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绔邪皇

三三一章 半日破城

“豎子!”

良久之后,嬴棄疾的口里才吐出了這么一句,只覺胸中說不出的怒恨。

自他修行入權天位后的幾十載以來,還從沒有人讓他這般惱恨,而又無可奈何過。

盡管那嬴沖雖未說話,可嬴棄疾只觀其神色,就能猜知此人心意。

自己最在意的,就是在武陽嬴氏內的權柄。這是他立世的根基,也是他尋求長生的根本。

可這個孽畜,他想干脆將這武陽嬴,也一并毀掉!讓他成為喪家之犬。

尤其嬴沖那譏諷,不屑,又帶著幾分滿足的目光,讓他感覺無比的刺目,讓他意氣難平,很怒欲狂。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豎子入城。”

嬴元度感覺渾身發冷。口含顫音道:“否則我們嬴氏,真就完了。”

只需能守住武陽城,他們還有機會向朝廷申辯,可以向盟友求援。可如武陽城破,被那孽畜占據了嬴氏大宅,那么他們是否勾結匈奴賊匪,就只能任其分說。

那孽畜可以炮制無數所謂的‘證據’,讓他們辨無可辨。哪怕在老宅之下‘挖地三尺’,嬴沖也會將他們罪證找出來。

而此時大軍陣前,嬴定與嬴雙城,更是駭然色變。后者神情青白變化,卻又強忍了下來。心中一陣暗嘆,自從他被逼對嬴棄疾嬴元度倒戈一擊那時起,就知終會有這么一天。嬴沖終究是要將武陽嬴氏,打入萬劫不復之慘境才肯罷休。

他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讓人措不及防。

嬴定卻是怒瞪著嬴沖,破口大罵:“嬴沖你這混賬!你到底想要做甚?勾結匈奴,禍亂北疆?這些話你說得出口?”

心想昨日軍帳之中,嬴沖與郭嘉商量的事情,竟然就是此事?如何算計武陽嬴?

可笑自己,竟是一直都蒙在了鼓中。

嬴沖原本不打算理會,可見嬴定那怒火高熾,血管近乎爆烈的情景。只能示意張承業,強行將嬴定的一身氣血強行平復下來。

同時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的嘆息道:“我想做什么?當然是為朝廷誅滅奸邪。”

“什么奸邪,你這分明就是栽贓嫁禍!”

嬴定目眥欲裂:“你怎就這么心狠?怎就半點都不顧及這血脈情分?”

這不但是要挖斷武陽嬴氏的根,更是準備要了他孩兒嬴世繼的命!還有他的孫子嬴非嬴宮,他那兒媳王氏,都將陷入到死境!哪怕不死,日后也再無法入仕途。

“這話說得,本公何曾栽贓了?且要說齷蹉,也輪不到本公、記得五年前,他們的手段,似也沒光明到哪去?便連賣國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將關東十七郡拱手讓人,本公真自愧甫如。且那個時候,也不見那嬴元度與我那二叔顧念血脈親情,也不見老頭你這么氣急敗壞。”

嬴沖一聲哂笑,神情自若道:“老頭,當年他們對我父我母下手,要奪本公爵位的時候,你既然選擇了坐觀,那么現在為示公允,祖父你不該保持中立才是?”

“你,你”

嬴定的臉色煞白一片,他聽沖了嬴沖的意思,這還是在怨恨他。他的孫兒,在恨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恨他坐視嬴世繼的所作所為,卻不加阻止。

可他那時又能怎樣?難道要親手殺了嬴世繼?或他膝下最后一個兒子,趕出家門?

“你這是在怪我?”

嬴定的面色仿佛老了十歲,呢喃道:“不是我偏幫,那時只是想保住你的命。且沖兒你自小就性情堅韌不拔,天賦絕倫。如今這安國爵位已到了你手中,經歷破蒼南寇軍之戰,更前程似錦。想必北方之戰了結之后,就可一飛沖天。世繼父子他們早已望塵莫及,此時你就讓著他們一點又有何妨?”

嬴沖聞言,不禁失笑:“你這又是什么道理,我為何要讓他們?就因為他是我二叔?沒親自斬了他,已是顧念著血脈親情了,老頭你別奢望太多。他既然做下了那樣的事情,就該想到今日。”

嬴雙城閉上了眼,不忍見這一幕。心想嬴沖今日之舉,何嘗不是對祖父嬴定的報復?

嬴定他不是很在意武陽嬴氏的存亡斷續么?那么嬴沖就要讓他親眼看著,看這一族陷入到覆亡之境。

所有的禍根,在向葵兒被逼死,嬴定武脈被廢,嬴定卻選擇默認,甚至縱容嬴非篡奪兄長爵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埋下了。

嬴定倒是對長孫顧念,想要保住他的性命,可對于嬴沖而言,哪怕是死在對頭手中,也不欲如嬴定想的那樣,窩窩囊囊的活下去。

似這般兵法超群的人杰,又豈會甘于平淡

他現在倒也看開了,武陽嬴氏雖已倒了,未來卻有安國嬴氏這另一株遮天大樹在其尸骨之上崛起,且更強壯,更有力,吸取了原本武陽嬴氏的精華與養分,而棄其糟粕。

嬴月兒卻是有些不忍,有心為嬴定打抱不平一番,可隨著嬴沖刀子般的目光瞪來,她還是明智的閉上嘴。

她知什么時候能胡鬧。什么時候該聽話。看父親這副模樣,還是不要招惹為佳。

至于曾祖父,她雖是心疼,可對于嬴世繼父子也很是不爽。心想那嬴世繼等人死了最后,曾祖父就可放下負擔,全心全意待父親好了,

虞云仙則是唇角微挑,愉悅的笑著。這一刻的嬴沖,讓她尤其滿意。至于嬴定,她早就不滿這老頭已久,實在是糊涂的可以。

又暗覺遺憾,若當年的嬴神通,有著嬴沖這等凌厲的手段,無所顧忌的狠辣。又何至于落到被人背后捅刀,兵敗身死?

郭嘉則自始至終保持著沉默,這是主君的家務,并無他置喙的余地。只希望這嬴氏之事,盡早結束,主君可了去這心魔與破綻,全心全意對待接下來的爭龍之局。

“始作俑者,其無后乎么?這真是報應”

此時嬴棄疾虎目中,竟留下了兩行渾濁的血淚:“罷了,是老夫對不住你,對不住葵兒。”

嬴沖默默無聲,看著嬴棄疾心灰若死的模樣,心中不禁微生悔意。想著剛才那些話,他其實不該說的,竟然將祖父他刺激到這樣的地步。

可隨即他就又聽嬴定說道:“沖兒你素有報國之志,瞧不起世繼與元度他們。可老夫只問你,你現在與他們又有什么不同?匈奴南犯,二十萬寇軍在前,你卻將麾下軍力,用于與武陽嬴氏間的私斗。可知這一戰下來,武陽城下會死多少人?要耽誤多少時間?可想過那湯神昊,是否會趁機逃脫?想過那彭瑩玉的大乘軍,會否在你與武陽嬴內耗之刻,突破樓峰口?”

聽得這句,郭嘉就暗道不妙,嬴雙城也是面色煞白,心中則大罵不已。這個老頭,真是糊涂透頂!這時候說這些,豈非火上澆油?

嬴沖則微一楞神,心想祖父他,竟然是這么看待自己的么?這可真有意思。

居然還未死心,要以大義相責。

他卻并無爭辨之意,只徹底揮去了心中波瀾,淡淡笑著:“祖父可稍安勿躁,何不看看,我那兩千鐵龍騎在何處?”

嬴定聞言微驚,目光四下掃望,之后果未望見鐵龍騎的身影。

嬴沖則往那南城方向看去,唇角微挑,心想他破這武陽城,根本就無需費事。

時間只半日足矣,又怎會耽誤了之后的戰事?

郭嘉見狀,不禁以手撫額,主動遮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他簡直就不忍直視。心想這個祖父,也太不了解自己的孫兒了。

主公他若無足夠的把握,又豈會輕易動手?且嬴沖打這武陽城的主意,又豈止是為了私怨?

正因放不下北方冀州,才要攻破此城。

要聚大軍,武陽嬴氏庫藏的四千尊五星墨甲,必不可少。還有武陽城內,嬴氏一族歷年積累的糧草墨石,亦可供大軍數月所需。

至于嬴氏本身,只是順帶而已。

且武陽嬴不滅,未必就不會似百里長息那般的破釜沉舟。

云空之中,嬴元度亦發現嬴沖軍中,并無那兩千鐵龍騎的身影。

只是他位置居高臨下,目光搜尋起來,要比嬴定方便許多。很快就發現,那兩千鐵龍騎,依然是在城南處,昨日駐軍的那座山峰。

初時嬴元度不以為意,直到見那兩千鐵龍騎放蹄下山,直奔南城城門之刻,才感覺奇怪。

“嗯?這是要以鐵龍騎攻南城?奇怪”

鐵龍騎在野戰中所向無敵,可攻城卻非其所長。

“鐵龍騎?這是欲聲東擊西?”

嬴棄疾:“南城那邊防御如何?是何人為將?”

“是王侁!他乃宿將,不好”

嬴元度驟然驚醒,然后渾身上下,都俱是冷汗。想到現在的武陽嬴,可沒有讓王侁安心效力的本錢,

也恰在這刻,那城南方向,傳出了王侁的大喝聲:“吾為王侁,昔奉安國公大人之命潛伏安國府,已察得嬴元度嬴棄疾二人勾結敵寇之罪證!今日城中,如有不愿為嬴氏陪葬者,可隨我開城殺敵!”

就在那聲音傳開之刻,那南城城門就是‘轟’的一聲響,向兩旁綻開。隨后就是一鐵角龍駒,從縫隙之內直撞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