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之下,蕭遠山當即飛退,臉上駭異非常。
“此人武功,已經超凡入圣,我萬萬不能敵,快走!”
吐血倒飛當中,蕭遠山腳下連點,身子便仿佛一只紙鳶般飄飛而出。
“走?你想走到哪里去?”
誰知方明的聲音竟然從身后傳來,蕭遠山大驚之下,雙手不暇思索地便向后抓出,左手虎爪功,右手用的乃是龍爪手功夫,身上噼里啪啦一陣炸響,似龍吟虎嘯,聲勢懾人無比。
“好功夫,可惜這并沒什么卵用啊!”
方明身子一晃,已經從蕭遠山頭頂飛過,而蕭遠山卻覺得身上風府、曲池、環跳幾穴微微一涼,駭異之下檢查全身,卻又毫無異狀,臉上不由泛起驚疑不定之色。
“你擅闖王府,總得給我一個交待!”
方明卻是頗為好整余暇,理了理身上略微有些散亂的衣服:“我在你身上種下的,名為‘三尸生死符’,乃是我從三尸腦神丹還有逍遙派秘傳‘生死符’中領悟出來的手段……”
“你這惡賊!”
蕭遠山如何不知道自己已經中了對方手段,而這什么‘三尸生死符’,一聽名字便不是什么好東西,原本像他這樣的好漢,當真耳邊平白響起一個霹靂,也絲毫不會吃驚,甚至連響十個霹靂,也只當是老天爺放屁,不予理會。但方明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卻令他心驚肉跳,惶恐無已。
“中了我這三尸生死符之后,體內三尸蟲每日暴起作亂,逆五臟五氣、污頂上三花,周而復始,每八十一日一輪回,無休無止……”
伴隨著方明的話語聲,蕭遠山的額頭也是猛地滲出冷汗,更覺得自己幾處要穴已經開始微微顫動,體內五臟之氣造反,百病衍生。
這三尸蟲,又名三彭、三尸神等,包括上尸神彭倨、中尸神彭質和下尸神彭矯。
道書《夢三尸說》曾曰:“人身中有三尸蟲。”《漢武帝內傳》又有云:“三尸狡亂,玄白失時。”
而在方明所讀武經之中,三尸蟲乃人身之陰氣匯聚,與陰神也是大有關系。
陰神乃是肉竅控制之中樞,而三尸蟲則是盤踞其上的污穢雜質,若不能清除三尸,又怎能完美掌控陰神,進階宗師之境?
方明現在便是摸索到了這‘斬三尸’的階段!
而蕭遠山流年不利,成了方明的靶子與小白鼠。
“前世古代也有修道的方士煉到了除三尸的境界,是以道書中才有這‘三尸’的描述么?”
方明心里有了明悟,而蕭遠山在這片刻之間卻是形象大變:頭發枯黃,身上散發出惡臭,從皮膚毛孔中更是冒出一絲絲黑色的膿液。
幾乎便是在眨眼間,蕭遠山這個精壯漢子竟似變成了行將就木的老頭!
此種場景,卻是與傳聞中的‘天人五衰’頗有類似之處,畢竟,在常人眼中,武功練到了蕭遠山這個地步,與‘仙人’也沒有不同。
“你現在的修為,還未至感受三尸之境,卻被我拔苗助長,引動三尸蟲作亂……最多還剩三年之命,而在這三年之中,每日體內也必陰陽失調,五氣逆轉,百病叢生,承受諸般苦痛……”
早在蕭遠山身受其害的同時,他便飛身掠向鎮南王府外,方明也沒有阻攔,只有聲音還是遠遠送了出去。
“而以你此時的狀態,天上地下,除了我之外,恐怕也只有少林寺的藏經閣之內,才有著解救之法!”
方明自然不會閑得無聊才去打蕭遠山一掌,再種下‘三尸生死符’。
這一來是小懲大誡,二來便是為了那掃地僧了。
之前玄澄不過是第一次試探,此次便是第二次!
“不斬三尸,陰神無望!我已經隱隱觸摸到宗師的邊緣,便也助你一次!”
方明看向少林寺方向,眸中似有兩點幽火。
斬三尸!
聽起來似乎非常高大上,但實際也不過是進階宗師前的門檻而已。
至于一斬就證道什么的,那更是無稽之談。
現在的方明,有著幾世的經驗,很清楚這所謂的‘三尸’到底是什么,說白了不過人體穴竅深處的病害。
縱使先天罡氣大成,肉竅完滿,但這種最細微的病灶還是難以除去。
所謂斬三尸,便是除去這些寄生蟲,令軀體圓滿,證得真正琉璃法身。
“但三尸一除,便是朝宗師進階了一大步,剩下的不過是半步之遙了!”
之前修的完美肉身不過是‘假’,只有斬了三尸的肉竅,才是真正的‘無暇之體’,方明也由此見到了宗師的恐怖!
“光光憑借著這無暇之體,恐怕整個武林也少有人能夠匹敵,更不用說還有宗師的精神異力了……”
宗師尚且如此,后面的大宗師,天人,又該有著怎樣的恐怖?怎樣的精彩?
方明遐想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解開了秦紅棉的穴道。
“現在可以放我走了沒?”
秦紅棉活動了下手腳,憤憤不平地道。
“兩位何必如此急著走,不若與我同去湖心小筑,我吩咐下人開宴,好好款待兩位……”
秦紅棉本想拒絕,但不知怎么,話到嘴邊,卻全然變了模樣:“我……我可不是為了自己,而是這個妹子,若不看著些,怕是要被你占了大便宜去!”
數月之后,伴隨著鎮南王府內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整個大理城內都傳遍了一個喜訊。
大理國主段壽輝不樂為帝,將禪位于鎮南王段正淳!
此時的段正淳在大理境內風評甚好,百姓俱是一片歡欣鼓舞。
舊皇出家,新皇登基,都是大到不得了的大事,不僅整個大理城內一片沸騰,便連大宋、大遼、西夏、吐蕃各國也有使節到來。
在此期間,大理城內典禮重重,先是封賞天龍寺群僧,又在方丈率領之下,筑壇興做法事,祈求大理國國祚長久、國泰民安、刀兵不興、四境清靖、民豐物阜。
等到段壽輝出家之后,更要開壇講法,施舍齋飯,慶典多多,整個大理城內俱是一片歡顏。
滿城喧囂之中,一間客棧內的宅院卻是死寂森森,與外界對比鮮明。
“阿彌陀佛,諸位能來,貧僧不勝之喜!”
玄慈看著前面的幾個中原好漢,雙手合十行禮,面色甚為欣慰。
他與中原群豪隱居下來之后一直刺探鎮南王府的情報,已然確定鎮南王段正淳便是雁門關出現的奇怪少年,毫無疑問。
玄慈方丈心憂對方武功高強,幸好此時中原來的好手也陸續趕到,心中甚是欣慰。
“方丈言重,為友報仇,義不容辭!”
又一對男女進來,神態親密,似是夫婦,但女的骨架高大,男的卻身材矮小,蔚為奇觀。
玄慈一怔,臉上笑意更甚:“原來是太行山沖霄洞譚大俠伉儷駕到,有失遠迎!”
“小娟?!”
在一邊,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趙錢孫忽然冒了出來,哭天喊地,涕淚橫流,悲傷到了極點,甚至連旁人都恨不得為他掬一把眼淚:“小娟啊!你怎么能嫁給別人……嗚嗚……我不活啦!”
身材高大的女子神色扭捏,叫了一句師哥。
旁邊的譚大俠卻是冷哼一聲:“縱使你與阿慧有著青梅竹馬之誼,但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還請閣下放尊重些!”
語氣之中,極不客氣。
旁邊這個既叫小娟又叫阿慧的女子卻是白了他一眼:“你將我師哥氣得瘋瘋癲癲,腦子都不大正常啦,難道還不夠么?”
“小娟啊!你告訴我,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趙錢孫上下左右地打量了譚公幾眼,不解道。
“他也沒什么比你好,只是事事遷就我,不像你,每次我與你動手,你總會千方百計地打回來!”
阿慧看了旁邊的丈夫一眼,兩人相視一笑,神情頗為甜蜜。
趙錢孫如遭雷擊,他原本以為譚公必然使了什么妖法,才將他這個心愛的小師妹搶了去,誰知道對方不過仗著一門‘挨打不還手’的功夫而已,心下不由大是沮喪;‘我當初那么爭強好勝,當真該打!該打!!唉……此時,我便是求師妹打我幾下,她也是不肯的了……’
“閑話少提,仇人已經清楚了么?”
譚公卻是心想妻子舊情人在此,大事有些不妙,趕緊轉移話題。
“我與劍髯兄,還有智光大師,這位趙大俠曾一起躲在人群中,見過鎮南王出巡,絕對不會有錯。”
玄慈道。
“很好!”
譚公一擊掌:“那我們可要馬上動手,否則給這賊子進位為君,住入皇宮之中,圍墻深深,又有大軍守護,可就麻煩多了!”
“老衲也正有此意,可惜之前自告奮勇前去鎮南王府刺探情報的江兄弟至今未歸,也不知是否落入了敵人的魔掌……”
“鄙人巴天石,奉王爺之命,拜上少林玄慈方丈與各位群雄!”
玄慈正待再說,突然聽到巴天石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不由就是一怔,心里暗暗叫苦:“江兄弟行事不慎,恐怕兇多吉少,更是被敵人找上門來,大大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