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鐵花說走就走,跑得比騎馬還快。
但他剛一走,酒鋪當中一個又瘦、又黑、又矮的小婦人就跑了出來:“你不要走!只要你留下來,我立即嫁給你!”
聽到這話,胡鐵花卻仿佛被抽了一鞭子似的,跑得更加快了。
方明哈哈一笑,騎著千里良駒趕了上去。
胡鐵花的輕功著實不賴,縱使方明胯下的乃是千里馬,也花了一番功夫才追上。
這時的胡鐵花似乎已經怔住,對方明苦笑道:“你看到了么?當初那個老板娘對我不理不睬,我卻癡了一樣守了她三年零十個月,但現在我一走,她就立即追出來了,她竟然故意裝不理睬來留住我……天吶!你千萬不能將任何一個女人看成呆子,誰若將女人看成呆子,他自己才是呆子!”
“這個道理我很久之前就明白了,只是你還不懂而已……”
方明哈哈大笑,與胡鐵花的身影消失在夕陽的盡頭。
蘭州。
陰涼的大宅內,方明與胡鐵花一進門就有兩個美艷萬端的少女迎接了上來,眼眸中竟似有著幽怨。
“爺這一走,就是好長時間……”
迎雁幽幽道。
旁邊的伴冰為方明拂去衣衫上的灰塵,同樣吐氣如蘭:“自爺走后,剛巧就有兩波人來找您,為首的都是美麗的少女,等到現在都還沒走,也不知道是爺在哪里欠的風流債呢!”
胡鐵花之前被女人擺了一道,現在見到漂亮的女人就有些害怕,但聽到迎雁與伴冰說的話卻是立即大笑起來:“好你個姬冰雁!我怎么不知道你變得這么風流了……你之前還跟我說過女人是麻煩的!”
“我怎么可能說這種話?”
方明美人在懷,眉宇間又似有些疑惑:“兩波勢力?為首的都是美女……”
他以前做生意的伙伴迎雁與伴冰不可能不認識,現在找來的,恐怕都是沖著他沙漠之王的名頭來的。
畢竟,他現在的底氣,已經比以前的商人大了不知道多少,凡是誰準備在沙漠附近做些事,不經過他點頭就幾乎是不可能的。
“小胡……本來還想陪你喝個幾杯的……”
方明歉意地看著胡鐵花。
“死公雞你有事就去忙吧!”胡鐵花哈哈一笑:“老子只要有肉有酒,等多久都沒關系,只不過,我倆見面,起碼要喝足兩百杯!”
他知道方明此刻必然有著要事,而作為一個好朋友,是不能在這時候給方明添麻煩的。
“兩百杯又怎么醉得倒你這只死蝴蝶?”
方明哈哈大笑:“迎雁,替我好好招待朋友,我去去就回!”
等到胡鐵花離開之后,方明才看向伴冰:“能夠令你印象深刻的,顯然不是普通勢力!”
“不錯!”
伴冰抿唇一笑道:“其中的一位姑娘一見面就送了我們五千兩黃金,五十顆明珠,還有五十方完美無瑕的玉璧!”
“還真是不小的手筆!等閑的商人都要傾家蕩產,莫不是哪國的王室?”
方明摸了摸鼻子。
“爺真是料事如神!”伴冰佩服地看著方明:“那是龜茲國的琵琶公主送的!”
“龜茲國?”
方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記得……那邊之前發生了叛亂,新王安得山驅逐了舊王,這位琵琶公主,到底是哪位國王的女兒?”
“是舊龜茲國王的,她似乎想求爺幫助她復國呢!”
作為沙漠之王,方明現在的勢力在西域諸國中也是不可忽視,特別是靠近沙漠的這幾國,更是足可以一手遮天,無論想做什么事都繞不過他。
而方明更不會忘記。
這個龜茲國看起來是新王與舊王的斗爭,但里面卻混雜了石觀音的竊國之謀!
與札木合這個只知道守著沙漠混飯吃的黑勢力頭子相比,石觀音的胸襟謀略就無疑要更高一籌了。
雖然在方明眼里,這兩人還是沒什么太大分別。
札木合就先不說了,石觀音也只是想著李代桃僵的陰謀詭計,直如魑魅魍魎,缺少了點堂皇的大氣。
這樣即使真的竊到了一國權柄,國祚也必然不怎么長久。
不過若是只為一個人而言的話,倒是也足夠了,就是這個選擇實在有點……
方明翻了翻腦海,找到了有關龜茲國的記憶。
這個龜茲也是個撮爾小國,雖然綜合起來看比札木合的一幫手下勢力要大上不少,可也是相當有限。
在原著當中,最后的龜茲國王靠著收買來的五路大軍,終于成功復國,那這五路總共有多少人呢?
不好意思,其中一路就是原札木合手下,青胡子的馬匪,他曾經很自豪地宣稱有著‘八百過命的兄弟’!
一路八百人,五路至多四五千人便可以幫助舊王復國!
方明不知道其它人聽到是什么表情,反正他現在的臉上就好像個‘囧’字。
“這石觀音也真是……就算不敢去篡奪中原社稷,也不知道找個大點的國家來……”
當時龜茲王復國的時候札木合已死,但手下匪幫也是沙漠上不可忽視的力量。
而現在,方明全盤掠奪了札木合的財產,勢力比這位沙漠之王更大!無論是石觀音還是龜茲國王,要做事就繞不開他!
‘這么說的話……’
方明忽然一笑:“讓爺猜一猜……另外一撥人便是石觀音的人馬了?”
“爺真是料事如神!”
伴冰佩服道:“另外一撥人的首領是一名美麗的紅衣少女,叫做長孫紅,她的見面禮就是一座千手千眼的觀音像!爺想先見哪位?”
長孫紅這個名字,方明有點印象,似乎是石觀音的一個徒弟,不過比曲無容、柳無眉這兩個要差遠了。
“就先見琵琶公主吧!”
在蘭州城,方明的話就是無上的命令。
而在現在,整個沙漠當中,只要方明想見一個人,那個人只要不死,爬也也要爬過來。
因此他立即就見到了琵琶公主。
廳堂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覆蓋上了厚厚的羊絨毛毯,幾名西域樂師與胡姬載歌載舞。
便在此時,一隊手持金戈,甲胄輝煌的甲士,簇擁著幾名少女到了廳堂之外。
甲士停留在門外,仿佛忠誠站崗的雕像,而那五名少女卻款款走了進來。
前面的四位少女身披輕紗,明眸善睞,已經是少見至極的美人,但等到中間那位公主現身之后,她們立即就黯然失色了下去。
這位琵琶公主就仿佛一尊最完美的塑像,肌膚晶瑩如玉,身上僅僅披著薄紗,露出完美的曲線,她的笑聲如銀鈴,笑靨如春日的百花齊放,善睞的明眸更是仿佛會說話般,傳遞出了千言萬語。
而此時,在她的手里,還抱著一只曲頭琵琶。
錚錚!
忽然間,樂曲一變,之前的西域胡姬與樂師躬身退開。
琵琶公主素手一撥,曲頭琵琶登時奏出了優美的旋律。
充滿異域情調的琵琶之音輕響,而此時在她身邊的四位少女卻開始翩翩起舞,扭動起了誘人遐想的腰肢。
她們赤著的玉足在羊毛毯上飛快變幻,展露著優美的足踝曲線。
琵琶聲越彈越急,那些少女的舞蹈也越發急促,她們的臉上竟也布滿了潮紅。
忽然間,四名少女揮舞著手上的薄紗,整個身子向外一仰,腰肢幾乎完成了九十度,令人害怕她們的腰會不會就此斷掉。
四片花瓣向外綻放,露出了中間仿佛仙女一樣的琵琶公主。
“西域小國,無以為樂,特以此歌舞為沙漠之王賀!”
琵琶公主開口,她語聲清柔婉轉,如出谷黃鶯,只不過口音中微微帶著些生澀,就正如吳儂少女,初學京語。
啪啪!
方明撫掌而笑,又將手里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嘆息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想不到在此還能聽得琵琶中金戈鐵馬的另一面……”
又道:“昔年五代北周武帝時,龜茲國土蘇婆攜妙手琵琶,隨突厥皇后入漢土,朝野俱為所醉,佳話流傳至今,但今日公主之技,竟也絲毫不在其下……請坐!”
“多謝!”
琵琶公主落座,手里的琵琶也沒有放下。
方明的臉上似乎在沉思:“在我們中土有句話,叫做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今日勞煩公主以千金之體為我彈奏,所求必定甚大……我實在擔心力有不及!”
“王爺說笑了!”
琵琶公主正色道:“世間之事的難易,乃是因人而別!對于一個乞丐而言,要他拿出數兩銀子已是匪夷所思,但對于富翁卻不過滄海一粟!同樣的道理,我所求之事,或許對于其他人而言難如登天,但對于王爺而言,不過是一伸手的事而已!”
“哈哈……好一個能言善辯的小公主!那么……你要我伸手幫龜茲復國么?”
方明大笑問道。
“若王爺肯出手相助,琵琶感激不盡……只是此乃軍國大事,我一個小女子不敢做主,還是要王爺與我父王相談,我今日前來,乃是有一件小事要麻煩沙漠之王!不知道王爺可聽說過‘極樂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