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沒心思琢磨李永生遇襲的事兒了,就委托給林錦堂,“此事就拜托你了,不配合的家伙,到時候你開個名單,我自會懲戒其子女。”
這就是教化房的權力了,須知在本修院之前,還有初修、中修和高修,修院是有好壞的,這一點跟地球界一樣。
而肖田遵就是專管這個口兒的,讓誰家孩子上,還是不讓誰家孩子上,他一語就能決定。
理論上,他都管得到博本院的招生,當然,偶爾幾個沒問題,太多了,趙平川還不答應呢。
這種權力,他一般用得不多,大抵是給同僚提供一些方便,不過現在有人差點殺了他的兒子,若是那些人再不長眼,就休要怪他無情了。
林錦堂淡淡地看他一眼,“難得見你震怒一次。”
他也是有點擔心,捕房的那些人不給面子,肖田遵能放出這樣的話,他的工作也好做很多。
又處理一些事務之后,林教化長起身,打算走一趟七幻府捕房。
才出了門,迎面正正走來了圖元青,“林兄這是要出去?”
林錦堂心里登時繃起一根弦來,我怎么能撞得見他?
兩人是位于同一排房間辦公的,肖田遵也是在這一排,不過前文說了,這一排是有兩個院門,兩端各一,林教化長偏向一端,而圖元青的辦公室就在另一頭的頂端。
圖教化長是上面下來鍍金的,不愿意跟當地人走得太近,一般只走他那邊的門。
所以兩名副教化長雖然在同一排辦公,面對面碰到的時候,一年也難得有兩次。
林錦堂心里有數,于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有人用投石機襲擊博本院,我正要去捕房,給他們一點壓力……這都成什么啦。”
“唔,我也聽說了,”圖元青點點頭,一臉的肅穆,“太不像話了,林教化長一定要表現出咱教化房的堅定立場……我絕對支持你!”
“支持”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林錦堂斜睥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發話,“那圖教化長……跟我一起去?”
“我本來……有事,”圖元青先是眉頭一皺,然后斬釘截鐵地回答,“既然林兄你開口了,我就陪你走一遭,不如此,也表現不出咱教化系統的憤怒!”
這尼瑪才是見了鬼了,林教化長暗暗一咬后槽牙——這貨不是從不攬事的嗎?
圖元青有著鍍金干部的所有特點,眼高手低,不跟同事們來往,也不惹是生非,心思就根本不在當地放著。
當然,當地若是有好處的事兒,又不會惹來什么麻煩,他也不介意做一做——比如說,他差點就吞了李永生的話本。
林錦堂心里懷疑,少不得就說一句,“歡迎圖教化長跟我一起去……不會耽誤你的事吧?”
“博本被襲擊,關系到咱教化系統的顏面,”圖元青正色回答,“其他的事兒,就都可以放一放了……反正我行的是監督之職,說忙很忙,說閑也很閑。”
這小子是……抽了什么風?林錦堂的腦子不住地轉著,我印象中,你跟趙平川的關系,似乎不太和諧吧?
不管怎么說,兩個副教化長前往,總比一個副教化長強,不但如此,兩人還匯合了博本院的副院長宋嘉遠,一起來到了七幻府捕房。
捕房的捕長,差點被嚇出尿來,須知他只是七幻府下三司六房之一的老大,而七幻府的知府,也不過是跟郡教化長高濤平級。
三個副廳聯袂去見一個正處,就是這種感覺。
聽說博本院發生的事情之后,捕長表示,這性質實在太惡劣了,我馬上組織精兵強將去調查,你們就等著聽結果吧。
宋嘉遠只是淡淡地表示,博本出去的學長和學姐很多,我們希望事情控制在一定的范圍內,否則將來遇到學姐和學長責備,說我們沒有維護好修院,連兇手也抓不到——那我們豈不是很冤?
感覺自己冤枉,那當然要拉人墊背了。
他的威脅,屬于隱含不露的,而圖元青則是直接表明:我有監督之職,這個事情你辦得不讓我滿意,那就別怪我給刑捕專修院挑刺找麻煩了。
中土國三十六郡,有八大刑捕專修院,七幻刑捕專修院位列……第九。
八大是公認的,第九就那個啥了,大家懂的。
專修院高于高修院,低于本修院,一般是為了培養專門人才而設立的,刑捕專修院,一聽就知道,這是為了培養刑捕方面的專門人才。
從先皇開始,就有意收攏刑捕專修院的數量,收歸中央管理,八大目前還好,第九就真的危險了。
但是對各郡來說,保留一個刑捕專修院,是非常有必要的,須知專修院出來,是有資格進入體制的——哪怕不是制修,也能吃公家飯。
若是能再深造,獲得本修甚至研修的資歷,就可以正常升遷了。
圖元青分管的是監督,在這一方面,他說好話未必頂用,歪嘴的話,殺傷力絕對巨大。
宋院長的威脅不算什么,圖教化長的威脅,就是扎扎實實的了。
數林錦堂最為操蛋,他就擱下一句話,“李永生是肖教化長看好的人。”
要說起來教化房幾個副教化長,林錦堂最德高權重,他分管的是教化,沒錯,就是文化宣傳領域的掌舵,一郡的教化房,教化成果如何,都要看他的成績。
但是“肖田遵”三個字,誰又能不知道?
肖教化長的名氣不算大,比林錦堂差很多,但了解的人才知道,此人是真正的實權派——誰家孩子不進修院?只要進修院,就要歸他管。
肖田遵不是喜歡惹事的人,平時也低調,但是誰以為他可欺,那就大錯特錯了。
將這三位爺好說歹說送走,七幻府捕長一跳老高,“查,給我狠狠地查,我明天進京看病,但是此事我會盯著……授權王副捕長全權接手。”
身為七幻府的捕長,對收音機一事,他早有耳聞——因為收音機打官司到他這里的,也不是一起兩起了。
甚至他對李永生三個字,也不陌生。
府城里有多少高門大戶或者大勢力盯著收音機,他能不知道嗎?
他一度都很佩服李永生的運氣——你丫躲在博本院里,真的是造化啊,擱到社會上,沒準早就成為失蹤人口了。
昨天的事,他比別人知道的也都早,原因很簡單,他的母上大人,手里就有一臺別人孝敬的收音機。
晚上睡不著的老太太,聽戲聽到半路沒了信號,還專門問過他。
這是大事兒,有人對李永生下手了,他沒有必要進去摻乎。
可以說,七幻府捕房很重視此事,但是捕長都不想摻乎,后果也不難預料。
三個副廳級干部齊至,氣場確實驚人,但是效果嘛……真的一般。
不過他們的到來,也確實不是擺設,全城的捕快齊出,很快地就鎖定了投石機的發射位置,不過非常遺憾的是,昨夜大雨,沒誰看到是什么人架設了投石機。
就算知道的人,也不會說的。
就在七幻府捕房忙碌的時候,孔舒婕將李永生召了來,“看不出來,你還很沉得住氣。”
“我倒是想沉不住氣呢,有用嗎?”李永生只有報之以苦笑,“真正是天降橫禍。”
孔總諭的面皮一繃,“我都跟你說了,要你來我這里拿防御符器,你怎么不來?”
我覺得那玩意兒沒用啊,李永生心里是真的覺得沒必要,不過這話也不好明說,只能訕訕地一笑,“我總覺得身在博本……不需要考慮太多。”
“唉,”孔總諭輕嘆一聲,丟給他一個布娃娃。
“啊?”李永生有點頭皮發麻,“這是什么?”
布娃娃他見得多了,在地球界,他還見過充氣娃娃,會叫的——叫聲很。
“替身偶,”孔總諭嘆口氣,“我算賠大了,這雖然是低級替身偶,也擋得下高階制修的攻擊……比你的符器值錢多了,你的符器,我還要研究一段時間。”
“我不需要這個,”李永生笑了起來,高階制修的攻擊……傷得了我?
“你必須得要,”孔舒婕眼睛一瞪,不容分說地發話,“我不允許你出意外,你也別出去搞事……哪怕你可能還有符器!”
李永生沉默半天,最終嘆口氣,“但是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他是個愿意與人為善的,事實上,他跟這個位面都沒有太多的糾葛,一直以來,他也是以很超然的身份,看著這個位面發生的事情。
但是到了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不能融入這個位面的話,不是合格的觀風使。
但是融入了這個位面,就意味著有些事情,他必須有擔當。
“我說不許,就是不許!”孔舒婕眼睛一瞪,她也是一言九鼎的主兒,別看她是女性,根本聽不進去任何相反的意見,“這里不比靜疆府,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修院自然會給你一個交待!”
她這話當然是沒錯的,但是事實證明,修院還真不能給李永生一個交待。
兩天之后,在博本院的追問下,七幻府捕房給出了回應,這個事兒,暫時查不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