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家小樓,當荀易離開后荀曇馬上換了一副模樣,上二樓去找昨天荀易關進來的馬經義。
馬經義一開始想要逃,后來被雪姨找人用繩子綁住,喂了幾碗藥湯后總算老實下來。
見荀曇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馬經義低下頭,頹然無語。
“是誰指使你的?”荀曇冰冷著臉,她年紀比荀易還小,但從小經歷異大陸的征戰,深知人心險惡。荀易收留馬經義,她就有幾分不愿意。
這種敵人,就應該問出口供后直接殺了,省得日后反噬。
“……”馬經義不說話,荀曇深吸一口氣,雙手弄花,彤紅色的杏花如香云艷霞在手中擴散。荀曇的聲音飄飄忽忽,稚嫩的少女似乎突然變成一位美艷并充滿誘惑性的風韻女子:“告訴我,是誰指示你販賣洛如筆,你在城中的同伴還有誰?”
“我不知道。”馬經義當即脫口而出,但隨著荀曇施展“紅杏倚霞”,意識隨著杏花慢慢飄散,被杏花迷惑精神,一點點被荀曇挖出信息。
紅杏倚霞,十二花律中象征二月杏花的絕招,有迷神,惑神之效。
“你信奉的那位邪神是誰?”
馬經義臉色掙扎,目光呆滯,吞吞吐吐說:“文襄君。”
文襄君,荀曇皺皺眉,她對內地了解不多,并不知道這位邪神的名號。“看來,回頭要去文曲宮問一下,看看這位文襄君是何來歷?”
“你在城里面的同伴是誰?昨天是誰給你通風報信,讓你離開晴隆城的。”
“是——是胡曉曼。”
胡曉曼甩開荀易的手,扶著墻慢慢站起來。荀易說:“胡姑娘,實在不行我去找張淼來接你?”
“不用。”胡曉曼拍去身上的土,突然看到手掌擦破,鮮血慢慢滲出。
荀易撓撓頭,看了看四周,突然道:“你等下。”說著,荀易把手帕塞給胡曉曼,書箱扔到地上,自己跑去左拐角的一家醫館。
“……”胡曉曼想要甩開就走,但荀易的書箱落在地上,而周圍也漸漸有書生開始走入書院。為了防止荀易書箱被別人拿走,只好站在原地,一點點拿手帕擦拭傷口。
過了一會兒,荀易抱著藥水、牛皮紙袋以及紗布回來。拿著藥水和紗布,不顧胡曉曼掙扎給她上藥,裹上紗布:“昨天我就看你身體不好,這兩天沒好好吃飯?”
將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她:“剛剛給你買的肉包子,今天正好是香芹牛肉餡的。”
“是井明齋的?”
“當然,我跟那邊老板熟,多要了幾個。你回頭跟張淼一起吃,就算是我昨天答謝你們了。”將另一袋肉包放到書箱,背起書箱,扶著胡曉曼,慢慢走到西學門口。
忽然,胡曉曼看到遠處街口的父親。那位刀疤男子盯著攙扶顧曉曼的荀易似笑非笑。顧曉曼臉色微變,推開荀易匆匆進去女學:“這兩天,你小心點。”
“啊?”荀易摸不著頭腦,旁邊看大門的大嬸輕咳一聲,再看看四周女學生們望著他,趕緊把藥酒和紗布遞給看門大嬸:“大嬸,如果張淼來了,你把這些給她。就說胡姑娘受傷,中午別忘給她換藥。”說完,繞路回去東院。
“唔……今天的肉包餡料不錯,似乎還有幾個特殊味道的?”一邊吃,一邊走,就在他走到拐角的時候白福突然叫出聲:“公子小心!”
“嗯?”荀易沒反應過來,跟拐角跑出來的一個少年直接撞上。
砰——
荀易摔了個四腳朝天,腦袋磕在地上,恍惚了半天才回過神。
“啊啊……不好意思。”那少年摔在地上,趕緊起身,不好意思摸著腦袋傻笑:“剛剛走神,沒注意拐角的人。”另一只手拉起荀易。
“不,我也有問題。沒注意看路。”荀易拍拍土起身,只可惜剛剛的肉包子是徹底不能吃了。
抬頭和少年對視,這少年年紀跟自己差不多大,面龐白皙,五官分明,眼睛明亮有神,一身游俠打扮,背后帶著箭筒,渾身上下透著不羈氣度。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荀易下意識道,眼前這人似乎很眼熟,尤其是那雙眼睛。
“你也這么想嗎?”少年松開手,笑嘻嘻道:“我看你也挺眼熟的,就好像前世見過一樣。我叫孟翰,你呢?”
“孟春之始,瀚海無窮?”荀易念叨了一句:“好名字,我叫荀易。”
“日月之易?”
“沒錯。”荀易皺皺眉,下意識說:“下一句你是不是要說,孟荀之道?”
“你也這么想?”孟翰看著荀易,摸著下巴:“總覺得這一幕好像在哪里出現過一樣。”
“博陽?”荀易突然念出一個人名,孟翰隱約覺得有些耳熟。腦海深處依稀浮現三個男孩在漆黑洞窟里的場景。
“老大,你還不進來嗎!”顧陽突然從墻上跳下來,狠狠一拍荀易肩膀,將二人驚醒。
荀易看了看時間,對孟翰歉意說了句,和顧陽匆匆趕去上課。顧陽臨走之前瞥了孟翰一眼,跟上荀易的腳步。
“感覺到了嗎?他身上似乎有一股神力。”孟翰耳畔突然傳來無名人的聲音:“而且神力品質很高。”
“嗯,想必也得到過一些奇遇。不過這跟我們無關,我們還是追查邪靈殿要緊。”孟翰自言自語,好似在跟誰說話一樣離開內城。
“昨天城外那股力量你應該也感覺到了。那應該就是邪靈殿三君之一的文襄君。”
“這么說,前不久感覺到的邪氣果然是文襄君在搞鬼?”
低聲自語,不顧旁人眼色,消失在茫茫人群。
靈峰書院,荀易打著哈欠,敲著編鐘學習音律。
今天第一節課就是禮課,學習禮樂之道。每一個學生都必須選擇一種音律樂器。荀易拿著鐘錘,一點點敲著五律編鐘,和白福對話。
“今天閆寶上課,而且書院里面的那些邪神筆都已經失去蹤跡。”
“應該是柯狀元設法將那些筆替換。”荀易讓白福感應一下,白福又道:“的確換完了,都是最正經不過的文曲筆。匯聚文曲神力,可以提神醒腦,增進才運。”
“咳咳。”韓風突然出現在荀易背后,荀易嚇了一跳趕緊專心致志演奏。
韓風聽了幾句,留下一句:“好好聽課,別走神。”之后轉悠到李俊德那邊。李俊德拿著笛子吹奏,時不時被韓風敲一下腦袋。
白福心中詫異,依照自己的感應,居然也沒察覺韓風出現在自己背后?“這老師不像是一般人。”
一節課下來,眾人累得半死。接下來還要準備武課,這次即便是荀易也要參加,因為今天的武課是馬術,或者說洗馬。
沒錯,不是騎馬,而是給這些馬匹梳洗。
古教頭坐在邊上看這些人洗馬,古教頭是軍隊的人,這些馬也都是軍隊的戰馬。“你們小心點,這么馬匹可比你們金貴多了!而且脾氣大,你們不好好做,當心它踹死你們!好好干,改天老子再帶你們這些小崽子去馬場騎馬。”
“說白了,不就是找我們這些人拉壯丁,給你們軍隊干活么!”李俊德低聲暗罵:“你們軍隊怎么不自己干!”
“行了。”張玉琪和李俊德一起梳洗一匹馬:“誰讓咱們書院是從軍隊那邊借來的馬匹?而且你總不能讓那些女孩子去干吧?”
男女書院用的是同一批馬,全部交給靈峰書院來負責。
荀易和楊軒分在一組,楊軒是轉學來的,對荀易有些敵意。兩人一節課都沒說話,不過在下課的時候楊軒突然說了一句:“昨天夜里,我看到一只長著獠牙青面的禿鷲。你看到了嗎?”
“鬼頭鷲?就是書中說以人頭為食,并且吃了人頭后就能幻化那人模樣?”荀易回憶一下:“昨天睡得早,沒注意看。怎么,有問題么?”正要發問,楊軒自顧自提著水桶離開。
“公子,這家伙不簡單啊。鬼頭鷲分屬陰靈,是被砍頭的惡人死后怨氣沖出體外,在空中匯聚陰氣而成的妖靈。因為自己生前被砍頭,最喜歡食用六陽魁首的陽氣。而且這種陰邪妖靈幻化無常,凡人根本看不見其蹤跡。這家伙是有陰陽眼還是其他手段?”
白福心中嘀咕,這書院不簡單啊。剛剛那個老師,現在這個轉學生,一個個來歷詭秘,他完全看不透。
再想想剛剛撞到的那個少年,那個少年身上有一股功德金光,似乎是一位福神?
晴隆城這是怎么了,突然出現這么多怪異人士。白福對荀易道:“公子,下課后直接回家,去找小姐和天狐娘娘,讓她們幫忙尋找。如果城里面真有鬼頭鷲,恐怕會有一場不小的風波。”
白福心神沉重,卻不知道另一邊楊軒在離開眾人視線后突然一拳打在墻上。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干嘛突然跑上去說這句話。這不是擺明讓他們懷疑我嗎!”楊軒撓著頭,罵罵咧咧,哪里有外人印象中的高冷?
“要不,殿下直接表明身份?”身邊浮現一道光影,忠厚老實的高大男子站在背后。“反正昨天我也動手幫忙擊退那位邪神。殿下正好和荀家公子相認。”
“我才不認他呢!”楊軒不客氣道:“”“當初說好來年夏天幫我過生日,結果沒幾天都把我忘了。我理他個鬼!”
男子無語:“殿下不是也知道嗎?荀家公子當年被天神封印記憶,那些約定當然記不住了。”
“切,那跟我有什么關系。反正都忘了,我也懶得去找他。”
“那您昨天還讓我幫忙擊退邪神?不就是擔心荀家少爺玲瓏心失去后,已經沒有言斥妖靈的神通嗎?”
“誰擔心他了!我那是擔心城里面那些書生遭殃。庇護眾生,這是我作為神明的職責。”楊軒又一拳打在墻上,這下子沒控制力量,只聽一聲慘叫,楊軒捂著拳頭蹲在地上。
“殿下,您小心。您的神力都被封印,現在就是個凡人,肉體凡胎的……”玄黃道兵趕緊把藥酒紗布拿出來給他包扎:“別說那些妖怪,就是隨便一堵墻您也打不碎啊!”
“誰說的!”楊軒大怒,揮動另一只拳頭打向玄黃道兵。
“啊——”楊軒看著紅腫拳頭,生理性的眼淚流下。差點忘了,自家這位玄黃道兵可是父王親手煉制的天兵。其身體堅固程度比得上四重太育天的神主。
“笨蛋,我打你,你就不知道躲么!你是故意看我笑話嗎!”楊軒大怒,一腳踹過去。這下子玄黃道兵乖乖躲開,結果一腳踹到墻上,再度一聲慘叫。
“混蛋!混蛋!混蛋!”楊軒炸毛慘叫,玄黃道兵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任他用石頭扔。
韓風透過窗戶看到這一幕,暗自搖頭:“這位殿下因為桀驁脾氣被那位天王親手貶謫,說是讓他修身養性積累百萬功德再度重歸天界。如今看來,這脾氣還是沒怎么改。不過那玄黃道兵倒是一個重要戰力,未來在晴隆城大變的時候可以用的上。”愛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