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夫婦也想到了,一個月之后可能收費,據說不文酒家一開始就是一天二十錢的租金。
交錢我們沒意見,王氏很大度地表示,但是你把收音機租給不文酒家,令我們很是被動,身為收音機擁有者,你應該在出租的時候就想到避諱,不該挑唆起紛爭。
玄青位面沒有惡性競爭這個詞,但卻有挑唆罪!
挑唆罪涵蓋的范圍很廣,并不是單純指搬弄是非,像李永生做的事,將收音機租給相距很近的兩家酒家,這兩家酒家一旦因此發生沖突,李永生就有挑唆之嫌。
——若沒有收音機,這兩家根本就沖突不起來。
李某人你出租收音機,賺錢賺得爽了,就沒考慮到破壞社會和諧的后果?
這個位面并不講“法無禁止即可為”這一套,講的是“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李永生出租收音機時,沒有考慮到兩家的競爭關系,就已經有不穩重之嫌了,現在有人正式提出來,他還要明知故犯,真就有刻意挑唆之嫌了。
當然,能不能定罪,那是另一說。
李永生對挑唆罪不是很了解,他也沒想到,這夫婦倆的指責,還埋著一顆炸彈。
他覺得這個指責很可笑,不過對方的心情,他也能理解,所以他也沒生氣,而是直接反問一句,若是不文酒家先得到的收音機,你們是否就不跑來我這里租了?
若要公道,打個顛倒!
這個問題,王氏夫婦無法回答,他們可以昧著良心說話,但是這種不誠實的行為,是會被人戳脊梁的!
王氏支支吾吾地表示,我們當初租用收音機,也是押了二十塊銀元,冒了風險的。
那你現在退回來好了,李永生不高興了,當初我也沒有逼著你租,你若是覺得風險大,那時會租嗎?
再說了,這年頭做生意,可能一點風險都沒有嗎?就連騎馬坐轎還三分險呢。
王氏夫婦是來討說法的,但是他們一點都不想拱手讓出收音機——真要不得不轉讓,他們也會加兩塊銀元讓給別人。
所以曾憲宏很光棍地問了一句,一月期滿之后,我們是否可以續租?
續租當然就是要交租金的。
李永生還是喜歡跟這種明白人打交道,于是點點頭,你們終究是第一批的租戶,這就是緣法,肯交錢的話,自會讓你優先續租。
王氏聽到此處,也徹底明白過來了,雖然還是有點不甘心,但是想一想,自家已經占了一個月的便宜,還能優先續租,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須知很多人現在想租收音機,都租不到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收音機很快就在七幻城風靡了起來,幾乎在十來天內,口碑就被徹底地引爆,成為了頂級的搶手貨。
此時找上李永生的,可就不止是酒家了,還有一些官府衙門,比如說郡守府就希望,能得到十臺收音機——府中官員在午間閑暇時,可以聽一聽說書。
郡守府來的人,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制修,不過他的口氣可不小,言語中的意思是:若是郡守休息不好,心情就不會很好。
心情不好的話,工作當然就不會開心,這就是對博靈郡數千萬庶民的不負責任。
看此人的意思,甚至希望李永生識點眼色,拿出更多的收音機來——最好連錢也別要。
李永生還是那句話,抱歉,我現在沒有那么多收音機,一臺還是可以保證的,給郡守就行了,莫非博靈郡還有兩個郡守?
這制修氣得好懸沒有一口血噴出來:你不會真的以為,郡守府就是郡守一個人吧?
既然對方如此地不知情識趣,他一轉身,就去找博本院的院長了,不過他雖然出身郡守府,地位卻是低了點,不好直接找趙平川,聽說此事歸宋嘉遠管,就找了過去。
宋院長一聽是這事兒,也是有點頭大,他不敢硬頂郡守府,不過跟趙院長不同的是,他相當看好李永生。
所以他很婉轉地表示,此子是孤兒,享受院里的補助的,這個收音機,也是人家自己搞出來的,院里實在不好去干涉。
制修氣得眼睛一瞪:這么說,你是無視郡守府的意圖了?
宋院長淡淡地白他一眼,并沒有說話,不過他的眼神已經明確地表達出了意思:憑你也配代表郡守府?
說白了,來人的地位太低,若是換一個司修來,宋嘉遠絕對不敢這么冒昧。
這制修氣得笑了:原來博本院連郡守府都放不在眼里了。
這時候,宋院長就不能退縮了,于是正告對方:李永生不是一般本修生,他是本次郡里征文的第一名,征文已經送到京城,萬一入了天聽……你確定要此刻為難他?
制修來的時候沒打聽這些——他就沒認為自己會被拒絕,一聽說還有這種因果,他也不敢胡亂做主了。
事實上,郡務室派他來,就是要購買兩臺收音機,一臺給郡守夫人,一臺給郡守。
郡守夫人喜歡聽說書,也喜歡聽歌,按說以她的身份,自然會有人報效留影石,不會少了這些東西,但是夫人每天事情很多,也不喜歡那么麻煩,有個收音機就很不錯。
這制修是打著郡守府的幌子,想多弄幾臺收音機,好做人情,卻沒想到,遇到這么個生瓜蛋子本修生。
不過宋院長點出李永生的敏感身份,制修也不敢再糾纏,老老實實地買了一臺,還留了定金,說第二臺做好之后,馬上送來郡守府。
他倒是想向上官反應此事,但是想一想,上官也未必愿意硬碰此人,他貿然說出,反倒有挑唆之嫌,倒不如暫且不說了。
這是李永生遭遇的比較大的麻煩之一,還有更麻煩的,就是七幻城的很多高門大戶,也看上這個東西了,很多人直接跳過了租的環節,他們要購買。
這些大戶,那是真的土豪不差錢,有些是覺得好玩要買一個,也有些是家里長輩喜歡聽戲和說書。
既然號稱是土豪,請戲班子和說書先生,根本不是問題,但是天天請的話,費錢是小事,關鍵是太鬧騰。
須知很多豪族中,就有自家的戲班子,但是這戲班子也不能天天唱,且不說這么做,戲班子有沒有時間排新戲,只說每天這么折騰,費精力不說,也會影響其他族人,更容易帶壞小輩。
這收音機就是個不錯的選擇,有個人負責輸入內氣就行,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不會影響他人。
不過李永生對這些人,還是一視同仁,并不在意對方來自什么勢力。
他這個反應,令很多豪族不滿,還有人直接告到了本修院,說你們修院里有個小家伙,很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趙平川也接到了不少類似的狀子,然而,他可以無視院務室李室長的欺負那名外舍生,自己親自去欺負,卻是怎么都做不出來的。
趙院長不管,宋院長有意回護,別人還真不好對李永生做什么,博本院走出來的杰出人物,真的太多了。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收音機的缺口越來越大,誰家若是有收音機想轉租,二十五塊銀元,妥妥能出手。
甚至李永生的小樓前,居然出現了專門的排隊黨——一旦能排隊租上收音機,一轉手就是銀元啊。
一開始零租金租出去的收音機,一共有十五臺,但是到現在,已經有四臺換了主人。
這四臺的原主人肯放棄,未必都是圖了差價,關鍵是找上門來買的人,他們惹不起。
終于,這一天,鴻運酒樓也來人了,這是博靈郡最負盛名的酒樓。
鴻運酒樓只有四層,比天香酒樓少一層,但是論名聲和實力,甩天香酒樓不止一條街——不是制修,根本沒資格進鴻運樓。
前文說過,在這注重氣運的國度里,敢以“鴻運”兩字命名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過鴻運樓的人,對博本院不敢輕慢,昔年的郡守愛女怒砸鴻運樓,后來博本院的修生去那里,拿著銘牌就能進——除了制修,鴻運樓只認博本院的銘牌。
所以來商量的人,非常地客氣,他們希望也能租五臺收音機。
這次收音機的事兒,鴻運樓有些后知后覺,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因為鴻運樓本身,每天就都是有節目的。
有說書,有唱歌,還有……舞蹈!
舞蹈這種文化表現形式,可不是廣播電臺能做到的。
所以鴻運樓一直就不怎么在意收音機,雖然他們知道,收音機的出世,對很多人都有極大的誘惑,但是他們并不為所動——鴻運樓不需要這種東西,照樣是博本最好的酒樓。
然而事實跟他們想的并不一樣,很多人真的就少來鴻運樓了——廣播電臺所包含的內容,確實是太豐富了。
鴻運樓一開始不了解,待查清楚問題的所在之后,終于開始正視收音機的威脅。
鴻運樓有四層樓,但還有個一畝地大小的小池塘,所以就要了五臺收音機,或者他們心里還在想——天香樓要了五臺,總不能比他們差吧?
但是李永生毫不客氣地告訴他們,“一臺,最多了……你們想要更多,去天香樓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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