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節局面,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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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節局面,兩難
尚云溪不蠢。
他很清楚自己在大梁心目中之所以還有些分量的原因是什么,若是沒有了這一萬多人馬,他縱然是武道水準再高一級,也不過就是一個武道強者罷了,根本無足掛齒。
要讓他把這一萬多兵馬消耗在與朱茂的對決上,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鶴公,朱茂一萬兵馬都是泰寧軍精銳,而且依托瑕丘堅城,某這一萬多兵馬先不說能否順利突破兗州南部三縣的封鎖,縱然能過,這打下瑕丘,還能剩幾個?兗州某是不會去的。”
尚云溪陪著李鶴在花園里散步,他也知道李鶴也是支持招納自己的,但最終條件,李鶴卻沒有透露給自己。
“那你意如何?”李鶴也明白要讓尚云溪去打兗州不可行,真正消耗完,那也是白白便宜淮右,這種事情如何能做?
“那就要看鶴公的安排了。”尚云溪悠悠的道:“某這一萬多兵馬,縱然不敢說和大梁主力精銳相比,但是也絕對是可以一戰之軍,某只是不希望白白消耗在無關的戰事上罷了。若是大梁真的沒有某容身之地,某也只能去和淮右談一談了,相信淮右也能給某開出合適的條件。”
李鶴內心也早有打算,之所以這么逼一逼,那也是要讓尚云溪認清形勢,當然他也決不會讓尚云溪投入淮右懷抱中,對于尚云溪的威脅他卻不在意。
“云溪,江烽是決不允許像你這樣一手把控自家軍隊的,雖然你看他麾下諸將都是來自各方,但你也很清楚,所有軍隊都必須要統一在他一個人的控制之下,只是前提,你覺得你可以做到么?真要能做到,你也早就去了。”
李鶴毫不遮掩的話語也讓尚云溪一時間不好回答,若非如此,他又何必來投大梁?
“鶴公,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大梁準備怎么安排我?”尚云溪停住腳步,雙眼直視對方。
“某來之前,和院使大人商議過,若是兗州不能立足,那么鄆州呢?”李鶴也停住腳步,淡淡道。
“鄆州如何能行?巨野澤水匪橫行,某雖然不懼水匪,但要清理這幫水匪短期內根本見不到效果,而且耗費甚大啊。”
尚云溪有些急了,一個小小鄆州如何能養活自己這一萬多人?
尤其是這巨野澤水匪可不簡單,真要清剿,沒有兩三年別想,想一想那一望無際的巨野澤蘆葦蕩,尚云溪都覺得頭皮發麻。
鄆州就是一個大坑,誰去誰都得要被埋在那里。
朱茂盤踞兗鄆沂三州這么多年,最強盛的時候都未曾將巨野澤水匪剿滅,最好的時候也不過就是控制住了鄆州的北部三縣——壽張、須昌、宿城,緊鄰巨野澤水邊的巨野和鄆城,就從來沒有真正控制過。
短期依靠大軍進駐占領,但很快就會被水匪們騷擾得無法駐留,得不償失,最終只能灰溜溜的離開,這個情況尚云溪了如指掌。
現在巨野水匪勢力龐大,連近鄰水澤的曹州雷澤縣都被巨野水匪占領,大梁軍居然不敢去收復,就是覺得強行收復最終恐怕也要陷在那里,反而會成為一個泥潭,所以干脆就暫時不管。
“難道云溪就對巨野水匪畏之如虎,對鄆州棄之若敝履?”李鶴有些不悅。
“鶴公,不是某畏之如虎,而是得不償失啊,若是大梁能給某提供足夠的支持,某倒是愿意收復鄆州北部三縣,但是像巨野和鄆城兩縣,某實在無能為力。”尚云溪沉吟了一下。
“那若是大梁將濟州也交給云溪呢?”李鶴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這個安排是否合適,但是河東晉軍的活動日益頻繁,而且細作來報,沙陀人這一次動靜很大,據說已經在北面雜胡諸部招募大量騎兵,來勢洶洶啊。
而河朔三鎮那邊情況也是糟糕無比,成德軍和魏博軍都在不斷向大梁提出求援,從糧食布匹到武器甲胄再到錢銀,胃口極大,讓政事堂那邊應接不暇。
局面前所未有的危險,否則又何須自己親自來跑這一趟?
“濟州?!”尚云溪訝然之后大喜,但迅即又有些疑惑:“鶴公是說要把濟州交給某?”
濟州可是大梁東北的要地,當年大梁從朱茂手中奪下濟州時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和朱茂也是惡戰了好幾場,這也是泰寧軍和大梁最解不開的死結。
而且濟州西北與河朔接壤,東北與平盧相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這突兀的把濟州交與自己,是和緣由?
“嗯。”李鶴點點頭。
“梁王殿下和政事堂那邊會同意么?”尚云溪驚喜之后也有些不敢相信。
“濟州和鄆州,交給你,但是你要迅速控制鄆州局面。”李鶴頓了頓,大概是覺得也沒有必要遮掩,“巨野水匪勢力現在膨脹很快,已經危及到濟州南面的安全,你一旦去,要立即解決巨野水匪騷擾濟州南部的問題,要把鄆州北部三縣拿回來,這是底線!”
尚云溪立時明白過來,原來如此!
濟州情況也是不容樂觀了,難怪會把濟州這種本來就是大梁的領地交給自己,這還是要自己去賣命啊。
不過尚云溪倒不覺得這有什么,如果自己沒有一點用,那大梁何須招攬自己?當然怕自己倒向淮右也是一個主因。
若是得了濟州,大梁再能在錢糧武器甲胄上予以支應,那尚云溪倒也還是有把握把巨野水匪打回巨野澤中去。
這陸地上可不是水匪猖獗的地方,容不得他們放肆,濟州不須說,那鄆州北部三縣,距離巨野澤也有一段距離,尚云溪不認為在面對自己手底下這幫兒郎的時候,這些水匪能有多少機會。
“鶴公,既是如此,某在陸地上對付這些水匪還是有些把握的,只是某丑話要說到前面,此去濟州鄆州,某手里除了這幫兒郎外便是空空如也,大梁須得要接濟一二,那鄆州不必說,早就被水匪糟蹋得白地一片了,濟州估摸著也難得有多少支應,某去濟州也還需要地方士紳支持,若是一去便要捐輸,怕是要撕破顏面,不利于日后經略,所以大梁起碼也得要讓某這一萬多兒郎能夠維系生計才行。”
李鶴也是苦笑,他也知道若是沒有一點補給,尚云溪去濟州也玩兒不轉,但是政事堂那邊是四處告急,根本不敷使用,哪里可能還要接濟你尚云溪?
唯一的路子就是在這淮右身上打主意,這也是李鶴在這里與淮右磨嘴皮子的緣由,若是不能從淮右身上榨出二兩油來,這一戰大梁就是虧大了,可以說連什么目的都沒有達到。
“云溪,我知道你的難處,但是大梁的苦處你也要理解,且看從淮右那里能談出一個什么樣的條件來吧。”李鶴嘆了一口氣。
江烽陰沉著臉,這一段時間本來還算平和的氣氛頓時被打破了。
得知南潁州失手不說,而且許子清、張越率領的四個軍也損失巨大,尤其是右五軍居然險些全滅,這不能不讓在座的將士們怒火中燒。
拿下徐州,一干人都是心氣極高,都覺得下一步兗鄆得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沒想到這邊尚未和大梁談下來,那邊卻是噩耗連連。
南潁州這個插入潁亳之地的橋頭堡丟了,四個軍被打得只剩下四千人,損失大半,最后南陽這個跳梁小丑居然也蹦出來,把光州給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尤其是在淮右已經拿下徐州的時候,如何能讓人忍得下這口惡氣?
這簡直就是當面打臉,而且還是在淮右最得意的時候來打臉!
這一刻,大家甚至覺得海州都可以暫時擱一擱來收復,但光州卻必須要馬上拿回來,必須要對南陽還以顏色,否則就真的無法對家鄉父老交代了。
“君上,此風不可長!必須要讓南陽付出代價,此間事了,便可回師光州,讓南陽明白太歲頭上動土會有一個什么樣的后果!就算是劉同劉玄親來,我們淮右也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柴永是最先發言的,他不是光澮人,照理說無須這么急切,但是他需要表明一個態度。
作為此次徐州之戰的一大功臣,他很明白自己現在也是被許多人所嫉妒,蘄縣之戰,自己破城首功,被君上所嘉譽,連楊堪和張挺的風光都被其壓過,僅次于突襲符離的梅況和秦漢以及立下入徐大功的莊永勝,這已經引起了淮右軍內部的一些議論。
尤其是大梁系的軍將,此次徐州之戰沒有得到多少機會表現,所以一直有些躁動,現在光州被奪,勢必激起原來光澮系武將的憤怒,一時間無法贏得大梁系武將的認可,那么就需要交好諸如秦再道、許子清、張越、黃安錦這些光澮系的武將了,尤其是無聞堂諸人以及政務體系中許多官員亦是出自光澮。
哪怕現在光澮系武將僅有黃安錦一人在這里,但是柴永也知道只要自己態度明朗積極,這些話肯定會傳到其他光澮系武將和吏員們耳中去,日后自然就有了一份香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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