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有人打開了馬圈,無數的馬匹希瀝瀝的斯鳴沖出圈來,人流朝向馬圈涌去。
朱厚照此刻,最后一絲懼怕都已經沒有了。
他早已厭倦了平淡,早就對那枯燥如金絲雀般的生活深痛惡絕。
他熟稔的翻身上馬,一把抓住毛色發亮的馬鬢,無數人呼喝著,紛紛上馬,朱厚照在躁動不安的馬上打了幾個轉轉,道:“從來……”
他一開口,所有人又都安靜下來,安靜的人騎在馬上,一個個看著這個青年。
朱厚照橫刀立馬,猶如一尊騎士的雕塑,風將他聲音帶的很遠:“從來都是韃靼人主動襲擊我大明,自國朝建立起來,自那大唐崩壞之后,胡人扣關而入開始,就一直都是如此,足足上千年,就是他們襲擊我們;從前,我們總是龜縮在關墻之內,總是躲在女墻之后,今日,他們又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樣也好罷,既然來了,那么就讓他們嘗一嘗,我大漢鐵騎。”
“和朱老大同去。”
朱厚照身后的披風被北風吹的獵獵作響,卷作了一團,他將手一揚,已是放馬馳騁起來,毫不猶豫的朝著那大營之前,狠狠跨出。
兩百多人的騎隊也是毫不猶豫,一齊勒馬蜂擁而出。
這里的牛羊,沒有關系,只要牧人們還活著,還有刀劍在,誰來擄走,他們就可以搶回來,這里的帳篷被人燒了也沒有關系,因為只要牧人們還能騎馬,尚能奔跑,就能寢在別人的帳篷里,想用著別人舒適的床褥。
半年多的時間,日夜放馬奔跑,使任何一個牧人,都擁有了精湛的騎術,刮面而來的風很冷,揚起漫天的草屑,所有每一個人都瞇著眼睛,甚至完全是依靠著耳朵來分辨大隊人馬的方位,只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將手中的刀橫在馬上,都將騎槍扎在了自己的褲腰帶上,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韁繩,刀劍、騎槍、烈馬,才是他們的立身之本。
“向東!”朱厚照毫不猶豫的振臂一呼。
若是有人來襲,一定會在東邊,朱厚照眼眸如鷹,銳利無比。
因為只有東面,才有水源,牧場的情況,那些強盜一定有過刺探,東面又恰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哈哈,他們一定沒有想到,那些本該躲在營地里的漢人,會殺出來,他們也萬萬想不到,他們本以為會在他們屠刀下只懂得瑟瑟發抖的南人,會用烈馬和刀劍來回擊他們。
噠噠噠噠噠……
無數地馬蹄揚起又落下,揚起了漫天的灰塵,朱厚照一馬當先,而恰在這時,地皮顫抖起來。
果然……
地平線上,一股洪流徐徐出現,先是黑乎乎的影子,接著這個影子越來越多,密密麻麻,足有兩百余人。
這樣的天氣里,根本不適合大規模的騎兵行動,否則,太過消耗馬料,若只是襲擊一個牧場,兩百多人本就已經奢侈了。
土謝部的牧人們,此刻都是熱血沸騰,燒殺劫掠,本就是一件極愉快的事,他們轟隆隆的向前,這是附近最大的牧場之一,只要劫掠了他們,就可以得到無數的牛馬,可以得到無數珍貴的糧食和草料,據說這里還有大量的藥品,還有不少漢人的器具。
在這資源匱乏的草原,任何一樣東西都是具有搶掠價值的。
為首的圖哈爾身材魁梧,身為百夫長,他能分到更多的戰利品,而自己的女兒,出嫁時也就可以風光一些了。
轟隆隆……轟隆隆……
那無數奔騰的馬蹄聲,令圖哈爾有些詫異。
不對勁,這里還有其他的部族嗎?為何自己聽到了另一只騎隊戰馬奔馳的聲音,這個聲音越來越近,令他不由想,莫不是朵顏部的人,這些兀良哈人,莫非還想給漢人做看門狗?
他頓時暴怒,可是不等他反應,他看到遠處沙塵和草屑紛飛之中,那升騰起來的塵霧似乎人影綽綽,對方居然沒有停止,沒有保持距離之后,想讓戰馬歇息,而是像瘋了似得,就這樣呼啦啦的沖來。
就這樣沖來……
他們不需要整隊?
不需要射箭?難道就打算這樣直接來一波沖刺?
不對,不對,這不合規矩,蒙古人作戰,往往先騎射一番,等到對方筋疲力盡,再舉刀沖刺,這是老祖宗們的戰法,雖然也有例外,可是顯然長途奔跑之后,不打招呼就沖過來,這很容易消耗戰馬的體力,戰馬得不到休息,就貿然參戰的話,絕對是騎兵的大忌。
既然要射箭,往往他們不會選擇直沖,而是以弧形的奔跑方式以敵人的騎隊為圓心兜圈子射箭。
可是……他們就這樣沖了。
這些人仿佛是自塵霧中沖出凡間的天神,手中似乎沒有舉起刀劍,也不見有任何彎弓射箭的動作,就這樣氣勢如虹般的沖刺。
“殺,一個不留!”
“殺!”
是漢語,是漢語。
圖哈爾臉色大變,怎么可能是漢語呢,難道是漢人,他們選擇了這樣貿貿然的直線沖擊,卻又不高舉刀劍。
來不及了,他看到對方的騎隊已是越來越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對方的面容,這面容,竟然帶著殘忍和幾分扭曲,更可怕的是,這顯然不像漢人,因為他們居然有不少人是咧著嘴笑的,就如同……如同……自己遇到了一伙強盜一樣。
這是一個足以讓人神經錯亂的體驗,因為如果哈圖爾沒有記錯的話,好像……自己才是來搶劫的好嘛,他忙是抽刀,雇不了這么多了,他凜然無懼,若只是一群漢人倒也好,正好……給他們一個痛快。
他長刀揚起,振臂而呼:“殺!”
身后矯健的騎士,便宛如洪峰一般,紛紛拔刀,他們沒有選擇用弓箭,因為對方顯然也不打算奔射,所以紛紛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同學們,新的一月,好慘淡,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