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利部的使者一路急馳回去。
出了江心市,南面百余里,原來黑冶利部的地盤上,連營一片。
剩余的冶利六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集結了一萬戰士到此,沒有攜帶婦孺,連扈從都沒帶。六個冶利部首領,都準備先禮后兵。若是洮州唐人歸還黑冶利部,那么此事就算了。若不然,他們就要聯合攻打洮州。
“那唐朝刺史怎么說?”
使者一五一十把話都說了一遍。
“張文遠真的如此說?”一個胡須雪白的老頭問。這個老頭須發雪白,連袍子都是白色的,他就是冶利七部中的大首領,吐谷渾汗國的河西侯冶利真。同時也是冶利七部中上峽三部中白冶利部的首領,還是吐谷渾的仆射。
正是因為他,這次冶利六部才沒有急匆匆的殺到洮州,而是在這里先停了下來,派了個使者過去。
“老侯爺,這個張文遠太狂妄人,讓勇士們殺進洮州,屠城雪恥。”一個身著青袍的壯漢開口大聲道,他是青冶利部首領。
冶利七部,分上峽三部和下峽四部。不過那是當年還在洮河一帶時的劃分,他們早失去了上峽下峽之地。退到河南之地后,他們開始以部族旗幟顏色區分。
上峽三部是白、黑、紅,下峽四部是青、藍、黃、紫四部。
“沒有想到,這個張文遠智謀高深,其胃口更大。滅了黑冶利,如今還要把黑冶利的地盤給也占了。”
老冶利真嘆息了一聲。
“我們撤!”
“什么?”青袍的冶利瓚不解。
“除非我們真的想跟唐朝一決雌雄,否則,我們就只有撤退。”老冶利真不像年輕人那般沖動。
上一次,吐谷渾趁火打劫,可惜最后關頭大汗退縮了。若是能夠頂住壓力,擒下李世民,然后再將來援的那支唐軍給擊敗,那么當時他們有機會把隴右之地都奪下。
說不定吐谷渾還能趁機吞下河西,甚至突厥人可能也會再次出兵。
只是,大汗退縮了。
連奪下的四州,都又拱手讓出了。
現在大唐江淮的叛亂也平了,突厥也退了。
唐朝一面跟突厥人和親,又派人與大汗和親議和。
這個時候,黑冶利部出兵打洮州,若是打贏了還好,估計唐人得吃下這個暗虧。可偏偏還輸的這么慘,這次他本來想要率部前來,嚇一嚇唐人,讓他們放還黑冶利。
可現在唐刺史的答復,卻相當的強硬。
這種強硬他根本沒有料到,也說明對方真的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也不怕他們去打。
冶利真也沒有信心能打下這個大唐新興名將張文遠的洮州。
他更不敢再擅發兵馬,去主動進攻洮州。
真若引來唐軍大舉報復征討,吐谷渾未必打的過唐軍。
既然嚇不住唐人,打又不能打,那就只能撤了。
“那黑冶利的地盤?拱手讓給唐人了?”
“當然不可能,不過這件事情交給大汗去與唐人交涉吧,暫時我們先不要管這塊地。”
“可我們不管,唐人真的會趁機占領啊!”
冶利真當然知道事情可能會如此,但他現在不敢再冒險。如果他占著黑冶利的地盤,那萬一真引來唐人的征討,甚至引發兩國大戰呢?
冶利真不是年輕的部族戰士,他過去跟在慕容伏允身連許久,對于大局的判斷,對于吐谷渾實力的了解,比部落里的年青人知道的更多。
“愚蠢的黑冶利!”冶利真起身往外走的時候,嘴里恨恨的罵道。
洮州,江心市。
張超絲毫沒有把冶利的使者放在心上,這份自信緣于上次戰爭的大勝,也緣于如今的整個形勢。
大唐已經騰出手來了,吐谷渾想跟大唐打仗,得先惦量惦量。雖然大唐其實也不想現在跟吐谷渾打,但吐谷渾不知道。
吐谷渾最不敢犯好個險。
慕容伏允真要有那種豁出去的魄力,上次隴西城下也不會就那么撤退了。
只要不是吐谷渾再來一次全力進犯,僅憑冶利六部,張超有洮州的上萬府軍,還有新修建的防御體系和預備役動員體系,他真不怕他們的戰爭威脅。
江心市的拍賣進行的很順利。
一項項的物資進行了分類、標價,然后拍賣。
拍賣的最好的是奴隸,然后是牛馬。
青壯奴隸底價是十五只羊,婦人十只羊,折算成積分,就是一個年青奴隸值七千五百錢,一個年青婦人值五千錢。
對于許多府兵們來說,他們來到洮州成為府兵,并把家眷遷來,每家都分了至少六七百畝地。
雖然這么多的地有一半是山地,剩下一半谷地和坡地又各占了一半。可哪怕只算四分之一的谷地,也得有一二百畝,這么多地墾荒出來都很麻煩,更別說山地種樹,坡地以后也要墾荒出來種些高粱之類的了。
府兵們最需要的就是勞動力,奴隸和大牲口,都需要。
而且府兵們也都需要戰馬或者備騾子等,這都是剛需。
能干活的吐谷渾奴隸和能耕田、騎乘的牛馬,非常受歡迎。
好在數量多,而且張超也特別定了條規矩,每個府兵限買兩個奴隸,限買兩匹馬,限買五頭牛。
要是不限買,這價格肯定得拍的很高,可這并不是張超要弄拍賣的初衷。
為了保證拍賣不會弄的太火爆,爭奪太激烈,張超采用了一個新的拍賣方式。
暗標拍賣,每件物品設了一個最低和最高價,然后讓參加拍賣的人出價,把自己的價格寫在紙上,最后一同亮價。價高者得!
這種方式一人只有一次出價的機會,而且設了上限之后,也避免府兵們價開的太高,讓他們承受損失。
由于許多府兵需要值守,因此今天來參加拍賣的許多人,都是府兵們的家眷代替。
崔鶯鶯也帶著小青和杜十娘幾個過來參加拍賣,她拿的是張超的三百來貫的積分信用點。七娘則拿著老爹的五萬多點積分。
“姑姑想拍點什么?”十三娘得到了一個包廂,一家人坐在包廂中,她笑問七娘。
七娘想了想,“牛馬這些就算了,至于那些青壯的男女奴隸,我看大家爭的很厲害的,我也就不插手了。我跟你舅商量了下,打算買幾個小點的丫頭養著。”
唐人女子,習慣稱夫之父為舅,稱夫之母為姑。
買賣奴婢,這在唐人的眼中非常平常的事情。張超把兩萬多個黑冶利俘虜發賣為奴,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說張超殘暴不仁。唐朝是在南北朝結束不久后建立的王朝,統治者李家甚至是北朝的將門。
因此他們也帶著絲胡風,唐朝的奴隸是相當多的。各種各樣的官私奴隸,長安城甚至四分之一人口都是奴隸。
唐人心里,買個奴隸,真的跟買牛買馬一樣的尋常。奴隸,其實在唐人眼中地位也就跟牛馬一樣。
既然買奴隸等于買牛馬,自然也就有挑青壯買的,也有買小的養大的。
“這么說,我也要多買些小的。”崔鶯鶯笑著說道。
崔鶯鶯手里雖只有三十多萬個積分,只能買幾十個左右小奴婢。但崔鶯鶯可還替張超管著一個龐大的商業集團,手里的資源很多。
如今許多中原商人都到洮州來賣茶販馬,而崔鶯鶯卻打算開拓洮州的白酒市場,他不打算往中原販馬回去,他打算販一些吐谷渾中美貌的女婢,甚至直接買些年紀小姿色好的吐谷渾奴隸販賣。
一開始張超聽說崔鶯鶯想要做販奴生意時,心里還覺得有點點坎。
雖然他自己一下子把幾萬人都弄成了奴隸,可并不想妻子成為一個販奴主。但后來思來想去,覺得這還真不是一個什么事情。
因為唐人的三觀跟他的三觀完全是不一樣的,一個奴隸商人,跟一個牛馬販子,并沒有區別,都只是商人而已。
崔鶯鶯還打算從中原招募一些人來洮州進行商屯,招那些無業的,無地的,貧困的百姓,負責運送他們來洮州,田地、牛馬、農具等都不用他們置辦,他們只需要按照莊頭把頭們的吩咐,然后進行耕田放牧甚至加工就行。
他們相當于商屯農莊的雇工,拿薪水的。
若是以為他們愿意在這連扎根,在這連落戶,農莊也可以解除與他們的合約,讓他們在這連落戶分田。如果他們不愿意把家人遷來連關,只是想在這里干活賺錢,幾年后再回中原,這一樣沒關系。
在這里設立商屯,招募人手墾荒屯田,產出的糧食與洮州連軍交換些連市特產,甚至得到一些免稅等特權,崔鶯鶯覺得其實很劃算,而且還支持了丈夫的事業。
這個商屯本來一開始就是張超自己提出來的,對于崔鶯鶯想要辦這個,他也支持。
商屯是普通民屯、軍屯的一種填補手段,對洮州的發展自然是大有好處的。
張超和馬周等看著一群府兵激烈的爭搶著奴隸,不由的搖頭。
女婢居然比男奴還受歡迎,爭搶的更激烈,若不是有限額和暗標,估計場面得失控。
“三郎,得下令重申一下,府兵買回黑冶利女婢后,禁止通婚。”
良賤不婚,本就是大唐律令。
張超只是搖了搖頭,就算發令重申,可也不會有太大作用的。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府兵們,本來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多數還沒成親呢,可也算是身體成熟了。
現在買一兩個冶利女人回家,你能制止他不娶她們,不納她們為妾,卻禁止不了他們會和這些女人發生點什么,因為大唐律法并不禁止主人奸自己的女奴。如果奸的是別人家的,得挨板子,還得給賠償,僅此而已。
奸不奸這些,張超也管不著。
不過張超知道馬周在擔憂什么,這些年輕府兵弄這么多冶利女人回家,估計明年洮州就會有一大群冶利女人懷上府兵們的種了。
到時可就有大量的奸生子出世,還是些番漢混血!
算了,混就混吧,反正他們的爹是唐人,這些混血奸生子就是唐人。到時教育加強一些,相信他們依然會是個忠誠的大唐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