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壓瞪他一眼,不想再理他。》し
混鯤也很無奈,遂也坐在窗邊凳子上照看起鈴鐺來。
他要拿走這鈴鐺可真是不難,但拿走之后陸壓那小子一定會把他靈犀宮給掀翻,他那么大的宮殿建起來雖然容易,但要找到那么多好的石料玉料卻挺不容易的,搞不好還會傷到他的菜,這種事情還是慎重點好,最多他辛苦點兒,守在這里盯著好了。
天庭往上每一重天都如同一個世界。
每重天之間都有山川湖泊,每一重之間又有萬里相隔。看著雖然不遠,但飛起來卻不是件易事,
三十九重天之所以在六界心中等同圣地,一方面是因為四神修為之高,法力之深,地位之尊,一方面也是因為登天之路不但需要修為,還要耐力。
慕九只有兩千年的修為,加上紅狐貍給的千年修為也才三千年,行起這天路來就格外緩慢。
加上每上一重天又需要重新尋找往上的天門,這一來,到了兜率宮所在的三十三重天時她已經有疲憊之態。但是兜率宮也是她與陸壓來過的地方,看到熟悉的山門,她又咬著牙往上。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少重,總之爬到最后一重天門時她的手腳已經疲軟。
趴在門下足有半盞茶時分她才直起身來,抬頭看了看,面前豎著道不知道什么巖料砌成的巨大牌坊,高約九丈,寬三幅,建在山巒上,而天門內遠遠可見星辰大海,湖泊峻峰,光這一斑光景,已壯闊廣袤,遠非九重天南天門內景象可比!
她再爬起來抬頭看了看高聳入云的門楣,上書幾個古字:極天至尊,敢當這樣名號的,除了四神同住的三十九重天還會有哪里呢?
她到了!
這就是他住的地方啊,這就是他所在的世界。
她按捺不住心下激動,站起來,扶著山門往內打量。
這里山峰座座摩天陡峭,山與山之間又有玉橋相連,云霧繚繞處隱隱有宮殿一角露出來,無數的神獸靈禽在這里勞作生息,原以為九重天的仙境已經足夠美麗,眼下看見這番光景,才知道宇宙之闊之神奇。
她望著遠處的山川湖泊,不知道這時候他是在山上散步,還是在湖邊觀景呢?
但這里對她而言壓力也是極大的。
至尊天的靈力非一般人能承受,她又有了些氣血翻滾之感。但是還好,許是因為此地乃是天地之間仙氣最為祥和之處,她稍感疏通,也還能堅持得下來。
她伸手觸了觸門口的空氣,碰到壁了,果然設有結界。
她進不去。
事實上,她也并沒有想進去。
她只是想看看這里而已。
她背靠著牌坊坐下來,望著翻騰的云海勻著氣息。
青玄宮里,混鯤照看了鈴鐺半晌,深覺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
陸壓要是犯起倔來,那可是九條龍都拉不回。要想解救鈴鐺,還得另謀良策。
他揣著袖子想了想,便就決定去尋女媧。陸壓打小就讓女媧照看的多,女媧寵他也寵的有些沒邊,她的話陸壓也一向是最給面子的。有她出馬,說不定能有轉機。
他抬步出了宮門,悠哉悠哉騎著他的黃電往女媧住的天栩宮去。
才走到拐角,便有比翼鳥倏地在跟前停下:“稟圣尊,天門下來了個女娃,不知是何來歷。”
女娃?
混鯤頓了下,探頭往天門處望去。
此處離天門三千里,但不妨礙視物。
至尊天牌坊下,果然坐著個狼狽的小丫頭。
這三十九重天上可從來沒有過不速之客,更莫說這丫頭還是個化神……
混鯤心里有數,唇角揚了揚,立刻就掉轉方向回到了青玄宮。
陸壓還癱在榻上發呆。整個人跟廢了一樣。
混鯤走到他面前,說道:“你那個小女修到現在還沒來找你,應該不會來了。”
陸壓臉沉了沉,盯著屋頂沒動。
混鯤又道:“人家才兩千歲,她這個年紀看得人還遠不夠多,怎么會甘心就找上你這么個老家伙?”
陸壓臉色又沉了幾分,瞪他兩眼,他撩牙道:“我有你老么?”
混鯤被噎了下,但仍頑強不息道:“雖然說你面相不老,但幾十萬歲的年紀,對人家姑娘來說,已經很老了,說不定都已經老到沒有話題。而你這個人又那么要強,什么東西只要你看上,你就得據為己有,說不定對這個姑娘也是。人家跟你吵架,也就在所難免。”
陸壓深深望了他半晌,重把目光收回來。
混鯤不怕死地繼續道:“那些小年輕們嘴巴可甜了,你資格老有什么用?人家姑娘就是要哄的,你動不動跟人家發脾氣,人家又不缺人追求,干嘛非尋你?”
陸壓雖然沒理他,癱在榻上望著屋頂,心里卻存了滿肚子氣。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老,要他說?
在她總覺得地位是障礙的時候,他偶爾也會為自己與她的年齡私下里斟酌。他已經看過不少遍滄海桑田,就算心性保持得再原始,也終究不如林見儒那般能自然地與她坐在夜空下分享夜宵談論心事,不如敖姜那般喜怒全在臉上心動就在翩然一瞬。
可他的資歷和閱歷沒法更改,于是他會吃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男修的醋,會在得知她把鐲子借給本來不相干的小龍崽子時勃然大怒。
他閉上眼,癱得更皮實了。
混鯤走過來:“要是她這輩子都不來找你,你怎么辦?”
怎么辦?能怎么辦?當然是去找她。
難道她不來找他,他就一輩子不見她么?
誰規定的?
但是他心里還是有點難受。
畢竟上次在洪蒼,她坐在山上又笑又愁的樣子太扎心了。
離開了他她就有這么樣的一面,合著不是她的問題,是他壓根就不是她的菜。
混鯤見他這要死不活的樣子,忽然覺得好沒意思。他沒好氣地拍他肩膀:“我聽說天門下的石鑼突然崩了兩塊,有功夫癱這里,不如去干點活?”
天門外的石鑼是司晨的,當年共工打造,是個要緊物。
陸壓有剎那沒動,但下一刻還是爬了起來,撣撣衣角,甩著手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