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啟默默聽完了指揮官所說的一切,他沉默了許久都沒說話,就仿佛是整個人都靜止了一般,事實上他感覺得到,指揮官所說的話都是實話,很可能當時元首和這個未音對話時,指揮官人就在場。
從目前這群人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在失去元首之后的這只殘軍中,這名指揮官很可能就是這只部隊的首領了,而且是這些人心服口服的首領人物,這樣一想的話,這人很可能在這之前就已經是元首手下極重要的人物了。
但是他親耳聽到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事實,甚至許多時候,親眼所見也不一定是真正的事實,腦子是個好東西,許多事情其實需要用腦子去仔細想一想,而不是別人怎么說就怎么去聽,而郝啟此刻就是在使用他的腦子。
這個故事……是的,郝啟將其當成故事來看,雖說這個故事的線索和本質是真實的,比如用他所知道的各個時代來看,大約說的就是太古時代的人類為了永生和避免死亡后徹底消散,于是制造出了一個不用能源來驅動,不用物質來承載,幾乎就和神話里的陰曹地府類似一樣的收容靈魂意識的所在,這個東西的名字叫作輪回。
然后太古時代大破滅之后,繼承自太古時代的遠古時代再一次輝煌,只是其輝煌程度比不上太古時代,所以只能夠尋找回曾經的輪回的一部分碎片,可能用于研究,也可能是重新收容遠古時代精英們的靈魂意識,不過這時在這輪回里已經有了原住民,無論這些原住民是輪回自行衍生的,又或者是如那未音所說的靈魂湮滅后的產物,總之,這個輪回有了在輪回里的生命體,即便他們在現實世界是不存在的,但是只要能夠有意識,能思考,能繁衍,那他們就算是生命體了。
再然后不知道遠古時代的人是如何與輪回里的原住民相處的,總之在遠古大破滅時,為了躲避大破滅的輝煌,大量的精英進入到了輪回,同時關閉了輪回,而在熬過了大破滅后,這些精英打算開啟輪回,然后再次回到現實世界時,原住民們發動了一場政變,奪取了輪回的控制權,并且封印了這些遠古時代的精英。
這些事情是那未音所說事情的全部,至于那些美化的,什么遠古人對原住民的照顧啊,什么對他們的文化傳授啊,知識傳授啊,十二主城建造啊,這些自我標榜的最多信一半,甚至一半都信不到,還是那句話,腦子是個好東西,郝啟可以想象和邏輯推理那時的情況。
對于遠古時代的人來說,這個虛擬世界的一切其實都是可控的,可刷新的,以及是虛擬的,那怕這是作為保存靈魂和意識的輪回,但是這種虛擬的思想是不會變的,就如同玩游戲一樣,有誰會對游戲里被殺的NPC投入感情?那怕是RPG游戲,里面的討人喜歡的主要角色死了,也最多哀嘆劇情的不幸,人物的魅力,僅此而已,難道你還會游戲里的人戴孝不成?
郝啟從不會低估人性的丑惡,就如同他一直都知道人性的美好可以拯救世界一樣,人是一種集合了光明和黑暗兩面性極端的生物,在虛擬的世界中,卻可以感受到如現實一樣的真實時,人類的丑惡很可能就會徹底爆發出來,殺人無所顧忌,丑惡的事情無所顧忌,乃至是獸性的爆發,吃人頭,虐殺,各種情況都可能數之不盡,那怕是有心理潔癖的人存在,但是也肯定有心底丑惡的人存在,那時的原住民,很可能生活得水深火熱,種種血淚很可能數之不盡,那未音或許是好人,也或許是她真的想幫助原住民,但是要注意的是,她其實并不是她自己,她對元首及周圍人所說的話,代表的是整個遠古時代被封印著的靈魂意識,她代表的是一個文明族群!
而對于文明族群,其實是不論好與壞的,對于文明族群來說,只有利益而已!
郝啟甚至都猜想,或許并不是原住民從外界吸納入的降臨者,正如金牛城出了一個元首一樣,如果按照未音的說法,打開遺跡封印,就可以解救出遠古時代的被封印精英,那么大量的降臨者進入到這個世界就意味著大量的變數,如同元首一樣的梟雄英杰雖然少,但并不是沒有,每一個英杰解放一兩個遺跡,那么一直拉入降臨者,遲早有一天會將遺跡全部解放,原住民莫非是白癡和傻子?他們腦子全部都有坑?用解放他們大敵的危險來拉入外界的降臨者?
或許個人是智有愚,但是一個文明族群就無法以這樣的智愚來區分了,郝啟絕不認為原住民就真是那樣的傻子,所以用誰得利誰主謀這樣的簡單推論,很可能將降臨者拉入到這個世界的并不是原住民……很可能是這些被封印的遠古精英,他們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在封印狀態下都可以短暫的控制輪回……
“……這樣推論起來的話,我們很可能是壞人的幫兇。”
郝啟嘀咕了這么一句,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周圍人都在看他,而張恒離他位置最近,當即就問道:“什么是壞人的幫兇,你剛剛想到了什么?”
郝啟也沒什么可隱瞞的,直接把他所思所想都說了出來,特別是說出了他的推論要點,也就是這些被封印起來的人很可能才是原住民眼里的惡人,為有犧牲多壯志,若真是以背叛來封印他們的,那當初原住民背叛他們的那一役里,真的有那么大的利益可以讓這些人完全不畏犧牲,自己去犧牲,讓旁人和后人去享受嗎?除非是被逼到了絕境,或者心中氣憤那平,有著大冤屈才可能如此啊……
張恒有些目瞪口呆,但是仔細一想卻很可能真的是如此,他就說道:“這么說起來,那些原住民反倒是好人了?那金牛城的犧牲有什么意義?那我們死掉的那么多的降臨者同胞又該如何……”
“不,沒冤枉了他們。”郝啟笑著說道:“一報還一報,當初被封印的人,與當初犧牲的原住民的恩怨與我們無關,他們的恩怨由他們自己了結,無論是再封印,或者是破開封印,因勢而導罷了,誰都怨不得誰,也與我們無關,但是原住民欺壓我們降臨者,又有了這次金牛城的悲劇,還有俘虜降臨者為奴隸,欺壓降臨者做賤業,這些事情卻是不得不報,這就是我們與原住民的恩怨,至少他們對我們是惡人,就是如此簡單,至于拉我們進入這個世界,讓我們失去記憶的那些被封印的人……我是說如果真的是他們拉我們進來,那又是另一個恩怨了,我們與他們的恩怨,嘿嘿,利用了我們還想當好人?還想當賢者?這世上那有這么好的事情?那個未音啊……說不得我也要見見她了。”
張恒點頭,那指揮官也是沉默點頭,半響后,指揮官才說道:“其實不瞞你們說,元首也有類似的疑惑,而且事后我們這些聽到原話的人也有類似的想法,只是人在屋檐下,真是不得不低頭……未音有許多的特殊能力,若非她的這些能力,我們早被原住民給剿滅了,且不說是不是那些被封印的人利用了我們,但是至少目前他們和我們是在同一條戰線上的,而原住民,無論他們在以前是否無辜,但是至少這一次的戰爭是他們先挑起,是他們做了惡人,無論他們是為了生存也好,還是為了那被封印的大敵也好,但是他們踐踏了我們的鮮血,這就是仇恨和恩怨,只要我們軍隊還存在一天,這仇恨和恩怨就永不了結,除非我們一方徹底消失!”
“正是如此!”
郝啟拍掌笑道:“大丈夫當恩怨分明,有一是一,以直報怨,不管那些原住民有再多的理由,但是對于無辜的我們他們卻是欺壓,卻是殺戮奴役,那我們就回報之,否則你要去憐憫原住民當初的困苦冤屈,那我們的困苦冤屈又有何人來憫?這就讓我想起我所知道的一個事情,有一個地方爆發了戰爭,那里的人民生活困苦,于是逃難而出,成了戰爭難民,然后就有同情這些難民的國家收容了他們,但是這些難民中有善有惡,有作惡的難民在那些國家里暴亂強奸,若非他們沒有掌握強大的力量,或許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都有可能,但是事情發生后,這些人的作為不但沒有被嚴厲懲戒,反倒有受害者站出來對這些難民表達了同情,那些被強奸傷害的受害者反倒認為這些難民多可憐,流離失所,遠離家園,情有可原云云……”
“真是惡心得我不行!這些名為受害者的圣母婊,你們真是比作惡者更讓我惡心萬倍,若不是已經回不去,我一定會摘了你們的人頭!助紂為虐的圣母婊!”
“走吧,召集你的部下,召集你所有剩下的戰士同胞,我們先去解救那些在礦山中做奴隸的降臨者,重組軍隊,然后我們……”
“去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