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冷笑,“放心,用不了多久,人家自會跳出來,操這心作甚。”
邵庭才轉回博越府,便有隨侍來報,說熊初墨請見。邵庭眉眼一橫,“他還有臉來?”
“宮管息怒,宮管息怒。”
一個身材雄壯的黑袍修士闊步入內,圓臉帶笑,正是熊初墨。
邵庭揮退隨侍,“老熊,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現在就敢直眉楞眼地往里闖了?”
熊初墨賠笑道,“我聽說了,宮管受了那殺才的氣了,怪我,都怪我。”說著,大手一揮,一旁的茶幾上,多了一枚須彌戒。
邵庭眼睛一亮,不著痕跡收了,臉色好看不少,“老熊,咱們是老兄弟了,按說你找我幫忙,我不能撅你面子。但下次能不能消息準一些,這小子哪里是陰險小人,根本就是個刺頭,我都沒見過這么囂張的,敢當著我的面大打出手,這是何等的豪橫?”
熊初墨道,“這是我也沒想到的,想來此人不比當初殘害我那兩族侄族孫時的謹小慎微,必然是隨著登上高位,而行市大漲,連累宮管受辱,我之過也。”
原來,這熊初墨,正是當初熊完的族祖熊令的族叔。
遂杰沒調來逆星宮也就罷了既然調來逆星宮,熊初墨就不可能沒有表示否則族人外人都要有看法了。
邵庭冷笑,“辱我?借他兩膽老熊,你看著吧這事沒完。”
熊初墨繼續規勸渲染許易如何陰毒,要邵庭千萬要忍耐一時。
名為相勸,實則拱火,他太清楚邵庭這種中樞大吏的性情了頂著宮主的旗號久了以為自己就成了宮主,凜然不可侵犯。
熊初墨對許易今日的反應十分滿意,能攛掇著邵庭和許易撞上,這正是完美局面。
他拱了一陣火后,便悄然撤退靜待局勢發酵。
卻說,許易得了凰權衛衛主的印信、官符后便待離開,博越府卻派出了新的管事作為導引送他前去。
畢竟許易鬧了一通,若再出問題難保又要大鬧邵庭不愿給遂杰鬧事的由頭。
至于要收拾遂杰他也不急于一時。他身在逆星宮的中樞,遂杰遲早要撞到他手里來。
隨同許易趕往凰權衛的管事喚作糜方,不知是沒受點撥,還是知曉了許易在博越府鬧出的動靜兒,對他許易的態度很是恭順,恭順中帶著疏離。
一路上,許易問了不少問題,糜方回答了一些,回避了一些。
許易所在的凰權衛,距離博越府三百萬里,是建在一座喚作恭月城的島嶼上,恭月城頗為繁盛,生活著數萬修士,凰權衛只在距離恭月城三百里左右的光明山上建立了山門。
踏上恭月城,許易便和糜方出了星空舟。
遠遠掃視了恭月城城門,許易正要說話,忽然前方有五條青龍拖著一條純白玉鍛造而成的玉攆從他頭頂飛過。糜方一扯許易衣袖,“低頭。”
許易趕緊低下頭來,感知卻放出,遙遙跟著那架玉攆。
玉攆上立著個白衣青年,在他身邊圍了不少美婢,正侍瓜奉果地伺候著他。白衣青年玉攆所過之處,沿途的修士都俯首靜立,赫赫聲威,可見一斑。
“這人也只有神圖五境修為,怎么如此威風?”
許易向糜方傳意念道。
糜方傳意念道,“這是單家第三代的公子,喚作單明玉,向來為他家族中前輩喜愛,在這恭月城中乃是一霸。”
許易奇了,“這星空古道中也有世家門閥,作威作福?難不成這單家還能大過逆星宮去?”
糜方傳意念道,“星空古道開發萬載了,自然有大族扎下根來,單家可以說得上是全面發展了,不僅有弟子在皇庭出仕,在北庭,南庭都有高官子弟,便是這星空古道的諸多星空盜,單家也有力量暗藏其中。如此算下來,自然沒誰愿意招惹單家。”
許易倒吸一口涼氣,“那這恭月城到底是誰治下,我凰權衛衛府立在此間,難道還號令不了這恭月城,我這個堂堂凰權衛衛主,還要向單家小兒行禮?”
糜方面現尷尬,傳意念道,“話也不是這么說,讓衛主避他,只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按道理,此間設立了咱逆星宮的衛府,便該擁有恭月城的管轄權。但這權柄丟失數千年了。恭月城的世家大族多了去了,也不只一個單家。我逆星宮的主業在于和南庭的紫微星空府,北天庭的北斗宮爭鋒,其余只是細枝末節,不值得因為一些面皮上的小事,壞了大局。”
糜方如此說,許易自然不會聽真。
說的倒是好聽,無非是這些世家大族成了氣候,誰也不愿輕易得罪,不愿將他們推到對立面去。
當然,多半也有這些世家大族扎根太深,已經深到邪庭中樞去,讓逆星宮的首腦也投鼠忌器。
這里頭的因果太過復雜,一時間,許易也不可能捋清楚。但不管局勢如何復雜,他自己心中自有一盤棋,這棋該怎么下,局該怎么布,順勢而為就是了。
許易趕到了衛府,早得到消息的衛府大小官吏,以及凰權衛轄下的六位塔主,和他們所率的塔衙主要官吏,林林總總上百號人聚集一堂。
來的路上,許易已向糜方探聽明白了,他所在的凰權衛,在兩年前,和南天庭白金路爭鋒過程中,幾乎被打殘.
衛主戰死,麾下的塔主也沒了大半,手下的六名塔主有四名都是后調任的,只剩了兩名塔主姜東、任從乃是留任。
雖是初見,許易卻能一眼從人群中將姜東、任從抓出來。全場上百號人,獨獨他二人氣勢最為低沉。
在向糜方傳意念后,許易立時確認了自己的猜測。許是許易在博越府鬧騰一陣的消息傳了過來,沒有誰在他這個強勢衛主面前扎刺,整個會見的流程走得很是順利。會見完畢,凰權衛舉辦了歡迎宴會。
許易雖不喜歡和一幫不熟悉的家伙吃吃喝喝,卻也認為這種宴會是極好的熟悉彼此的機會。
他正端著酒杯,準備殺入人群,忽地,啪嗒一聲,一只酒杯應聲碎裂,任從氣血冠面,宛若爆燃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