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遼督師袁崇煥擅殺左都督、平遼總兵官毛文龍之事,究竟該如何處置?諸位愛卿不妨道來?”乾清宮中,李悠高坐寶座之上,下首韓璜、錢龍錫、周道登、李標、周延儒、溫體仁等重臣分列下首。
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所以李悠問話之后,一時之間群臣竟然都不敢開口,好一陣兒過后還是當初舉薦了袁崇煥的錢龍錫不得不出來說話了,“啟稟陛下,毛文龍一向跋扈專橫,東江鎮幾為藩鎮,關寧、登萊一地的文武官員皆有所聞,袁崇煥此時除之,對朝廷有益無害。”要是袁崇煥有罪的話,他也拖不了干系,所以他也只有咬死撐著了。
不知道為何,看到錢龍錫這副樣子,李悠反而想笑,當初崇禎皇帝剛剛即位的時候,不知道如何選拔閣臣,于是效仿古法,將有資格入閣的大臣名字放入金甌之中,然后焚香禱告,再進行抽簽,結果第一個就抽到了錢龍錫,然后是李標、來宗道、楊景辰等人,這種選拔朝廷重臣的方法實在是聞所未聞,這崇禎的政治手段可見一斑。
御史高捷當初被王永光引薦給錢龍錫,試圖走他的門路,卻被錢龍錫果斷拒絕,所以高捷早就懷恨在心,他聞言立刻站出來批駁,“毛文龍是否有罪或未可知,但袁崇煥擅自啥朝廷一品大員,實屬駭人聽聞,臣以為當立刻罷免袁崇煥押回京中嚴加審問。”
這錢龍錫在此前負責審理魏忠賢逆案,頗得罪了不少人,有高捷做這個出頭鳥,于是這些人紛紛出來彈劾錢龍錫,周延儒、溫體仁等人也是眼神閃爍不定,紛紛思量著對策,因為如果錢龍錫被罷免,那么內閣之中就會空出一個位置,說不定自己就有機會入閣,這樣的好機會怎么不讓人動心?
錢龍錫也并非沒有同黨,他們也紛紛出來駁斥這些人的彈劾,一時間乾清宮變得比菜市場還要熱鬧,殿中御史連連呵斥也沒有讓他們安靜下來。
如果是以前的崇禎皇帝,恐怕早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但是李悠卻不一樣,他本來就沒對這些人報多大的期望,提出這個問題只是想看看這些人會是何等反應,現在看來這些人對爭權奪利倒是十分熱衷,可能提出解決辦法的卻是一個也沒有。
“朕已下旨讓袁崇煥回京解釋此事,這件事就到這里。如今毛文龍已死,東江鎮必將發生動蕩,恐怕那建奴是不會放過這個南下的好機會的,因此朕決定整頓京營以備將來所用。”既然這些人指望不上,那么就只有自己上陣了,順便也可以接著這個機會掌握住京城的兵權,李悠懶得和這些人勾心斗角,還是帶兵打仗來的痛快。
“陛下,薊遼督師這幾年將寧錦一帶經營的滴水不漏,頗有功勞,若是建奴有南下的跡象,則薊遼督師斷不可輕離,還請陛下許其戴罪立功,等擊退了建奴再回京解釋此事。”錢龍錫不失時機地說道,在他看來只要袁崇煥借此立下功勞,或許就能保住自家的官位。
“若非袁崇煥擅殺毛文龍,致使東江鎮動蕩,建奴又如何能抽出兵力來南下犯邊?當下應嚴懲袁崇煥以安東江鎮將士之心,讓其牽制建奴的側翼,使建奴無法南下,將此禍事小米與無形之中,這才是上上之策啊。”這下子,剛剛稍微安靜了一點的乾清宮又變得異常熱鬧起來,錢龍錫再次成為攻擊的焦點,根本沒有人回應方才李悠所說的事情。
“英國公,王尚書。”李悠無視了他們的爭吵,將目光投向執掌京營的英國公張維賢和兵部尚書王洽,“如今京城左近還有多少堪用的兵馬?”
見李悠沒有搭理他們,錢龍錫等人也隱隱的覺得今日的皇帝和往日大有不同,紛紛閉上嘴巴停止了爭執,轉而望向張維賢與王洽二人。
這下子方才還打算作壁上觀的張維賢和王洽臉刷得就白了,如今京營早已不堪,缺員十分嚴重,操練更是幾乎沒有,平日里都被這些勛貴高官視為奴仆到處差用,哪里還能打仗?可要是照實說豈不是找死?而說假話又是欺君之罪,而且將來要是建奴真的南下謊言定會不攻自破。
“老臣身子不適,已經多日不曾理會京營的事情了,本來早想向陛下把這份差事交卸了,誰知一直拖延到今日。”英國公張維賢顫顫巍巍的站出來說道,“還請陛下允許老臣回家休養,這京營就交給其他人打理!”
英國公張維賢不愧是熬過了三大案和魏忠賢亂政的牛逼人物,幾句話就將自己從此事中摘了出來,而他也是崇禎能夠登基稱帝的關鍵所在,如果不是他奉張皇后旨意進宮接受天啟帝遺詔,從而揭破魏忠賢欲秘不發喪的陰謀,崇禎恐怕還沒這么容易登上帝位,再往前看,張維賢還親自抬轎將天啟帝從乾清宮抬到文華殿繼承皇位,可謂是連續匡扶了兩代皇帝,有這份功勞在,任誰也得給他幾分面子。
“英國公既然身子不適,就早些回府休養去,曹化淳去取幾支老山參給英國公補補身子。”對于這樣的老資歷,李悠也有點無可奈何,看在他明智的放棄了京營的份上,李悠就暫且將其放過,“京營一事就先交給王尚書了,這幾日王尚書要處理京營的事情,務必挑選出一支堪戰的兵馬來。”
“微臣遵旨。”王洽羨慕的看了一眼安全脫身的張維賢,頂著滿頭大汗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接了下來。
“退朝!”曹化淳尖著嗓子喊道,李悠隨即起身離開了乾清宮,通過今日的朝會他已經明白,現在大明這些朝臣無論是勛貴也好、文官也罷,都是些靠不住的家伙,想要完成這次任務,還是只能依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