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原的手輕輕的敲在指令盤上,嘴角掛著淡淡的冷笑:
“不愧是第一軍事學院的路數,果然有幾手絕活兒,不過,你還有什么套路,一并拿出來吧!”
陳原將操作桿直接拉起來,漆黑的機身迅速的布上了偽裝,他并沒有選擇智能修復。
而是強行用一只支撐的機械臂張開兩翼,繼續一記鶴式飛攻。
糅合了五禽修身套路的機甲,在陳原的掌控下輕靈無比,他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可是卻總能驚險之極的躲過對手必然的殺招。
一方攻,一方守,刺刀見紅的肉搏在遼闊的冰原上上演。
轉眼兩人交手十幾個回合,羅安一直盯著黑色的機甲,此時他已經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確定,機甲中的人一定是雷云風暴。
雙方的搏殺,特點鮮明,陳原一反自己兇狠的風格,反倒運用輕靈的騰挪套路,他的每一個動作看上去都鬼魅莫測。
而雷云風暴的操作如手術刀一般精準,機甲在兩人手中完全成了人身體的延續,看上去不像是機器在搏斗,而是兩個人在真刀實槍的短兵相接。
兩人的每一次碰撞都擁有震撼人心的威力,幸虧這是一片荒原,如果是峽谷,周圍的冰山肯定會被兩人橫掃,夷為平地。
劈山斷河,這就是機甲大戰威力的真實寫照。
以羅安的眼光來看,很難判斷兩人誰優誰劣,因此兩人在機甲風暴中都是9D級的強者,即使在聯邦機甲測評中,羅安相信這樣的水準也絕對是高段的水準。
如果不出意外,這應該是勢均力敵的一戰,當然結果可能也是兩敗俱傷。
很快,兩人的機甲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陳原的兩個下機械臂已經全部廢掉了,而雷云風暴的機甲后面開始冒濃濃的黑煙,機身的克羅合金上出現一道醒目的裂痕。
這道裂痕來自于兩人火星撞地球一般的一次直接的碰撞。
重噸位的大家伙,面對面直接的對壘,當時的情形羅安很難用言語表述,因為那一撞的威力震塌雪山將他幾乎全部埋在了坍塌的冰山之中。
他現在僅僅能通過座艙留下的一道小縫隙,方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而那一撞,也體現出了陳原不可思議的機甲掌控能力。
因為在最關鍵的時候,他竟然施展出了極其經典的五禽猿式卸力的套路。
所以遭受重創的是雷云風暴,而他占了上風。
大戰似乎依舊精彩,羅安看得依舊入神,可是對交戰的雙方來說,這一戰離分出勝負似乎已經不遠了。
陳原冷漠的握著操縱桿,森然的道:“你覺得你還有幾成的機會?”
低沉的聲音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道:“沒有想到你有6D的實力,倒是我小看你了。”
陳原嘿嘿一笑,道:“那你覺得你今天還有機會么?”
“我承認暫時落入了下風,不過在聯邦的測評之中我也是6D,你要殺死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決意要殺,兩敗俱傷的可能性極大。”
“我不怕死!只要我的死能夠換你一條命,我覺得值得。”陳原古井不波的道。
一聲嘆息,低沉的聲音道:“你既然執意如此,那就來吧!你我都死了,也許那件事情永遠就了了,宇宙中一定會多一些安寧!”
“不要提五十區的事,你根本就不配提這件事,你根本就不是五十區的人,你和五十區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陳原怒道。
“放你媽的屁!”對方也怒了:“老子三歲就死爹,四歲就死娘,老子自己終身殘廢都是在五十區,你說老子不配提五十區,你比老子配么?你他媽嘗過從五十區廢墟中爬出來的滋味么?
陳原我告訴你,你別他娘的在我面前說你那一套狗屁的人生哲理,更不要跟我說那些狗屁虛假的仁義道德。這個宇宙中沒有哲理,我也沒見過一個善男信女。
你看我不爽,對我不滿,要殺就殺,生死各安天命,死了就算一了百了,沒死是老子的命硬……”
陳原森然道:“你就是聯邦政客的一條狗,一個甘愿做一條狗的王八蛋,根本不值得我多費唇舌。跟你沒有多余的廢話,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陳原遽然加快的指令節奏,剛剛緩和的廝殺立刻再一次刺刀見紅。
雙方在機甲上的修為其實在伯仲之間,區別僅僅在于套路上。
陳原的套路脫胎于五禽修真,而雷云風暴的套路則完全是軍方標準的機甲套路。
一方是詭異莫測,一方是規整精確。
對于觀戰者的羅安來說,他今天絕對是大開眼界,兩人生死搏殺,他卻將心神全部投入到了機甲套路的研究之中。
每每兩人作出經典的動作,羅安就會想如果是自己操作,如何才能作出同樣完美的動作。
在機甲上他天賦極高,本身的實力也不算弱者了。
雖然和冰原上兩位9D級強者不能比,但是比之長寧軍方一般的機甲師,他絕對不會落下風。
而他僅僅接觸機甲半年而已,以他的天賦觀看這種級別的大戰,對他的提高是毋庸置疑的。
兩人越打越兇,越打越狠,完全是拼命的架勢。
而兩人的機甲都損毀嚴重,尤其是雷云風暴的機甲,主引擎黑煙越冒越濃,似乎隨時都可能掛掉。
然而,他終究沒有掛掉,反倒是陳原似乎更危險一些。
陳原的四支機械臂幾乎被完全打殘,雷云風暴的進攻雨點一般的轟在其能量護罩之上,陳原卻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
羅安的心越來越緊張,他的左手不由自主的發抖,另一只握著操縱桿的手下意識的就要將操縱桿拉起來。
當他決然要拉起操作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連引擎都忘記開啟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場上的局面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陳原竟然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但見他的機甲座艙門突然打開,陳原的身體直接甩到了空中。
身在空中,陳原雙臂張開,成仙鶴獨立的姿勢,這是標準的鶴式。
而更讓羅安目瞪口呆的是,身在半空中的陳原竟然突然俯沖而下,以獅子搏兔的架勢向黑色的機甲撲過去。
羅安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凡胎,怎么可能直接和機甲硬抗?
陳原簡直是瘋了。
黑色的機甲,兩支機械臂狠狠的掃向空中。
身在半空中的陳原身體如猿猴一般靈動,輕易的便躲過兩記致命之擊。
他的腳幾乎同時狠狠的踢在一支機械臂關節的部位。
“轟!”
一聲,陳原暴退,而對手的一支機械臂也廢了。
薄弱的液壓管承受不住陳原強大的肉身力量,顯然失去了機甲護體的陳原進攻和防御大大的減弱。
但是靈活性卻變得無與倫比。
沒有了機甲的束縛,他的修身套路完全施展了出來。
他再一次揉身而上,故技重施,又廢掉了對手一支機械臂。
而他自己也被機身強大的反彈震傷,嘴角溢出了猩紅的鮮血,看上去傷勢頗為沉重。
“咳,咳!”
兩聲咳嗽,他吐了兩口血。
黑色的機甲動了,僅剩兩支機械臂的大家伙,突然加速,以摧枯拉朽之勢向陳原碾壓過去。
陳原身形騰空而起,極其驚險的躲過了這一擊,黑色的機甲卻瞬間停住。
“陳原,還要打下去嗎?”
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冰原上回蕩。
陳原抬起頭來,冷冷的盯著面前的龐然大物,道:“這你能贏,說明你命不該絕。你說過,生死有命,動手吧!”
“我要殺死你太容易,不過今天我沒有心情……”
陳原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道:“是沒有心情么?我看你是沒有能力吧?”
黑色機甲的座艙門緩緩的打開,座艙中傳來有些嘶啞的聲音:“你永遠都能倔到死,的確,今天我盡了全力了。”
一個俊秀的男子從機艙中緩緩走出來,給人一種極具反差的錯覺,因為很難想象這樣一名精致漂亮的男人,嗓音會如此的低沉,甚至嘶啞。
他受的傷一點也不比陳原輕,因為他的前胸被猩紅的血完全浸透,他甚至需要護著座艙邊上的扶手才能勉強的站穩。
可是他依舊站得很穩,冰原上獵獵的寒風將他的長發吹得迎風飄揚,卻依舊撼動不了他看上去脆弱的身體。
他慢慢的從扶梯上走下機甲,走到陳原身邊,道:“陳原,如果今天注定了你我必死一人,你應該清楚,死的人一定是你!所以你沒有驕傲的資本!”
陳原狠狠的咳了一口血,臉愈發蒼白,他抬頭正要說話,卻聽到遠方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不一定!很可能最終死的人還是你!”
俊美男人微微一愣,瞇眼看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突然笑了,道:“第一肺癆,哈哈,現在我眼中陳原才像是第一肺癆……”
羅安從座艙中出來,踏在冰原之上,極端的寒冷和凜冽的寒風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如果是一年之前,在這樣極端的環境中,他可能熬不過半小時。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像一年前那樣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