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謀一追二
指揮使聞言,也松一口氣,自打儲物袋的秘密被發現,他就生恐自己被對方直接殺掉。
修者中殺人奪寶的事情,真的不要太多,這么大一筆糧食,足以令人鋌而走險。
至于他被地方修者攆了回去,在軍隊上的人來說,肯定是恥辱,但是能保住小命的話,這點恥辱也就不算什么了。
不過他顯然不能就這么走了,“祭真人,那我的儲物袋……總得還回來。”
祭真人冷冷地看他一眼,眼中的殺氣一掠而過,“你莫非是真的想死?”
“祭真人饒命啊,”指揮使雙膝一軟,又跪了下來,他苦苦地哀求,“里面的那些東西,不光是我的……其實我都只有很少的一份,您這么奪了去,我還是個死啊。”
蒙縣令聞言忍不住了,他的嘴角一撇,“我的子民死了是活該,你何德何能,就死不得?”
祭強也冷笑一聲,“謀一追二,待你已經很寬厚了,想要謀一追五嗎?”
他也猜到,縣令估計心里有數了,所以不怕說得稍微明白點:你儲物袋里的糧草,也不過是你謀奪的糧食的兩倍,別逼著我們再罰你三倍出來。
指揮使聽到這話,身子一彎,竟然砰砰地在地上磕起頭來,“祭真人饒命,這里面涉及的大人物頗多,您不還我東西,我回去也是個死。”
“哦,大人物?”祭強饒有興致地看他一眼,下巴一揚,“都有些什么大人物,說來聽聽?”
指揮使只能在地上不住地磕頭,“不能說,不敢說……真的不敢說啊。”
“他們可怕,難道我就好說話?”祭強眼睛一瞇,陰森森地發話,“好久沒有搜魂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沒有。”
“祭真人,這可使不得,”蒙縣令一聽,頓時嚇了一大跳,“要出大簍子的。”
祭強疑惑地看他一眼,“多大的簍子,才能算大簍子?”
蒙縣令一指那指揮使,“如果條件許可的話,我也想搜他的魂,但是搜魂之后又如何?其他的參與者,咱們抓還是不抓?咱豫州已經亂不起了啊。”
他不怕這個指揮使,但是指揮使身后那些人,眼下真的不宜招惹。
祭強悻悻地哼一聲,也不得不接受這個說法,忍不住一抬腳,將指揮使踹出老遠,“小子算你走運,以后不要讓我再碰到你,瑪德……你這種只知道磕頭的慫包,簡直丟盡了軍人的臉。”
指揮使卻也不著惱,還是跪在地上磕頭,“袋中物資,你們取走一半好了,剩下的還請賜還,我真的很不容易啊。”
“咦?”祭強火了,“還敢討價還價?你莫非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祭真人,”李永生在旁邊輕咳一聲,然后一擺手,“東西都還他,將他們攆出大營。”
“啊?”祭強呆呆地看著李永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東西還他?”
“沒錯,”李永生點點頭,很簡練地回答,“讓他們馬上走。”
“李大師饒命啊,”指揮使猛地爆出一聲大喊,微微側過點身子,換了一個磕頭的方向。
他的頭將地面撞得砰砰直響,嘴里不住地哀嚎,“李大師,我真的無意冒犯您啊。”
祭強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腦袋里隱約想到了什么。
他側頭一看,卻發現蒙縣令在微微頷首,忍不住出聲發問,“縣尊因何點頭?”
“我贊李大師的手段,”縣令笑著回答,“無須強奪,也不須討價還價,就要他們乖乖地把東西奉上……還得是誠惶誠恐。”
祭強的眉頭一皺,“此話卻是怎么講?”
“其實很簡單,”縣丞在一邊發話了,他雖然是斷了腿,但卻是大營的負責人,此番軍方來接手,他也來了,將這些事都看在了眼中。
因為糧草保住了,還會多出兩倍來,縣丞臉上也很開心,他喜眉笑眼地發話,“李大師讓他們拿了東西就走,他們敢離開嗎?”
“是啊,”蒙縣令笑吟吟地接話,“現在到處都是鄭王的探子,一旦遇到了,那就真的不幸了。”
其實,傻瓜才會認為,他所說的鄭王探子,會是真的鄭王探子,反正只要指揮使一行人離開大營,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就沒有那么多目擊證人了。
指揮使對這話的反應最快,因為事關他自身的安危,所以他一聽就知道,自己真敢這么做的話,李永生絕對不介意帶上足夠的戰力,悄悄地將他抹殺在路上。、
所以他才嚇得服軟了,不服不行啊,現在大營里,李永生多少要顧忌點,一旦走到荒蕪之處,多么慘烈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蒙縣令和縣丞反應得慢一點,但是一看指揮使的表情,兩人也想到了其中的關竅。
只有祭強性子耿直,經過人提示,才反應了過來。
李永生見自己的心思被大家說破,少不得笑一笑,“其實你們說的是實話,鄭王吃了這么大一個虧,現在周遭有很多他的探子。”
然后他看一眼指揮使,不耐煩地發話,“你到底要不要儲物袋了?快點,給句痛快話。”
指揮使這一刻,還真有不要儲物袋的沖動了——反正是雷谷李永生的鍋,誰要是嫌我辦事不利,自己來找李永生好了。
不過最后,他還是輕嘆一聲,“真的不能留一半糧食嗎?”
“你這話怎么說的?”李永生看他一眼,和顏悅色地發話,“我說過要你的糧食嗎?不要,真的不要。”
“可是……”指揮使看一眼祭強,吞吞吐吐地表示,“祭真人說要留下糧食。”
“他跟你們開玩笑,”李永生一擺手,很干脆地回答,“我雷谷的糧食不容其他人染指,也不會去打別人糧食的主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指揮使狐疑地看他一眼,總是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不是開玩笑?”
李永生懶得再回答了,就那么淡淡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名弱智兒童。
指揮使跟他對視幾息之后,終于耷拉下了眼皮,有氣無力地發話,“好吧,糧食你可以留下,但是儲物袋你得還我,那是真正的軍用物資,上面有編號。”
李永生還是不說話,依舊用那種眼光看著他。
指揮使這次也豁出去了,跟對方對視了起來,不過他還是沒有堅持到十息,就再次耷拉下了眼皮——跟這人對視,心理壓力真的太大了。
李永生這才輕哼一聲,淡淡地吐出四個字,“算你走運。”
為什么算走運,他沒解釋,指揮使也沒問,接下來,他就將儲物袋里的糧食,裝進了其他的儲物袋里,并且讓血奴將那個儲物袋,丟還給了對方。
指揮使很想跟小女孩套一套近乎,但是非常遺憾,人家根本不搭理他,連一個字都不說。
尤其可恨的是,小女孩交還了儲物袋,也不離開,就抱著膀子,站在半空中,淡淡地看著他們一行人。
這種感覺,讓人太不舒服了,指揮使思來想去半天,才試探著發問,“你是讓我們走?”
這一次,小女孩終于有反應了,她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有沒有搞錯?”指揮使的隊伍里,有人受不了啦,“我們才剛剛到哎,還給了你們好處,現在讓我們馬上回去……弟兄們還怎么做人?”
血奴冷冷地看著他,兩只小手微微地張開,又輕輕地捏起,看起來像是無意識的行動。
但是指揮使心里知道,大概小丫頭的承受力到了極限,己方再不知退讓的話,對方很可能雷霆一般出手,到時候人數的死傷,就很難講了。
于是他出聲表示,“我要去找祭真人商量一番。”
他非常清楚,對方陣營里,祭強是對他最不友善的,有幾次甚至都流露出了明顯的殺意。
但是同時,他也非常確定,能跟自己敞開了說話的,也只有祭強。
祭真人曾經當過兵,脾氣直率,而當過兵的人,對于袍澤,都有或多或少的香火情。
血奴聽到此人要找祭強,當然不會阻攔。
事實證明,指揮使猜得不錯,祭強真的是有什么說什么,“儲物袋都還你了,你還不走等什么?等軍營開晚飯?”
指揮使的手,在空中無意識地擺動幾下,才悻悻地發話,“我是說,糧食都已經給你們了,不能繼續待下去嗎?”
“還想啥呢?”祭強很不屑地看他一眼,“敢在李大師面前玩心眼,能讓你活著離開,你已經該知足了。”
我本來就沒得罪他的意思!指揮使很想再解釋一遍,不過很明顯,李大師的屁股坐到了黎庶那邊,他越解釋,對方就越生氣。
所以他只能婉轉地問一句,“你們這里的駐軍大營,難道不需要軍隊協助守衛了?”
“軍隊是需要的,要不然蒙縣令不會求援,”祭強深深地看他一眼,“但是……你不行!”
指揮使頓時無話可說了——他將永樂人得罪慘了,沒有雷谷的支持,再待著也沒什么意思了,只能收拾兵馬,悻悻地離開了軍營。
才走出大營,就有人出聲發問,“指揮使,咱們這么離開……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