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那鴻臚寺卿的宅子就在這條巷子里,”王維楨的宅子外面兩條街的距離,一隊身穿羊皮、髡發扎辮的漠北蠻族緩緩行過。
“一會兒我跟你進去,其他人留在外面保護薩滿大人。”被稱作可汗的阿魯不制止了部眾的勸阻,用貪婪的目光打量著視野之內這一棟棟華麗的建筑,“我倒要看看掌管大魏的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物;如今我們唐括部已經接近統一草原,接下來該試試和大魏過過招了!”
薩滿大人已經說出中原即將大亂,我們唐括部的機會就要來了,只是在進攻之前還得看看大魏的官員是否聰明,他們的士兵是不是勇敢;從入關至今,沿途所見的官員大多貪腐無能,士兵多是瘦弱膽怯;如今到了他們的京城,如果京中的官員和士兵也是這般,那么等回去之后就開始準備起兵。
一行人來到主管諸番入貢的鴻臚寺卿門外,唐括部的使者送上銀子,又在門口等了許久才被召喚入內,而唐括部的可汗阿魯不則扮成使者的隨從捧著禮物跟隨入內。
唐括部的部眾在外面整整等了兩個時辰,一直到夜幕降臨,使者和阿魯不才從里面出來,阿魯不的眼中閃爍著興奮地光芒,壓低嗓音說倒,“成了,那鴻臚寺卿已經答應上書請求再開互市,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用瘦弱的馬匹換來足夠的兵器了!”
雖然鴻臚寺卿明言互市中嚴禁交易糧食鐵器,可是只要銀子給的足,那些黑心的商人自然會幫自己打通關系,而這些銀子等自己破關之后遲早都能收回來。
“再在京城停留三日,三日后我們北上返回草原!”阿魯不想借著這三天的機會多看看這座繁華的城市,或許用不了多久它就屬于自己了吧?
說話間一隊人馬從他們身前緩緩行過,領頭的那名年輕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阿魯不的眼睛忍不住瞇了起來,以他在草原上征戰多年的經驗可以看出,這名年輕人似乎有些不簡單;待他們走過,阿魯不叫過一名機靈的部眾,“去跟上他們,打聽打聽他到底是誰!”
“許先生,方才站在鴻臚寺卿門口的是那里來的蠻夷?”李悠也好奇的問道,方才那些人一看就是兇惡善戰之輩,比起匈奴的王庭精銳也不差了,若是這些人成為大魏的敵人還真是不好對付啊。
“他們是漠北的唐括部,當年我在邊關的時候和他們打過交道。”許光緩緩說道,“我離開邊關時,唐括部還是漠北諸部中的一個小部落,聽從邊關回來的舊友說他們有了一個了不起的頭領,帶著部眾接連吞并了附近的小部落,如今已經是漠北數一數二的大部落了,這次或許是來京城朝貢的吧?”
朝中黨爭不斷,邊關之外強敵窺伺,但愿這大魏能多堅持些日子吧;李悠又想起了前些日子被黜落的袁章,雖然他對袁章并無好感,但對方的才華還是讓他佩服的,如今看到這樣一名俊才被朝廷斷送了出路,他不禁對朝廷越發的失望了。
嗯?剛想到袁章,他就來了?接著昏黃的燈光,李悠看到袁章正狼狽的向自己這邊跑來,衣服上滿是鮮血,不停的回頭張望著,似乎有人正在后方追趕。這是要趕盡殺絕啊,李悠頓時一個激靈,這些朝廷重臣做的也太過分了吧?
“小爵爺,此時不宜摻和,我們還是避開吧?”許光伸手扶住了腰間的長劍,稍微向前半步擋在了李悠身前。
救還是不救?李悠心中激烈的斗爭著,如果救了他就意味著要得罪楊介夫,如果不救自己似乎又有些不忍,最終李悠嘆了一口氣,“先停下吧,等他們過去了再說。”我就站在這里不動,你如果闖到我的隊伍之中我就救你一命,如果你走了其他地方就別怪我坐視不理了。
楊介夫,我和你勢不兩立!袁章緊咬著牙關飛跑,方才若不是自己被石頭絆了一下躲過了身后的悶棍,現在恐怕早就死了吧?沒想到自己剛剛被黜落,楊介夫這邊就派出人來追殺自己,這奸相還真是肆無忌憚啊!
前面是誰的人馬?袁章看到燈光精神一振,連忙向前沖去,身后緊追的殺手也立即追了上來,一名黑衣人從懷中摸出一枚飛鏢對準袁章的后心丟了過去,他知道若是讓袁章闖入隊伍就糟了,必須在此之前殺了他。
“李悠?”等看清楚了來人,袁章頓時一愣,卻看見李悠伸手拔出寶劍向他刺來,袁章頓時大驚,難道他也要落井下石么?
長劍從他肩膀擦過,只聽叮的一聲,一枚飛鏢被格擋在地上,袁章此時才明白李悠方才出劍是救了自己一命。
“皇城司捉拿欽犯,來人不得阻攔!”身后黑衣人的叫聲讓袁章清醒過來,他表情復雜的向李悠拱拱手,繼續向后跑去。
李悠也收起了長劍為追兵讓開了去路,只是行走之時稍微慢了些,算是為袁章的逃亡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兩道黑影從他們身邊擦過,飛快的向袁章追去。
袁章此前肩膀中了一劍,至今來不及包扎,此刻血越流越多,身子也越來越軟,似乎有些堅持不住了。
踉踉蹌蹌的拐過一道彎,前面再次出現一隊人馬,袁章從牙縫里憋出幾個字,“救...救命。”然后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可汗,是個大魏的書生。”唐括部的使者蹲下來打量一番說道,“不過從他的雙手來看,似乎也練過一些武藝,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跑得動,實在是個勇士啊。”
“皇城司捉拿欽犯,來人不得阻攔!”兩名黑衣人又開始拿皇城司的名頭嚇唬人,可是這次那些蠻夷打扮的隊伍卻一動也不動。
“可汗,咱們到底要不要救他?”唐括部的戰士們握住了彎刀,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可汗身上,無論他做出什么樣的決定,這些人都會毫不保留的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