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坐在一張小桌前，屋里燈光昏黃，屋外星河璀璨。

“在北京看不到這么好看的天空，我在這住了一段時間，什么都不太習慣，唯一收獲就是這里的夜晚，太美了。”

小猴子把一塊臘肉夾到了猴爺碗里：“沒有山珍海味，日子過的清貧，但也樂天知命。哥哥，如果有一天沒有了紛爭，我們就搬進山里吧。不過前提得把網線拉進來，不然太無聊了。”

“讓小紅架設個基站就好了。”猴爺吃了兩口用大糞澆灌出來的辣椒：“小猴子，你有嘗試過找你的父母嗎？”

“沒有，我是在塔城長大的，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是在訓練營里了。”

“很好。”猴爺側過頭對葉菲說：“你呢？有過父母的信息嗎？”

“嗯，有。我找過，也找到了。但是我大概也沒有必要去和他們相認吧。”葉菲笑的非常大氣：“他們除了給我一副皮囊之外，什么都沒給過我。”

“你找到父母了？”小猴子有點詫異：“那你至少也該問問他們當時為什么要拋棄你。”

“因為我是女孩啊。”葉菲挑著眉頭輕描淡寫的說：“我家鄉那地方，女孩是很不值錢的。他們想要個男孩，后來他們也如愿以償的有了個男孩。不過我那個弟弟吸毒，弄的他們整個家破破爛爛顛三倒四。”

“你不打算幫……幫幫他們嗎？”

小猴子到底是善良，她在得知葉菲父母的情況之后，居然第一個反應是讓葉菲幫幫他們，而猴爺的第一反應是派人過去把她父母家殺個一干二凈……不過后來想想那畢竟是葉菲的親生父母，直接干掉了有點不近人情，再加上她不是有個吸毒的弟弟嗎，作為異世界大毒梟，猴爺可是知道毒品到底能把一個人和一個家庭毀成什么樣呢。

“為什么？我為什么要去幫？”葉菲把菜湯伴在飯里，端起碗呼呼的吃飯，用這種粗放的方式來掩蓋她復雜的心情。

看到她的狀態，小猴子也不再說下去了，不過猴爺倒是饒有興致的讓小紅查詢了一下數據庫，發現還真的被她給找到了。

葉菲的父母是廣安人，在二十八年前的一個冬夜把只有十個月大的葉菲扔到了火車站的路燈下。

這都是數據庫里的文字資料，真實情況恐怕只能腦補了。不過想也知道，十個月大啊！剛剛斷奶就被扔在路燈底下，這跟直接把她裝盆里沿著嘉陵江往下沖的存活率沒有區別。也許是她天生就命大吧，被路過巡邏的武警叔叔給救了下來，這才有了現在女王氣四處亂噴的葉菲殿下。不然這個妖嬈霸道的大美人兒恐怕早就化作了一抹青煙被撒在某條小河里了吧。

所以猴爺深切的理解葉菲心中的恨，真的……她沒讓人直接把她父母家給滅門就已經是夠仁慈了，還指望她去幫一把？幫他們在屋里放把火怎么樣？

不過大概是得了報應吧，她父母的情況爛透了，根據監視特工的記錄，那個被視若珍寶的男孩今年二十五歲了，毒品讓這個家庭一貧如洗，而葉菲父親的三根手指也被毒癮發作的兒子砍斷，再加上一貧如洗、家徒四壁，讓他們生活的十分痛苦。

“稍等一下，我出去上個廁所。”

猴爺若無其事的走出去，等走出去一段之后，他掏出電話打了出去：“流蘇。”

“啊，初心啊，什么時候回來啊，我這里好忙啊，又要去店里又要去幫派里。”

“幫派……好吧，姑且就是幫派吧。你打個電話去建剛那，讓她給我打個電話。”

“為什么你不自己打呢……”

“因為……對啊，為什么我不自己打呢。“

“初心……你是不是中毒了？為什么這么笨了啊？”

猴爺咳嗽了兩聲：“好吧好吧，你先忙著，我打電話。”

“記得早點回來啊！我想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猴爺嘆氣道：“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孩子一樣。”

“你討厭不？”

掛上電話，猴爺拍了拍腦袋，然后把電話撥到了建剛那頭，建剛接到他的電話還挺意外的，好奇的問道：“高能幽影的事情解決了？”

“這事你別管了，塔城不能插手。你讓鄧錦去一趟你們老家，去葉菲的父母那一趟。”

坐在床上的建剛聽到這個消息，蹭蹭彈了起來：“你要干什么？不要亂來啊……那好歹是葉子的父母。就讓他們這樣就行，別去干擾了……”

“我干什么了我，你這么大反應。”

“你……你不是要弄死他們嗎？”

“就為那倆人？他們也配？”猴爺撇撇嘴：“我讓他去刺激刺激那老兩口，把葉菲還活著的消息傳遞出去，鄧錦知道怎么做的。”

“你是要逼死人啊……”

“可以讓鄧錦給予適量的資助。”

“然后呢？然后怎么樣？”

“然后？”猴爺眉頭一擰，眼神里殺氣縱橫：“讓他們在希冀里等待死亡。握草？這么優雅的話是我說的？他們肯定沒有嘗過真正的絕望，我喜歡看人絕望。”

“你真是該死。”

“執行！”

“是！”

強制命令下達，即使是建剛也必須無條件服從，哪怕平時跟猴爺耍賴撒嬌都沒問題，但當猴爺出現這種語氣的時候，必須執行，否則作死。

掛上電話，猴爺若無其事的回到房間，一屁股坐下后，點上煙：“好了，別扯沒用的了。我們來說說小猴子。”

一聽猴爺打算切入正題，正在聊家常的葉菲和小猴子都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等著猴爺的下文。

“我之前不是說過嗎，小猴子這種情況只會發生在一個種族身上。”猴爺深吸一口煙：“這個種族曾經是最高級種族之一，我們可以稱呼他們為timer。”

“鬧鐘嗎？”小猴子歪著頭看著猴爺：“你說這么多，就為了告訴我，我其實是一臺鬧鐘？”

“哎呀，果然是建剛的好閨蜜啊，這學渣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猴爺拍著腦袋：“是計數者啦。高緯度生物之一，進化程度不亞于星靈，并且進入了神之領域。他們能夠切開一切物質，包括時間。”

小猴子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后用手指把桌上的瓷碗切出了一個漂亮的花邊：“這樣？”

“對的。當出現這樣的進化方式，其實最開始還無所謂，但后來隨著計數者科學的進步，那幫吃了飯沒吊事干的科學家開始研究怎么修改時間。”猴爺敲敲桌子：“劃重點了，這里要考。”

他頓了頓：“修改時間是什么概念？你知道神之領域包括什么嗎？超進化、永生、規則領域、時間、空間、生命創造和湮滅。也就是說，計數者在某個時刻開始觸碰神之領域了，接著一場離奇的戰爭開始爆發，就像硅基生命一樣，莫名其妙的打仗，然后整個計數者種族就這么被滅了個干凈，而從你身上的特征來看，你應該是最后一個計數者了。高緯度的難民，最后一個非大能力者而能夠破壞時間線的人。”

“我的天吶，這么神奇嗎？”小猴子瞪著大眼睛：“那我跟人類有什么……有什么不同？”

“本質上，你仍然是人類，但進化程度不一樣。星靈是肉體到了極致、硅基生命是智力到了極致而計數者大概就是在能量應用上進化到了極致吧。不過正是因為星靈的進化方向是肉體，所以他們沒被滅族，哈哈哈……真是諷刺啊。”

“你的意思是……星靈都是笨蛋啊？可是他們的科技那么高端。”小猴子被說蒙了：“星靈不是號稱個人能力和科技雙巔峰嗎？”

“那還真不叫高端，只是生產力達到一個層次之后自然而然的提升，如果真覺得高端，你可以去查一查硅基生命的資料，那才叫科技致勝的典范。只是比星靈更高端的種族都被滅掉了，大概都是大能力者執行的任務。你們看，其實一切的科學發展到最后都會變成特么的神學，我這個唯物主義者實在有點干不下去了。大宇宙意識一直在刻意保持著一個平衡，就是不允許任何種族觸碰那個專屬的領域，估計大能力者就是為了保持這種平衡而誕生了，說白了……每個大能力者都是為了毀滅而存在吧，我是這么想的，只是毀滅的方式不一樣。”

小猴子想了想，然后抬頭問道：“你說我穿越時間來找你了，然后呢……”

“是這樣，即使是計數者想要進行時光倒流也需要付出昂貴的代價，這種代價是以生命為單位的，一條命、兩條命這樣。你回來這里，就必然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可是我搞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你是個冷靜的姑娘而且又慫又膽小。”

“哥哥……原來我在你眼里是這個形象嗎？”

“啊……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那倒沒有，但是你可以說的更好聽一點，好嗎……我是你妹啊！”

猴爺點點頭，然后仔細想了老半天，才開口說道：“你又膽小又慫，雖然以前皺巴巴丑兮兮的，但還是挺可愛的，而且就算沒有煲湯的天賦還總是喜歡嘗試，但這一點還是很暖心的，就是豬腰子湯實在有點惡心，下次不要弄了，乖。”

“喂！！！！”

“我不是在夸你嗎？”

“好了好了……你繼續說，我忍了，真的……”小猴子的眼神生無可戀：“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有好多姑娘喜歡，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哥，我就有多遠就躲多遠。”

“我大嘴巴抽你啊，怎么說話呢。”猴爺架起一條腿：“我要問的就是你在什么情況下會干出這樣壯懷激烈的事。”

說完，他盯著小猴子的眼睛：“我不想你死。”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一個人再渾渾噩噩，如果他有哪怕一件能為之奮不顧身的事，那他這輩子也算是沒白活。至于未來我為什么會這么干，這根本不是問題的中心，也許……只是因為我愿意吧。”

猴爺瞇起眼睛看著小猴子：“為了救我，為了渺茫的一次機會，對嗎？”

“對！是我，我會賭的。”

靠在椅子上沉默了許久，猴爺站起身，走到門口：“如果我不復存在了，世界線會進行一次覆蓋。所有關于我的記憶全部會被清除，所有人的軌跡會按照沒有我的模式進行修改和微調，但計數者是不受時間影響，你仍然記得我，你被困頓在時間里，迷茫、痛苦、無依無靠。然后在某個時間和小紅接觸，你們用一種很殘忍的方式試圖干擾時間進程，但是我告訴你，這樣的干擾沒有任何作用，我該死……還是會死。除非……”

“除非什么？”小猴子直起腰：“需要我怎么做？”

“除非我推翻我現在所有的選擇，重新進行選擇，每一種選擇都進行嚴密的分析，推算出它可能導致的結果。你知道時間是個精密無比的東西嗎，不過既然你是計數者……我們倒是有一個修改時間的方案了。”

“怎么做？”

“我們一起去未來，但前提是你不能和未來的你碰面，否則兩條世界線碰撞，會導致世界坍塌。”

葉菲聽到這總算是聽不懂了，她側過頭迷迷瞪瞪的問道：“世界坍塌會怎么樣？”

猴爺很利落的把兩只手一合：“pong！”

“明白了……可是你們要去未來，會不會很危險？”

“當然危險啊，在同空間里穿行時間是最危險的事了，不過相對要比回到過去好。回到過去要不就是像未來的小猴子那樣，不能留下任何信息，要不就是會被直接湮滅掉。而如果是大能力者回到過去也會發生讓人意料不到的事，比如我回到史前時代，不小心踩斷一根木棍，那么可能再回來時，蟑螂已經開始航空航天了。”

葉菲默默點頭：“我也去嗎？”

“不行，你沒有抵御時間維度沖擊的身體強度，會被撕碎的，在這等我們回來，可能就是一瞬間，我們就會再次出現了。”

“那如果沒出現呢……”

“未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