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見許先生?”云州最大的豪紳陸家的家主陸彬謙探頭探腦的看了半天問道,云州和嘉州不遠,他身為云州陸家的家主,自然免不了和嘉州伯府打交道,只是以前李悠在家專心攻讀詩書,不理會這些俗事,多是許光和他應酬,這次他本想和許光套套近乎,試探試探李悠的計劃,眼下沒找到許光讓他難免有些意外。
“哦,許先生送岳父大人一家去嘉州了,陸先生若是有事和道衍大師說就是了。”李悠接著又將姚廣孝介紹給嘉州的官員豪紳們,許多事情他不好直接出面,尚且需要有下面的人和他們先行溝通,在這個時候姚廣孝要比性格豪爽的許光適合多了。
“哦,原來是道衍大師啊,大師儀態非凡,一看就是佛法精深的高僧,陸某對佛法也略有研究,不知大師何時有暇,陸某好登門求教佛法。”陸彬謙面上恭恭敬敬,心中卻是不斷嘆息,哎,這位道衍大師一看就是心思深沉之人,斷斷不會像許光那樣好打交道啊。
接著其他官員豪紳也紛紛上前和姚廣孝套近乎,商量見面的時間,姚廣孝應付自如,微笑著一一答應下來;雖說之前許光已經和他說了不少云州的事情,但還是自己親身體驗一番方能將這些摸個通透。
“此處并非說話的地方,下官等已經在城中準備了酒宴來為爵爺接風洗塵,還望嘉州伯賞光。”見招呼已經打過了,魏子陽再次發出邀請。
“如此就多謝諸位的盛情了。”李悠也不推辭,翻身上馬在魏子陽等人的簇擁下向云州城行去;到了云州城外,看見成百上千的流民聚集在城門附近的粥棚里,等著施舍粥飯。
“這些都是陸老先生和云州城內的諸位縉紳出糧方才讓這些災民不至于餓死,陸老先生此舉活人無數,實乃功德無量。”魏子陽借機幫著陸彬謙吹捧了一番。
“不敢不敢,在下自幼飽讀詩書,深知百姓生活不易,這些是陸某應該做的。”陸彬謙也是投桃報李,“再者若非知府大人抽調衙中干才幫忙,這粥場也辦不起來。”
“嗯,諸位悲天憫人,忠心為國,本官定會向朝廷為諸位慶功。”李悠心下不以為然,嘴上卻說著好聽的話,現在云州的情況還沒摸清楚,還是稍微麻痹一下他們的好。
眾人聽聞此言自是大喜,從下船到現在這位年輕的嘉州伯并未流露出為難他們的意思,想來這一關怕是能混過去了。
“教主,那個小娃娃怕就是這次來領兵平亂的云嘉團練使了。”流民之中,一名雖然也穿著破衣爛衫,但臉上絲毫沒有菜色的漢子看著李悠的方向小聲說道。
“都給你說了多少次了,出門在外叫我大哥,別叫我教主。”被稱為教主的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此處人多眼雜,若是惹上官兵怎么辦?”
“大哥息怒,明亮也是一時疏忽而已,下次斷斷不會了。”另一名漢子幫他說了句好話,說罷他看著李悠身后的陌刀隊小聲說道,“大哥,如此健壯的士卒就算是京營禁軍也不多見,他們是來者不善啊。”
說話的乃是此次在云州起事作亂的混元教左護法劉松,他這此和教主宋志清以及自己家的侄兒劉明亮聽聞朝廷平叛的官員來了,于是借著流民的掩護來云州城外一窺究竟。
“他們最多才兩百來人,我們的大營里可是有五千青壯,到時候一擁而上,他們又能如何?”劉明亮不服氣的說道。
“看看他們身上的重甲,再看看他們手上的大刀,若是排成橫隊沖殺過來,就憑我們手下的那些雜兵,怕是擋不住啊。”宋志清周游大魏多年,也曾見識過一些沙場搏殺,自然能看出周伯符手下的陌刀隊和云州那些腐敗不堪的守軍大不相同。
劉明亮還想爭辯兩句,但這時周伯符剛好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黑塔一般的周伯符頓時讓他把話憋了回去,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周伯符,半晌才回過神來,“世上竟然有如此雄壯的猛將?”以他年少氣盛的性子,見了周伯符這樣的怪物也失去了信心。
“若是此人出現在陣前,恐怕還沒開始打,我們這邊人馬的膽氣就先去了一半吧?”劉松搖頭道,“看來這些人不好對付啊。”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在沙場搏殺中不好殺他,咱們就想其他的辦法,去通知城里的教眾,留意這個新來的團練使還有那名大漢的行蹤,找個機會把他們做了。”宋志清壓低嗓音吩咐道。
冷兵器時代,一名勇武的將軍對于戰局的影響極大,宋志清知道自己這邊實在拿不出能和周伯符相抗衡的人手,于是只好使陰招了。
劉明亮聞言向說點什么,可是一想起周伯符那駭人的龐大身軀,和手中那門板一樣的大刀,頓時失去了勇氣;他雖說一向自傲與自己的武藝,可是他也絕不認為自己會是周伯符的對手,只能放下爭勝之心,任由教主去安排了。
宋志清像其他流民一樣,手中拿著破碗晃晃蕩蕩的向粥棚走去,來到粥棚門口小聲的和那名看守粥棚的衙役說了兩句,這名衙役聞言默不作聲的點點頭,然后悄然離去。
等李悠一行人進入云州城,他和守門的士卒打了聲招呼,大搖大擺的進了云州城;入城之后時快時慢的四處亂走了一會兒,發覺無人跟蹤后一閃身進了一家藥鋪,許久之后方才出來。
就這樣,宋志清的命令順順利利的送進了云州城,城中混元教的教徒們紛紛忙碌起來,乞丐、衙役、廚子等各式各樣的人馬開始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打探起李悠一行人的消息來。
而此時,李悠等人尚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混元教的監視之中,猶自在云州城最好的酒樓之中和魏子陽等人推杯換盞,吟詩作對,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