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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格式與詔書相似,做工考究、錦帛為面、珍木為作軸的令函還是第一次見,掃了一眼,就見大略寫:
“……感謝你對帝國的貢獻……在追尋帝國復興的路上,犧牲是必須,也必須加強……假如刀劍和槍炮不及敵人,只有我們血肉來祭祀……”
心想:“原來隨著時代變遷,不用駢四儷六了。”
再仔細辯認,見支離破碎,一面模糊,只在最后,卻有一行字:“……為了獲得這力量,以帝國之名、吾之意,特許你如此行事……”
紀倫瞇著眼,看著這個紅色黃字蟒紋的卷軸,腦袋里立刻蹦出一個概念:特別許可證!
不過才看著,幾乎同時,遠處突傳來了一聲怒吼,帶著一股強大力量感,籠罩著紀倫頂上。
恐怖感自脊髓冒起,這力量無聲侵入紀倫心靈,整個四周變成了紅色的溪流,溪流中漸漸出現了一張面孔,模糊不清,只是這面孔突在說話。
“不!”紀倫數秒間,抗拒著這令人震怖的力量,但這襲擊是這樣突然,這樣恐怖,根本來不及應對。
只是就在這時,突一聲長吟,整個殘余卷軸,燃起一團火焰,“轟”的一聲炸開,一切都陷入黑暗。
天空蔚藍,陽光灑了下來,難得晴天,預示著雨季的結束,讓人有種霉濕盡去的爽朗。
紀倫感受著這陽光,未急著睜開眼。
這次深入,經歷頗豐,收獲亦不菲,這時需要消化。
而且他這腿病,隨著他的思維敏銳、眼界開拓,心中有了想法,需從長計議。
這腿病按照醫院的說法屬于意識性癱瘓,屬于精神疾病,但現在看來,根源可能是在術士血脈上。
自己當年遭遇車禍,構成危急生命的刺激,觸發了非正規的覺醒。
可那時血脈力量積累不足,加上肉體受損,自沒辦法真正覺醒,甚至導致肉體出現了衰敗萎縮之癥。
“不過,這只怕不是唯一的原因。”想到了肉體上突有寒流,紀倫手指不安的動彈了一下:“一切,都很快會驗證。”
“小郎,醫生來看你了。”費護士見了微喜。
紀倫目光一側,看見的兩個白大褂——是李醫生、黃醫生。
李醫生和黃醫生出門,本來笑容已停了。
風輕輕吹過,一只燕子自天空掠過,兩人并沒有注意,只是直直穿過一處涼亭,穿過一處門,經過紫藤花樹的走廊,抵達一個房間。
門口,兩個人正站著筆直,看了這兩人一眼,并沒有阻擋。
“紀大人!”
“進來!”里面傳來了聲音。
李醫生和黃醫生進去,就看見一人坐著對面,佩帶著上校軍肩,這就是紀江,稱得上英俊,臉型跟紀倫其實差別不大,尖下巴,最大的不同是眉目。
紀倫眉目較深,隆眉深目,五官就顯得立體,這固是好看,非是東方人典型的那種眉清目秀。
恰恰是這個紀江上校,用上眉清目秀這樣的贊譽,只是人過中年,雖因術士,皮膚上沒有留下多少歲月痕跡,可眼神、氣質,已不復年輕,有一種成熟剛毅男人的魅力,尤其有些花白的頭發,霜色兩鬢,都能為其增添氣質。
這時,紀江神態有些疲憊,說著:“情況怎么樣,說吧!”
“是!”
“腿部肌肉有著明顯復蘇跡象,神經反應測試明顯。”
“按裝在病房內的靈力反應,短暫36小時內,就有多次規模爆發。”
這時,相對年輕李醫生看了看黃醫生一眼,發言說著:“大人,有個情況黃醫生忘說了,小郎昨天夜里出現汗液排藥情況,兩次。”
神色中透著疲憊的紀江眼中銳光:“具體是什么時?”
“20時22分,23時51分,乙號藥劑。”
李醫生明顯有些隱瞞,紀倫的確排藥,但第一次排的是一直以來淤積體內的丙號藥劑,第二次是乙號藥劑,第三次注射,紀倫尚在夢迷,用藥并沒有排藥,而是肉體冰冷。
黃醫生惱怒李醫生兩次給紀倫注射乙號藥劑,他眼中帶著怒火,對李醫生:“什么,你你瘋了?不通過我,就連續使用乙號,你難道不知曉這樣劑量意味著什么?突然增量這樣大,你還有沒有醫學常識?”
李醫生冷冷看了一眼:“事實是小郎挺了過來了,且覺醒在即,這是最能說明問題的事實。”
“你……”黃醫生氣的手抖:“有紀玥的事故……”
話到這里,黃醫生發覺自己失言,壓下憤懣,把半句話生生咽回,起身向紀江躬身說著:“抱歉,大人!我感情用事了。”
紀江沒有說話,抽出一根煙,沒有取火柴,只是用手指一點,“啪”,一點火星就點燃了煙,吞吐起來,迅速用煙霧籠罩了面孔。
良久,紀江才說著:“你沒錯,李醫生也沒錯,我們的初衷,我想不需要贅述,我相信李醫生并非出于私心。”
李醫生睨了黃醫生一眼,推了推眼睛:“大人,我就是自工作看問題,無論是傷害到誰的感情,也絕非有意。”
紀江不說話,就是平靜看著他。
幾秒鐘,李醫生鬢角就開始滲汗了。
紀江開口:“工作態度,以后不要再拿到這種場合說項。”
兩人同時應是。
點點頭,紀江沉默良久,又瞿然開目:“紀倫在噩夢,已經斬殺尉官。”
黃醫生和李醫生聞言皆忍不住變色和驚呼,李醫生喜形于色:“莫非是圣嬰力量蘇醒了?”
黃醫生沉著,搖首:“圣嬰的力量一直在,不過哪怕通過儀式取了巧,畢竟不是自己的力量——歸根到底,還是那位的力量。”
“七年,我們可以說上千次引導,都沒有掌控這力量。”
李醫生異色目光一閃:“你說的對,不過情況不一樣,上千次引導,小郎是受了不少苦,但每次被殺,力量都會流失一部分到附近區域。”
“這才導致下面醫院變成噩夢之地的根本原因,連帝國軍都不敢靠近。”
“不過現在小郎漸漸成熟,可能覺醒的是大人的一項專長,余下的力量固不多,但也容易掌控。”
“十數年我們計劃進展不大,就是萬事開頭難,神力難以掌控,但只要給我們掌控一絲,就可滾雪球,將散失的神力全部收回。”
“我在紀倫身上感受到的靈力凝實緊致,結構頗有章法。”李醫生試探:“大人,我覺得,應上……甲號!”
紀江聽了這話,肌肉一抽搐,沉默了片刻,紀江重重點首:“可以,我批準了!”
“大人!”黃醫生變色,帶著些痛苦。
紀江擺手:“我意已決。”
說著,紀江站起身,轉身走到窗遠眺,神色疲倦中透著幾分蕭索,但目光卻很是堅定,他聲音低沉:“我知我不是好父親,我也知道我必不得善終,只是,我是為了帝國。”
黃醫生暗暗嘆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醫生則神情激動:“大人愛國之心日月可鑒,我等定盡職本責,以示追隨大人尾驥之心。”
“那么,就拜托兩位了。”
紀江側面看窗,看不清他的臉色,只是這樣說著。
半小時·醫院花園
一個護士穿過,一眼就看見了在花園中正在曬太陽的紀倫,上前:“紀倫是吧,李醫生通知你,下午有針劑需要注射,請你過去。”
推著輪椅的費護士看了紀倫一眼
“晌午后,我會接受注射。”見護士一臉難色,紀倫微笑著:“你去跟李醫生說,就說我犯倔,執意要曬太陽。”
護士臉色透著古怪,匆匆的離開。
“小郎……”費護士說著。
紀倫拍拍手:“我們不說那些掃興的事。”
說著一指左側的花圃:“你看,那面杜鵑、山茶和天堂鳥開的正好,我們過去那面,還有,我想聽四鄰八鄉的事。”
“好,依你。”費護士想到紀倫青驄年少,除要忍受病痛的折磨,還要面對家事的無奈,愈發的同情。
在這華南高州,冬日都不缺花卉盛開。
現在雨季,陰郁多日,都似乎憋著,今天放晴,一口氣開放了極多,姹紫嫣紅、馥郁芬芳。
費護士的嗓音并不清脆悅耳,柔軟純凈,不聽內容,光是聽聲,都有種小河潺潺的享受。
陽光照射在身上暖融融,紀倫微闔著眼,一臉享受。
這時,卻又聽得腳步聲,費護士停住了話,輕聲:“小郎,老張有事。”
老張就是曾背紀倫入山的那位護工,就在今天上午早些時,他以進山許愿靈驗名義,又賞其一些錢。
“何事?”
“您一位同窗來探訪。叫費守義。”
“哦。”紀倫略一思忖,想起這人了。他幼年玩伴,管家的小兒子,用舊說法就是家生子,天然有照顧他的義務。
大1歲,但跟他一同入學,平時總是伴他身側,他出車禍時,費守義在家養病,管家為此還自責了幾次,稱守義病的實在不是時候。
記起費守義,一個人被他關聯憶起,費宏,費守義祖父,紀府管家。
“讓他直接來這里。”紀倫思忖說。
或是因鼻子不是鷹鉤鼻,費守義給紀倫第一感官很正,陽剛正氣,充滿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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