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斬帶刀)
終南啟示錄第四卷強權第十一章生分
第四卷強權第十一章生分
留在清微觀修行,這楊易萬萬不肯。此時雖說他仍然對老聃恭謹有加,禮數周到,但這只是看在太清圣人名義上還是他的老師而已。在心里,楊易已然將自己的位置提升到同圣人平起平坐的檔次,各有長項,也各有所缺。
圣人勝在火候足,整體實力尚不是此時的楊易可以比擬的。但楊易也有優勢,就是‘道’所告訴他的隱秘——圣人的天分太差。不論楊易以后能否成功的化作癌細胞脫出自然的戲弄,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五位圣人是沒有這機會了。
因此楊易此時不愿再顯示出托庇于老聃的跡象,言道:“多謝老師好意,終南還有些其它打算,就不叨擾老師了。”
自以為是的優越感果然要不得。從‘道’那里探聽到圣人的缺陷后,即使以楊易那善于隱忍的性子,也忍不住會在自身的實力尚未達到巔峰時,就不愿再托庇于老聃門下,而想要逐漸的自立門戶了。
聽了楊易的回答,老聃顯然有些意外,踱來踱去的腳步停了一停后方才繼續,看向楊易的目光也似是有些怪異,言道:“嗯,也好。畢竟還差半步你就要晉升為混元大羅金仙了,若是留在我清微觀修行,也有些不太合適。”
楊易方才拒絕留在清微觀修行這本身并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他沒有給出任何理由。托辭太差,讓人難免會感覺他純粹只是不愿留下來而已。這才是讓老聃意外的地方。‘還沒成就混元大羅金仙就想要同我劃清界限,至少也是不愿被人以為托庇于我地保護,或者是歸屬于我的派系,那以后若是……’
老聃的回話頗為嚴厲,只差沒直指楊易忘本,如此早就想著自立門戶!這‘自立門戶’的意思可不是指開創個仙界門派,比如終南門這種開山立派的事情。意思是完全脫離太清這一脈,另開流派。不再將老聃視為掌教真人的這種自立。
也難怪老聃心內不爽,在他看來,雖說只有半步之差,但楊易終究還未能成圣,同他們五人在檔次上還差著一級。在這種情況下,楊易就想著要同他劃清界限,隱含著不愿再奉他為掌教真人的意思。老聃自然會頗感郁悶。雖說他也不指望楊易成圣后還會留在太清一脈,而不是自開流派,但那也要等級別和檔次都到了再表現出來也不遲。‘現在同我還差著一個級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從太清一脈脫身而出,是不是有些太急了?’老聃有些寒心的忖著。
對自己和他人地定位不同是嫌隙生成的一大原因。同‘道’溝通過的楊易自我感覺和老聃至少是一個檔次的存在,只是差了些許火候而已。而老聃則不可能這么想,在他看來,楊易還差了至少一個檔次,因此原本是可以理解的舉動就下滑成了白眼狼的評價。
感覺到了老聃話的諷意。楊易略一思索,就知道了太清圣人地怨意從何而來,不由得心下苦笑,‘這下誤會大了!’
雖說此時楊易若是補充個好點的理由來讓自己不能在清微觀里修行的借口說得過去,或許會彌補一下方才同老聃之間產生的嫌隙。而且楊易自己都感覺到,老聃本身也希望他能夠完善不肯留下來的借口。但純粹出于至少是同檔次存在的傲意。楊易終究沒有去虛言粉飾,而是沉吟了一會兒之后言道:“終南前次閉關,有幸得到了鴻鈞老師的意念鼓勵,要弟子努力修行,早日突破仙圣之隔。”
想要化解嫌隙,除了尋找合適的借口之外,就是讓對方能在心里拔高對自己地定位。楊易既然不肯在借口上多加粉飾,自降身份,心里卻又不愿同老聃的關系變得僵硬,也只好旁敲側擊。好讓老聃從個人定位上理解自己的做法。
“鴻鈞老師?何時?他又說了些什么?”聽到這讓自己又敬又畏的存在消失數百萬年后又再顯了蹤跡。太清圣人也顧不得失態,快步行到楊易面前。追問道:“他此時在哪里?”
“是鴻鈞老師,他沒有傳聲,而是通過意念直接將話語印在我的精神。至于具體時間,就在我此次閉關出來之前不久。鴻鈞老師要終南精進修行,最好能在他下一次路過這一方星宇時,已達到混元大羅金仙的境界。”楊易編造道:“至于鴻鈞老師現下在哪里,終南不知道。只是從他地口氣聽出,似是離此地甚遠,而且好似還有其它事情需要處理,短期內不能脫身前來。”
“通過意念直接將話語印在精神里?嗯,這確是鴻鈞老師的手法。”回憶了昔日鴻鈞慣用的手段后,老聃認同了楊易的話,裝作遺憾道:“這許多年都未能再見到老師,頗為想念啊!不過能從終南這里知道老師的消息,也足以讓老聃開懷了。只是從老師給終南的留言分析,他似是身處這一方星宇之外,而且還極為忙碌,真讓我們這些做弟子的不能為老師分憂而汗顏吶。”老聃搖頭晃腦的唉聲嘆氣不已。
“鴻鈞老師同終南說過,他將這一方星宇都托付給了包括老師在內的五位混元大羅金仙。因此老師無須自責,照顧好這一方星宇,已然是在幫鴻鈞老師分憂了。”雖然知道老聃的遺憾甚為做作,他也許更希望鴻鈞永遠消失,但楊易還是出言勸慰道。
有此一言,老聃更加確信楊易確是接到了鴻鈞地意念傳訊,‘否則他怎會知道鴻鈞給過我們這等任務?’而且此時他從初聽聞鴻鈞蹤跡地震驚回過神來,心內通明。自是明白了楊易扯出鴻鈞意念傳訊的根本原因。
“哈哈,那想來鴻鈞老師定然已經收了終南為弟子。如此,以后我等可就是同門了!”老聃那略有些陰下去地臉頓時化作春風滿面,笑道。
“鴻鈞老師尚未收終南為弟子,許是覺得我的道行終究還太淺之故。因此此時算來,終南還是老師的門下,尚要太清老師多加照顧才是!”心照不宣將雙方的定位調整到合意的位置。卻不妨在表面稱呼上讓對方多自得些時日,楊易恭謹道。
“也是!要作鴻鈞老師的弟子。沒有混元大羅金仙的位階,是還差了些許火候。看來,終南還要繼續努力啊!不過就老道地看法,這也就是個早些和稍遲些的問題。因此,先期喚你一聲同門,也不為過。”花花轎子眾人抬,你抬我來我抬你。重新確定了楊易地定位。而且至少楊易還在表面言辭上給足了他面子,老聃也非不識人情,自是懂得投桃報李。
說到底,這一切變化還是源于鴻鈞顯跡的威力。以往雖然知道楊易有極大可能是鴻鈞消失前所留下的諭令提及那位入室弟子,而且老聃等人也是不敢松懈的一直扶持著他,但那終究只是可能,而非確定。不說楊易是否就定然是那個預言的第六位混元大羅金仙,單只說鴻鈞好幾百萬年未曾現身。是否已然有不存在了的可能性,就讓五位圣人對楊易是否最終能成為他們的同門,始終保持有一點疑慮。但現在一切疑慮都已煙消云散,鴻鈞顯跡了,雖然只是在楊易地精神里。
一件事情生的可能幾率往往不能在牽涉入此事的相關人士心里顯示出它應有的效力,除了百分之百和百分之零除外。這是因為相關人員不自覺的會將事情生的概率往傾向于自己心意的方向去曲解。因而難免不夠客觀。除非是一定或是完全不可能這兩種最極端的情況,杜絕了主觀意識在事情生地概率起到的放大或是縮小的扭曲作用,才能客觀的在相關人士的心里顯示出與數據等同的效力。這就是經常有一件事情百分之九十九地可能性,效力卻不及百分之百一半的原因所在。
老聃雖為圣人,卻也無法例外。潛意識有希望讓鴻鈞這高出自己的存在消失于宇宙的愿力,也有不欲在鴻鈞入室弟子面前背負著鴻鈞記名弟子的愿力,因此雖然在理智上明白這兩種可能性都極其微弱,老聃卻還是難以給予楊易等同他成為鴻鈞入室弟子概率的相應對待。
鴻鈞在楊易精神里的顯跡讓老聃的一切愿力化作了泡影,楊易百分之百將成為鴻鈞入室弟子的可能性在老聃的身上揮出了與幾率對等地威力。于是楊易現下還未成就混元大羅金仙這一事實在老聃看來,已然不是他另開流派地障礙了。鴻鈞的入室弟子么。就該有與之相襯地身份!
老聃和藹的歡笑著。楊易淡淡而略顯恭謹的笑著,氣氛是如此的和諧。而且當楊易告辭出門的時候。老聃還破天荒的送了幾步。當然,沒有送出道觀,甚至沒有送出大殿。當他送到大殿門口,而腳尚未邁過門檻的時候,許是楊易恭謹的‘老師請回’生了作用,他最終停住了腳步,只是呵呵笑著目送楊易遠去,漸漸消失在那通往道觀大門的樹影里和廂房后。
老聃一直笑著,直到前方傳來了青牛蹈厲掩上觀門的‘吱嘎’聲傳來,仍然是滿面笑意。只是他那笑顏一貫的慈祥和和藹之色已然完全褪去,整張笑臉給人以一種塑料模特般的冰冷感。他凝望著楊易身形消失的那一小處樹影,良久沒有轉眸,似是在思索著什么。一直到蹈厲道童那輕微的腳步聲從觀門方向傳來,老聃才似是回了神,瞇起眼睛最后朝那楊易消失的樹叢瞥了一眼后,轉身回了大殿。
楊易感受著清微觀外寧靜悠遠的星空,沒有瞬移,只是衣帶飄飄的勻飛著。他此時的心情也有些許煩郁,雖說方才同老聃后半段的言談兩人都表現的甚為得體,整個氣氛也貌似親密融洽,但兩人心內都清楚,無可挽回的裂痕已在以往較為親近的關系生成。
交情或者感情這種東西不同于它物,慣常只有單方向的走勢。不是越來越好,就是越來越差。持平尚有見到,但曲折往復的情形,卻罕有生。其執著與堅持,讓人頗為無奈。這就是破鏡難圓的根本原因,也是叛徒往往比敵人更受痛恨的感情本源。
楊易明白這個道理,卻也絲毫無能為力。最多只能通過恭謹的表象來讓這親近關系裂痕延伸遲滯些,所以他此時頗有些郁悶。總算是星空那寧靜和悠遠的氛圍揮出了作用,漸漸撫平了他心的煩躁,楊易終將清微觀連同里面的太清圣人拋之腦后,加身形,瞬移開來,直往下一個目的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