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可如今不管怎么做,都不能發泄他心頭的滔天怒氣。
那個混蛋,居然趁著支開他的時候,給了蘇江沅這種東西。也正是這個東西,結束了他接下來為期一個月為蘇江沅做恢復記憶的治療計劃。更重要的是,這東西的出現,給了整個事情,也許最壞的結果!
昨晚上他回來沒有發現蘇江沅,就覺得不對勁了。結果沒出兩個小時,就有傭人急匆匆給他打了電話,說蘇江沅出事了。
景柯良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揪成一團,怎么都無法正常呼吸。
他答應過溫承御,會好好照顧蘇江沅,照顧好她的情緒。
如今一旦等蘇江沅醒來,他最難熬的日子,才算是來臨。
一家不大卻足夠安靜私密的露天咖啡館里,溫承御和季奕安面對面坐著。
兩個人同樣是身材高大又極為出色的男人,一起不管走到哪兒,似乎都可以引來無數停留的目光。行為動作很有默契,眼神里卻生生透著些疏離。
兩人人一直沉默坐著,許久都沒有說話。最后,還是季奕安有些撐不下去。
“半年前,我回過杜塞爾多夫找你,知道的人,都說你回國了。”季奕安的臉上神色平靜,仔細聽,口氣卻帶著些顫音,“我以為你會趕回安城,所以我又一路跟著到了安城。一直到跟隨蔻兒回到辛城,我才從財經報紙上看到你。”
溫承御抬頭,面色冷的可怕,“找我做什么?”
季奕安一張臉都沉浸在某種灰暗的情緒里,整個人驟然間說不出的頹廢,“阿御,我欠你,還有......一個道歉。”他頓了頓,“這些年,我雖然過得很好,但那些事情,我卻放不下。尤其,是你替我擔的那些事情,我......”
溫承御冷笑一聲,身前的咖啡一直沒動,卻用一只手不停撫摸著左手腕上的腕表,神情冷漠,“道歉?奕安,你覺得有用?”很多事情一旦發生,決然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決絕了。有的人,尤其是像他這種人,一旦做錯一件事,是需要用一生來彌補過錯的。
季奕安張張嘴巴,口氣越發變得艱難,“我這次回來,就是想要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季奕安定定地看著溫承御,聲音沙啞,“對我來說,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希望你能幸福。”
溫承御抬頭定定的看著季奕安,面色平靜,卻把季奕安拒絕的干脆,“奕安,離開這兒吧。至于我幸不幸福,那是我的事情。”
季奕安還想說什么,口袋里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即使隔著一些距離,溫承御還是能清楚地聽到蔻兒的聲音。
顯然是帶著小女兒回到家里,孩子受的驚嚇不小,小妻子在電話里擔心的不行,絮絮叨叨跟季奕安說著。季奕安柔聲哄著,掛電話之前,還跟小妻子交代著,“她受了驚嚇,暫時不要讓她睡覺。即使睡著,短時間之內,也要把她叫醒。哭了鬧了,也沒關系的。”
溫承御全程看著男人臉上的表情,心里無端覺得諷刺,見季奕安掛了電話,才問,“怎么?嗓子徹底壞了?”
季奕安無所謂地笑,“壓根沒治,啞著就啞著吧,就當是對自己的懲罰吧”頓了頓,他忽然又說,“這跟你毀掉的愛情比起來,壓根不算什么。”
溫承御冷笑,“季奕安,你他媽少在我面前懺悔!”
季奕安卻不氣也不惱,低頭喝了口咖啡,這才悠悠地說起來,“年輕的時候,我一直以為。女人生來,除了是男人的附屬品,唯一具備的能力,就是拖累男人。亦或者,”他頓了頓,口氣變得有些艱難,卻還是說,“又或者是,給男人帶來價值。甚至和你分道揚鑣之后的很多年,我也一度這么認為。”
可季奕安唯一沒想到的是,女人天生,也可以用來改變男人的。
“一直到遇到蔻兒,我才知道,我當初到底有多么愚蠢。一直到后來結婚,有了小六,我才真正意識到。當初的蘇江沅,對于你來說,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溫承御還是笑,笑容冰冷諷刺,卻是對自己的。
蘇江沅對他的存在,是生命啊唯一的陽光和救贖,這也是在蘇江沅離開之后,他才徹底意識到的。跟季奕安比起來,他沒覺得好到哪兒去。
溫承御拿過西裝外套,起身站了起來,低頭掃了對面的季奕安一眼,口氣疏離又涼薄,“抱歉,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失陪。”
季奕安也隨即站了起來,開口喊住他,“阿御,”見他腳步一頓,這才提出請求,“我想見見她,當年的事情,我......”
“不用。”溫承御抬起腳步,留給季奕安一個冷漠高大的背影,“我們之間的事情,從來不需要一個外人來插手。”
景柯良一直等到下午將近傍晚的時候,蘇江沅的房門才被打開。
她抬起頭,一雙安安靜靜的眸子,平靜的壓根看不出什么情緒來。就是因為這樣,景柯良才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江沅妹紙,你......”
蘇江沅看著他,口氣更是平靜的可怕,“你想問什么?”可口氣越是平靜,景柯良越是害怕。
他用了好大的勇氣,才迎頭對上蘇江沅瞇著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昨晚上你昏倒了,嚇死我了。要是你和寶寶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是有是個命也不夠償還的。”
蘇江沅下意識地反應,就是抬手摸上自己的小腹,神色這才有了細微的變化,“寶寶他......”
景柯良急忙擺了擺手,安撫道,“你別擔心,你和寶寶都很好。我其實想問的是,”他盯著她的臉,生怕下一秒自己的問題得到確實的答案,“你......想起什么來了嗎?”
蘇江沅勾著嘴角,臉上浮現出一抹不知名的笑意,挑眉看他,“難道你不希望我恢復記憶,這樣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不是嗎?景少爺。”
景柯良心里一“咯噔”,“所以......”
蘇江沅推開他,越過他直接往外走,“我都記起來了。”
走了幾步,她又回過頭來看著他說,“所有的。幾年前的,現在的,國外的,衛家的,所有。”
景柯良整個人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瞬間石化,手一松,手里的手機瞬間掉在地上。
“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從咖啡廳里出來,溫承御直接給莊未打了電話。因為和季奕安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他一直擔心會影響到原先定好的行程。
等待電話接通的時間空檔里,溫承御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
辛城和小島上有時差,從這里過去,他需要先做飛機,然后在飛機落地之后,在當地坐直升機過去。而這幾個小時的時間折騰,到了蘇江沅身邊,應該就是早上的時間了。
電話剛一接通,溫承御就開口吩咐了過去,“叫人過來接我,直接去機場。”
莊未一陣愣神,“溫少,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從你那兒到機場,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
溫承御聲音沉了沉,“那就定最近一班航班的機票,我要盡早過去。”
莊未應了一聲,電話卻沒掛斷。這么多年來培養的默契,溫承御當即就知道他的心思,一邊走一邊問,“什么事兒?說吧。”
“溫少,我在咖啡廳外頭看到季奕安了,他怎么會在辛城?”
其實莊未和季奕安不熟,可以說是完全不認識。
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后來他在溫承御身邊工作的時候,偶然的一次機會才知道溫承御有這么個朋友。兩個人的相處方式,看似默契,實則氣氛怪異。莊未也是在后來才知道,季奕安他們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情。
早些年,聽說溫承御早就因為蘇江沅和他斷了來往,卻沒想到,會在新城再度遇見。
所以,莊未不詫異是假的,“溫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回來,是沖你來的吧?”
溫承御瞇著眼睛,聲音透著厚厚的冷意,“莊未,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那邊莊未又不怕死地跟了一句,“溫少,當年那些事兒,我多少也聽景少爺提起過。其實,他如今能主動回來找你,我覺得也是一件好事。若是有一天少夫人見了他,說不定......”
莊未話沒說完,就被溫承御直接打斷,“莊未,忘記你今天看到的,也忘記你剛才說過的話。蘇蘇懷孕了,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刺激,不會冒一點風險。”溫承御站在馬路邊,冷冷的氣質怎么都無法融進周身的環境里,“當年,我對蘇江沅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這是事實。”
一直到掛了電話,莊未似乎還能感受到溫承御隔著電話傳遞過來的冷氣。他一邊低頭打著電話,準備給溫承御安排最近的航班,一邊低聲咕噥著,“可是老板,人家都已經找到我這里來了,我要怎么辦?”
第二天一早,景柯良一接到溫承御馬上要來島上的消息之后,就直接跑到了蘇江沅的別墅那兒,抬手就按門鈴。
“江沅妹紙!江沅妹紙!”
門鈴響了半天,卻沒動靜。
景柯良站在門口猶豫了半晌,索性從口袋里掏出備用鑰,直接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