗沒什么插曲,決出勝負后,雙方都很快退場,葉蘇自然也沒機會做什么出格的舉動。好事者們多少有些失望,但蕭冷枝算是長出了一口氣。不過蕭冷枝還是沒辦法徹底放心,因為十府擂要持續三天,第二天葉蘇還是要出場的。
“諸位。”蕭冷枝咳嗽了下,對其他府君道:“選這個葉蘇是本府的失誤。所以我想,明天的劍斗安排,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
被九個府君一起猜忌可不是什么好事,蕭冷枝這是想打著商量的旗號,把自己撇清。再就是杜絕可能的隱患,不再給葉蘇刷存在感的機會。
“你想怎么商量?”西平府君劉良川很沒好氣。
趙方是西平劍府的,方才葉蘇在那拿劍頂著趙方脖子,最沒面子的就是他。
“葉蘇負責的那一場,安排兩個規矩些的。比如剛才那場。”蕭冷枝這話說的隱晦,但府君們都很明白。
參加劍斗的人當中,有內定保送的,也不乏可有可無的。蕭冷枝的意思,是從里面選出兩個非內定人選,而且做事謹小慎微,不會讓葉蘇再有機會展示他仲裁權力。比如像葉蘇剛才執法的第四十場,就是很有代表性的兩個人選。
府君們沒上來就表態,都在那沉思。
坐到他們這個位置,考慮的事情非常多,想東西自然也比常人復雜。平時勾心斗角,十府擂更是互相算計。大家都在盤算,蕭冷枝提出這個建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這回他們可是冤枉蕭大府君了。蕭冷枝平時確實是心機比較多,但這次目的真是很單純。
“人選的話,我這里可以提供一個。”西平府君劉良川竟然第一個開口,而且直接認可了蕭冷枝的提議:“我西平劍府的孫如龍平素很規矩,其父孫牧仁行事也謹慎。”
其他府君先是一愣,隨后便反應過來,暗罵劉良川狡猾。
內定的人選很多,但擂主只有一個。所以越到后面,各大劍府越得爭。除了直接的手段,利益交換也在所難免。此時劉良川丟出一個孫如龍,做足姿態。過后爭的時候,別人自然得讓他三分。
“我天水劍府也有人選。”天水劍府府君也推薦了一個。
天水劍府推薦的這位叫魏雙亮,所出身的魏家以前算是個大世家,但后來沒落。家族中人謹小慎微,這次能參加十府擂,完全是因為有幾個世家爭的太兇,魏雙亮才漁翁得利。而剛才葉蘇執法的第四十場,魏雙亮正是勝者。
這個推薦有理有據,挑不出什么毛病。其他府君不好為這點事爭,也只得作罷。
十大劍府的府君在臺上商量,臺下葉蘇也隱隱有些察覺。但他并沒有在意,此時葉蘇的關注點,全在場上。
場上正在劍斗的雙方,有一個人是新海劍府王建川,蘇無涯請求葉蘇要幫忙的對象。
雖然葉蘇之前請教過仲裁老油條孟凡新,這些天也看了不少,但對于具體怎么幫忙,直到現在也沒什么頭緒。而且葉蘇站在這看王建川與人拼斗,越看越皺眉頭。
這王建川年紀不大,但相貌有些老成。境界固氣十層,在打擂者之中還說的過去,不過劍法就差些了。不管是以葉蘇的眼光,還是以劍舞大陸的慣有理論,都是十分稀松平常。真要說可取之處,就是這人打法很拼命,盡是兩敗俱傷的招式,一付要與對方同歸于盡的架勢。
對手被王建川這種打法鬧的手忙腳亂,漸漸處于被動,最終王建川得以勝出。不過任誰看,都能看出王建川勝的很勉強。
王建川取得勝利后有些激動,揮著拳頭下了場。
望著王建川那興奮的面孔,葉蘇若有所思。
下午的劍斗速度比上午快的多,天還沒黑便全部結束,50人入圍。校場內算是暫時安靜了,可是校場之外,卻暗流涌動。
是夜,一道身影在小巷中穿梭,臉上蒙著面巾。蒙面人最后翻身入了一處民宅,閃身進屋,摘下面巾。
新海劍府,王建川。
屋里正坐著一人,見王建川進屋,順著窗口謹慎的向外張望了幾眼。
“放心,沒尾巴。”王建川對那人笑道:“那個葉蘇的確很有意思。竟然直接拿劍威脅別人,在十府擂的歷史上還是頭一遭。”
“這件事我聽說了。”屋里那人嘆了口氣:“他搞這么一出,只怕明日又生變故。”
“還能有什么變故。”王建川不解:“你是怕他識破我?”
“不知道,只是覺得心里不安。”那人回過身,豁然是易舒。
“千算郎君失算了一次,就沒了自信么。”王建川嘲弄的一笑:“這次可是你們宗主親自安排,你難不成還懷疑他?”
“宗主的安排,我是信服的。”易舒道:“葉蘇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欠了人情一定會還,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只要你的表演真實可信,他即便不受觸動,也會因為答應的事沒有做成而心中虧欠。如此一來,后面的安排便順理成章。”
“這不就得了。”王建川道:“我這次可是把自己搭上了,還怕不能取信于他?”
“我擔心的不是宗主的安排,也不是你的演技,而是葉蘇這個人。他身上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不一定會按照我們的棋路走。”易舒眉頭緊蹙:
“我上次的布局便是如此,環環相扣,一切都該是順理成章。可他先是毫無顧忌的屠了數百馬匪,后又冒大不韙去豎戰旗堵門,公然和朝廷作對,讓我所有的安排都做了無用功。若是這次他還跳出局外,再周密的計劃都沒有意義。”
“你太杞人憂天了。”王建川道:“只要不離開校場,就由不得他不入局。別忘了,他可是十府擂的仲裁。若性情真是你說的那樣,又怎會隨便離開?”
“這些我都明白,只是……”易舒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憂慮,最終嘆了口氣:“希望一切順利吧。”
“肯定一切順利,明天就等著看我的表演好了。”王建川笑道:“只希望府衙的大夫醫術別太糟糕,我可不想真的死了。”
易舒沒再吭聲,扭頭看向窗外夜空。
“這次卻是宗主親自出手,專為你布的局。從武威郡就任教習到現在,每一個環節都如宗主所料。我的布局都是外物,可宗主卻在誅你的本心。不跳出來,便被宗主玩弄于鼓掌。若跳出來,便不再是你自己。葉蘇,你會如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