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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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體的效應總是很容易感染人,有人一吼,自然便一呼百應起來。ΩΔ
吼聲自佛塔開始,繼而蔓延開來,以至于那下頭洶涌的人潮,也都隨聲附和起來,萬歲之聲不絕于耳,自然而然,前頭加了吾皇二字。
其實對于激動的人群來說,他們不過是想要泄自己心底深處的喜悅罷了,至于扯開喉嚨喊什么,這些并不重要。
李東陽面上沒有表情,不過大抵心底深處,是有些不太好受的。
他萬萬不曾想,自己居然做出了誤判。
還以為葉春秋所得到的歡呼,會遭致猜忌和不滿。
假若任何一個大明天子在此,多半經由自己的提醒,心里也會暗暗對葉春秋生出芥蒂和防備了。
因為任何一個帝王都不允許功高蓋主的大臣活著。
可是他還是高估了朱厚照,他顯然不知道,朱厚照是絕頂的奇葩。
帝王心術,在這這兒一丁點都不管用,這個歷史上以奇葩著稱的天子,自己給自己封官倒也罷了,還曾領養過一百多個干兒子,曾經做過無數教人膛目結舌的事。
這種奇葩是一點也不敏感,心思單純到不管旁人說什么,他都不會有任何疑心。
何況他對葉春秋有著很深厚的感情,這些年來他完完全全的信任葉春秋。
因此李東陽的小心思在朱厚照這里起不到一點作用。
而王華起頭,開了吾皇萬歲的先河,所謂的挑撥離間,也就成了笑話,那萬歲之聲,一浪蓋過一浪,軍民百姓的稱頌,說是自肺腑其實也不為過。
天底下誰人不知,陛下和鎮國公是什么關系,有陛下方有鎮國公,鎮國公所得的功績,哪一樣不是來自于陛下的慧眼識英。
朱厚照聽到這里,頓時大喜過望,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悅,而這時,葉春秋與伊凡總算來了。
葉春秋顯得很是疲憊,濕噠噠的身上還沾了血跡,并不像是一個凱旋而歸的將軍。
葉春秋的出現不禁引了許多人嘖嘖稱奇,雙雙炙熱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葉春秋反而很拘謹的樣子,他步入這里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目光灼灼的朱載垚。
朱載垚看著自己的目光很是不同,葉春秋便朝他一笑,而后正兒八經的到了朱厚照面前,道:“臣見過陛下。”
呼……
朱厚照欣喜若狂,箭步上前,一雙有力的手激動地抓住葉春秋雙肩,將他扶起,炯炯光的眼眸直直看著葉春秋,道:“真是有勞了你,哎……”
二人目光交錯,葉春秋知道朱厚照在想什么。
朱厚照對自己很感激,這一次決斗,某種意義,又何嘗不是為了朱厚照呢?
任何人,都不敢有把握去挑戰二十三個大力士,天底下有這勇氣的人,怕也只有葉春秋。
那些振振有詞批評朱厚照糊涂的人,可有一人想到,應當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嗎?他們只有痛心疾的斥責,而解決的方子,不過是媾和罷了。
若是送人好處,就能解決問題,朕還要你們做什么,朕自己不會送?還需要你們來送?
這便是朱厚照逆反之處,說穿了,便是三觀不合,大家不是一路人。
葉春秋忙是謙虛道:“哪里的話,陛下言過了。”
他語氣中帶著疲憊。
倒是這時,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道:“父皇可沒有言過,亞父不信?便是李師傅都說,亞父了不起,這樣多的人在稱頌你呢。”
大家朝著聲源處看去,卻見朱載垚一張童稚的臉龐露出淺淺笑意,整個人看上去人畜無害,純潔的如一張白紙。
葉春秋的目光一閃,似乎感受到朱載垚清澈的眼底深處,似乎帶著某些狡黠。
童言無忌,誰也不會把朱載垚的話放在心上。
何況,太子殿下如此單純,當然不會有人認為這是意有所指。
可是葉春秋卻知道,太子殿下并非只是這樣簡單,這些日子的相處,朱載垚對任何事的領悟都很快,小小年紀,早就有心計了。
這句話,怎么聽著都像是在坑李東陽啊。
李東陽尷尬了。
他方才的這番話,是明褒暗貶,太子殿下聽不出來,其他人怎么聽不出。
太子這一句話出口,倒像是提醒葉春秋似得,是告訴葉春秋,小心背后有人打你黑槍。
葉春秋眼角帶笑,先朝朱載垚點點頭,‘感謝’他的提醒,旋即似笑非笑的看向李東陽。
李東陽心里頗為尷尬,可是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不露聲色的樣子,太子的童言無忌,他沒多想,只是思慮一番怎么應付過去,神色頓了頓,方才含笑道:“是啊,鎮國公真教人刮目相看,老夫很是佩服。”
他想就這樣草草敷衍過去,可葉春秋心里的火氣卻是騰的一下上來了。
我在擂臺上拼命,你李東陽在背后打黑槍?你他媽還有任性嗎?簡直是畜生不如的東西。
葉春秋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假若……假若朱厚照但凡有一丁點帝王之術,又或者是沒有將葉春秋當作真正的親兄弟,只怕一旦這個猜忌和懷疑的口子一開,葉春秋隨時都可能遭遇滅頂之災,別看李東陽方才只是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可是用心之歹毒,令葉春秋心底生寒。
這樣的人簡直讓人覺得可惡。
自己和李東陽,也算是有一些交情,曾經葉春秋受過他不少的恩惠,某種意義來說,葉春秋一丁點也不想和李東陽做對,可是今日,這件事怎么能夠就這樣的善罷甘休呢。
這可不是他的性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備加倍奉還。
葉春秋嘴角微微一挑,看向李東陽的眼眸輕輕一瞇透著冷漠,正色道:“是嗎,倒也多謝李公美言了。”
李東陽尷尬的笑了笑:“哪里。”
葉春秋突然一笑,道:“李公,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東陽含笑著看了朱厚照一眼,不可置否的樣子。
朱厚照此時還在興頭上,看著葉春秋笑著道:“說吧,在這兒,有什么當講不當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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