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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溫柔保護不了善良(六更)

唐謹言發現和徐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時間居然也過得挺快的。明明來得挺早,可一眨眼就到了上課時間。兩人停下了交頭接耳,開始認真聽講。

上周沒來聽講,九龍奪嫡的下半部分就這么錯過去了,這堂課教授講的已經是雍正朝。關于皇帝怎么治理江山,舉措和他老爸康熙有什么不同,政治經濟人文一大堆,唐謹言發現自己是真的完全聽不下去。轉頭看看徐賢,這丫頭眨巴著大眼睛一臉認真的模樣,其實也很明顯的透著迷茫。

唐謹言笑了起來,悄悄拿筆捅了捅她的手肘。

徐賢紅著臉低聲道:“干嘛?”

唐謹言悄悄問:“你聽得懂?”

徐賢很尷尬:“聽不懂。”

“所以說你跑來聽這個干嘛?”

徐賢低聲嗔道:“要你管!你都能聽我為什么不能聽?”

“我是想認知自己祖國文化,你難不成想嫁中國去?”

“我們也有中國發展,大家都在學中文!”

“學中文要聽歷史和古文賞析?你這大概就像小學生學習怎么做導彈一樣,雖然我也差不多。”

徐賢撲哧一笑,想了想,說道:“我們聽大學的中文或歷史,確實都太深了,你有什么主意?”

唐謹言猶豫了一陣,低聲道:“我想試試聘請李教授做我的顧問……”

“你指望一個知名的大學教授做黑社會的顧問?”

“不,我的貿易公司會做大,以后總需要一個企業文化顧問。唔……那時候再提,現在早了點。”

徐賢一怔,又驚又喜:“你想洗白?”

唐謹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那么高興干什么?”

徐賢表情僵了一下,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如果你不做黑社會了,我就向你表白啊……

當然……也許已經遲了。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

徐賢暗自嘆了口氣:“你是為了你喜歡的人而洗白的么?”

唐謹言更奇怪了:“怎么會忽然這么問?”

徐賢吶吶道:“仁靜歐尼告訴我,誰也不能要求一頭老虎為她收起獠牙,除非相愛。這是與你相愛的人希望你收起獠牙了么?”

“你們女孩子的話題真奇怪。”唐謹言沉吟片刻,道:“我不是洗白。獠牙反倒可能更利了點。不過目前我的發展,確實有部分原因是為了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徐賢神色微微一黯:“能知道她是誰么?”

“呃,你應該知道她也是藝人,你們藝人對這方面挺忌諱的。沒得到她的同意。我不太方便宣揚。”

徐賢也不強求,她倒是挺理解的,如果自己和誰談戀愛,男朋友未經自己同意到外面四處說,她大概也會生氣的。不過她也有不解的地方:“她不會要求你做個好人嗎?”

唐謹言頓了頓。當初鄭恩地的話語掠過腦海“你如果不做壞事,我就做你的女朋友”。他微微嘆了口氣:“她也要求的。所以至今她還不算我的女朋友。”

徐賢認真地問:“既然她也要求,你為什么不嘗試著改變呢?”

唐謹言冷冷道:“因為那樣我會死。”

徐賢怔在那里。

唐謹言把玩著圓珠筆,機械地在手指上轉著圈子,似乎在考慮什么問題。直到轉了十幾圈,才緩緩開口:“就算不會死,也要失去所有。你們的身份與眾不同,覬覦你們的人不計其數,普通升斗小民如何保有?這可是你的親身體驗。真去夢想一個叼絲和女神的愛情?那是世上最大的意淫。”

徐賢無言以對。

唐謹言轉頭看著她,面容平靜:“溫柔是保護不了善良的。越是美好的東西,越需要不美好的手段來守護。”

徐賢有點艱難地開口:“他們做正業,也可以得到地位……”聲音越來越弱,終于再也聽不見。

唐謹言笑了笑,從徐賢這猶豫的聲音里,他知道徐賢是懂的,她早已不是一個不諳世事的懵懂女孩了。

“所以說,徐賢,你為什么還敢接近我呢?”唐謹言終于問出了他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我那次對你起了色心可不是假的,連我都不信自己的定力。你不怕我故態復萌?”

徐賢平靜地拿出了準備已久的回答:“我做不到忘恩負義的與你劃清界限。”

“上次見你的憔悴,莫非是因為受了心靈的拷問?”

“……是。你救了我,我卻說你是個壞人,是我不對。我很難過。”徐賢慢慢說著,聲音到了最后已經開始顫抖。

按這樣的說辭走下去,只要他說句沒關系,那么就徹底走向朋友的方向了。

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失落?

“嘖……”唐謹言搖頭道:“其實那次是我說話重了,你沒說錯什么。”

是嗎?原來是他說話重了嗎?徐賢有點辛苦地回憶了一陣……是啊。他說,只是玩玩你……

徐賢覺得心又開始抽痛了,咬著下唇艱難地說了句:“你本來就只是玩玩,實話實說罷了。”

“其實氣話成分居多而已……”唐謹言很認真地回答:“那時候我真覺得你算我的女人了,所以那么果斷的做出了抉擇,事后想要你,倒也覺得挺理所當然的。只不過我心里明白你回過神后肯定不會愿意,我既然初衷是保你,強求豈不是違背初衷?于是也就算了。”

是這樣嗎?徐賢心里砰砰跳著,緊緊捏著筆,指尖都抓得有點發白:“你那時候為什么會覺得我算你的女人?”

“因為你把初吻給了我。”

“啪嗒……”圓珠筆掉在地上,徐賢匆忙側身彎腰去撿。唐謹言也下意識彎腰伸手,兩人的臉頰輕輕擦過,她的臉頰滾燙如火,好像要燒起來一樣。

“我我我……你你……”徐賢彎腰攥著地上的筆,吃力地說著:“那種事、那種事你不要介意,這都什么年代了……”

唐謹言坐直身子,嚴肅地看著她語無倫次的模樣。

曾幾何時,她還說過要把初吻留給男朋友,他相信那是她的真心話。

他又想起了當初吻她時那種違和的困惑。一個在娛樂圈混跡了五年卻依然保有初吻的女人,會是覺得這什么年代了可以隨便的想法嗎?

徐賢緩緩坐直了身子,臉頰通紅地直視著講臺,目光卻沒有焦距。

唐謹言默默地看著她,他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