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輸般的假冢回來時,依然是一路平安。那位以迅風箭襲殺他的刺客,似乎真已經遠遁了,再不見任何蹤跡。
也就在返回虎踞堡之后,嬴沖開始全神投入到恢復那孔雀翎的工作中。
其實他是在給月兒打下手,真正修復這孔雀翎的主力,還是月兒。
按照嬴月兒的說法,修復孔雀翎,并不在那邪櫻槍發布的任務之內。這次她插手相助,并不會有什么影響。
其實嬴沖自己動手做的話,也能將這東西修復。孔雀翎是損壞嚴重,里面許多重要的符陣都被損毀。不過他要想使此物再次恢復到可以使用狀態,就只需自己動手,造出幾個機簧,幾片齒輪,替代掉那些損壞的零件就可以。
不過相較于自己在機關術上的造詣,嬴沖明顯更信任月兒。同樣的材料若由自己來做,最多只能讓這孔雀翎達到全盛時百分之三四的能耐。可換成月兒,卻能夠使孔雀翎威力至少恢復到一成。
這件寶物,在日后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是他嬴沖最有力的依仗。既然是用來保命的東西,那就馬虎大意不得。在嬴沖看來,這孔雀翎的威力,自是越大越好。
所以從頭至尾,嬴沖都是以月兒為主,抱著學習觀摩的態度。
他也確有所得,月兒在篆刻與雕琢時的手法,許多都是讓他大開眼界。符陣的刻畫,也使他生出敬佩之感,他不知那些宗師大宗師繪制符陣的情形是怎么的,可在月兒手里,卻好似喝水吃飯那么簡單。
修復的過程也極快,兩日之后,當嬴沖又再次踏上回咸陽城的路途之前,月兒就已將那已初步修好的那孔雀翎交到他手中。除此之外,還搭配有三組‘翎箭’。一組共是三十六枚,其中四枚為主,二十八枚為副,也都是孔雀翎毛的模樣。
嬴沖沒有試過具體的威力如何,只因這些‘翎箭’,實在太貴。尤其是那四枚主箭,每一枚都是以最頂級的金鐵打造,再由月兒附以魔紋,價值達五百兩黃金!而三十六枚‘翎箭’的成本,則是高達八千之巨!且都只能使用一次,用過之后,這些‘翎箭’就會徹底報廢。
所以嬴沖根本就不敢試用,實在是舍不得。不過嬴月兒卻跟他描述過,這孔雀翎打出去時可鋪天蓋地,遮掩視野,幻人心神。且每一枚翎箭的威力,都可比擬三百牛重弩,能夠洞穿神階墨甲。
至于孔雀翎真正全盛時期的威力,則是任何言語,都不能描述其萬一。
故而這些翎箭雖貴,嬴沖卻毫不覺后悔。兩萬四千兩黃金,可以讓他再買下一尊寒武或驚雷,然而這三組孔雀翎箭,卻能使他收取至少三位小天位強者的性命!甚至若時機恰當,那么哪怕是中天位,也不是不能殺傷的。
既有此等威能,那么這翎箭花費再大,嬴沖也心甘情愿。
當孔雀翎完成,嬴沖也就徹底放松了下來。此時他前來虎踞堡的幾個目的,都已經完滿,心情愉悅而無比。這也影響到了嬴沖的修行,幾日里他心境安閑自在,竟使那‘大自在’玄功驟然突飛猛進,內元暴漲。便連他正全力沖擊中的‘坤’脈,亦是進展神速。短短數日之內,就已打通了數個節點。
按照這趨勢修行下去,嬴沖感覺自己甚至可在回京之前,就將這‘震’脈打通,踏入六階武宗境。而如今他那堂弟贏非,也不過是武宗中期的修為。
這個時候,維一使他有些不爽的,就是那位馬邑郡丞家的女兒,。就在他終于動身回城的時候,此女連同她的那些仆從,又似狗皮膏藥般的跟了上來。
嬴沖讓人去問時,那位小姐也是振振有詞。道是上次他們遇襲,險些就被盜賊所趁,可見這路上不太平。跟著嬴沖的大隊車馬,豈不是理所當然?只有如此,他們那位小姐才能心安。
此時嬴沖還會相信此女,乃是貨真價實的李家之女,那就真是蠢貨了。
可偏偏嬴沖手下的那些‘夜狐’還不成氣候,太過沒用,居然到這時候,都沒能夠查處此女的真實身份與背景,讓他完全無可奈何。
不過這位李小姐的身份,雖沒能探查清楚,夜狐那邊卻有意外的收獲。
“李靖?”
馬車之內,嬴沖的手中拿著關于李靖的資料,目中閃過了濃濃的訝色。
只因這位馬邑郡守的履歷,實在太過出色了。那李靖出身滎陽李氏,是這家四等世族的嫡次子,出仕時的鄉評也是高達四品中上。之前幾任官職,倒是沒什么可說的,無非是優等而已。在官場之中,所謂的‘優等’,只意味平庸。
可在升任馬邑郡守之后,那李靖的所有為政方略,都是可圈可點。
尤其是五年之前,趙韓魏三國聯軍犯境時,大秦不得已從北方調兵南下抵御,又經歷了神鹿原打敗,損兵折將。
那時北面匈奴連續兩年犯境,分兵數萬攻打馬邑,卻都不能撼動馬邑分毫。
當時馬邑附近邊軍都已被抽離,只有兩鎮府軍萬余人鎮守。之所以能在匈奴強兵進襲之下安然無恙,這位李郡丞可說是居功至偉。這份情報中,甚至有提起過,那李靖曾有在野外,以同等軍力擊潰匈奴王帳軍的記錄。
這就頗為不凡了,要知似匈奴鮮卑這樣的北方蠻族,因缺少金鐵與足夠的匠人之故,每年墨甲的產量極為稀少。所以盡管他們族中武士皆勇悍過人,可軍中配置的墨甲并不多,不及中原諸國軍制的二分之一。
可唯獨只王帳軍例外,那是隸屬匈奴王庭,精銳中的精銳。軍中士卒,不但戰力強橫,一切墨甲配置,也都向中原諸國的邊軍看齊比肩。
可那時李靖的手中,只有七千地方府軍而已。此人卻敢悍然迎戰,最終大敗王帳軍,挫其銳氣,為治下馬邑民眾的撤離,爭取了數日時間。
按常理而言,這李靖有這樣的戰功,早該升職加官了才是。可卻不知這位到底是得罪了誰,此人居然至今都仍是個小小的馬邑郡丞。被人死死的按在這個位置,動彈不得。
這使嬴沖頗為不解,似這樣的大才,家世也不算差,那咸陽城內的當朝大佬們,難道都眼瞎了?
他對此人倒是頗為心動,可惜以他現如今的處境,連那李靖都不如。什么招攬籠絡之類,根本無從談起。
除非是他有一日,能夠真正掌握住安國公府。
“月兒,你可知這李靖,是何許人物?”
原本嬴沖,沒指望從月兒那里得知答案,畢竟這也算是泄露天機之事。可隨后他卻意外的聽月兒說道:“知道哦,那也是父王口中的無雙帥才。屢次惋惜,父王他本有機會將李靖招入自己的神策府內,可最終卻失之交臂。后來父王逃出咸陽起兵反秦,就是這人總掌涼州戰事,以十萬殘兵擋了父王兩年之久。父王說若非是那位始終不得秦厲帝信重,能由此人主掌大秦軍務,那么神策府與大秦之戰,必敗無疑。”
“秦厲帝?這是謚號?其實我一直想問,這位年號元佑的皇帝,到底是誰?“
嬴沖月兒瞇起了眼,不過他這次等了許久,都未從月兒那里聽見想要的答案。嬴沖頓時就知,這也是月兒絕不能向他透露之事,只好再換過了一個問題:“我不是受封安王么?怎么又是神策府?”
哪怕日后開府建牙,那也該是安王府才對。
“世上有一個神策府,一個天策府,一個是父王的,一個是屬于趙國唐王。”
月兒心不在焉的答著,縷縷探頭到窗外偷看后面的那幾輛馬車:“天圣三十九年,趙秦聯軍攻入魏都,李世民受趙王之命建天策府,總掌魏境諸軍事。天圣帝亦不甘示弱,冊封父王為安武郡王,號神策上將,特命開府建牙,總管魏國半境軍政。”
嬴沖仔細傾聽,目中閃動著思量之色,不過隨即他就發現月兒的不對勁。不但在偷看著后面,那神情也似是在忐忑,緊張,不安,又含有幾分期冀與孺幕之意。
嬴沖見狀,不由微覺奇怪:“你在看什么?怎么鬼鬼祟祟?”
這個世間,能夠令月兒感覺緊張之人應該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