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軍從緬甸回來以后,壓根就沒想過要走以前的老路,也沒想過繼續在社會上混當著,他給自己的人生目標很明確。
賺點錢,談個戀愛,讓父母省點心,也讓別人能高看一眼,僅此而已。
既然沒想過要在社會上混當,那林軍勢必會很抵觸,一遇到事兒就用拳頭和片刀說話。但他回來的時間也有幾個月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壓著,盡量避免和別人發生暴力沖突,但結果呢,他打的架少了嗎
這是一種無奈,可能跟東北這個地域有些關系,但也不完全是。
林軍問過自己,為什么自己一再克制,到最后解決問題的方式還是回到了拳頭上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
因為林軍現在窮的只剩下拳頭了,其它的啥都沒有,他不拿這個解決矛盾,拿什么
為什么命案,刑事案,總是多發在社會底層人士身上,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其它解決問題的方式,而且拳頭,片刀,見效最快
打個比方,如果張小樂家里有一個在某位置上的親戚,那威哥還敢砍他嗎如果林軍現在一年上稅上百萬,那他媽的還用他自己去找威哥嗎一個電話,威哥是不是就去看守所里撅著了
所以,林軍干完威哥以后心里并沒有啥快感,反而是覺得自己繞來繞去,拿著的還是刀,用的還是拳頭
改變,盡快用別的方式解決矛盾,這才是林軍此刻心里想的事兒。
威哥傷的不輕,林軍心里也有數,但他卻沒躲沒藏,依舊返回了公司。以前的他,遇到這種事兒肯定跑路了,但現在的他,已經學會面對懲罰和問題。如果威哥報案了,林軍就認了
晚上。
偌大的公司院內空無一人,周天和于亮在醫院陪著張小樂,而慶杰,葛壯壯,小巖他們也在住院。
回到辦公室,林軍越呆越煩躁,因為當他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或者躺在床上的時候,總會想到張小樂
他怎么樣了
到底他媽的挺沒挺過來啊
于亮咋還沒給自己打電話呢
一連串的問題擁擠著林軍的大腦,他非常厭煩這種提心吊膽等消息的方式,所以,走到樓下的廚房,隨便拿了點冰冷的熟食和幾瓶啤酒,就去了倉庫找馮繼祖,因為這個院子內除了他就沒活物了。
“軍哥,你咋來了”馮繼祖盤腿坐在地鋪上,正挑燈夜讀金庸的武俠小說,看到林軍進來還打了聲招呼。
“沒事兒,喝點啊”林軍伸手拽了兩把椅子,一把擺酒擺菜,一把放倒給自己坐下。
“咋想起來找我喝酒了呢”馮繼祖有點懵b,因為在他眼里林軍是老板,而自己連個員工都算不上,所以,不存在能在一個桌上喝酒的可能。
“心煩。”林軍把酒和菜放下以后,擺手招呼著馮繼祖說道:“來吧,開整。”
“那就喝點吧。”馮繼祖原本一點酒都不能喝,但他作為萬合鼎盛的邊緣員工,吃住都看人家林軍臉色,所以,也不好拒絕。
“咕咚咕咚。”林軍啟開一瓶啤酒,仰脖就往嘴里倒。
“軍哥,你說你是不是沒事兒閑的”馮繼祖在塑料袋里挑了一個基本沒有肉的雞骨架,一邊啃著一邊問道。
“咋地呢”林軍額頭上的紗布還滲著血,里面的鋼珠也沒取出來,看著挺嚇人的。
“你說,你這么大個公司干著,有車開,有地方住,還有好朋友天天一塊扯犢子,你咋還能有煩心事兒呢”馮繼祖十分不解,臉色漲紅的繼續說道:“哥,要我說,你們有錢的成功人士,一天就無病,屁大點事兒都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呵呵,我有錢嗎,成功嗎”林軍愣了半天,無語的笑了。
“你還不算有錢啊,那啥叫有錢啊哥,我從12歲就在火車站混當,到現在為止,我住過最好的地方,就是這個倉庫了你給我那二百塊錢,讓我第一次知道了啥是電褥子,你知道我多羨慕你嗎”馮繼祖長的白白凈凈,喝點酒臉就特別紅,說話聲音還大,看著像很激動似的。
“羨慕我,呵呵。”林軍聽到這話,搖了搖頭,隨后舉起酒瓶子跟他撞了一下,繼續問道:“你為啥不上學呢”
“哥,千萬別問我這個問題,我最他媽煩的就是回憶只活眼前吧。”馮繼祖低頭憋了半天,抿著嘴唇回道。
林軍無言以對,手里攥著酒瓶子沉默良久,點頭說道:“咱倆挺像,我他媽也最煩想以前的事兒,干了。”
“干了。”馮繼祖舉起瓶子,就往嘴里灌酒。他嘴角流著白沫子,喉嚨被嗆的直咳嗽,但還是把酒干了。
林軍原本心情挺郁悶,但看見馮繼祖以后稍微好了一點。剛開始,他覺得自己挺不順的,但跟馮繼祖一比,自己還他媽成了有錢人,成功人士,而這種論調確實能給林軍點安慰。
倆人坐在屋里喝酒,剛開始都挺控制,沒有喝多,但杜子騰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消息。
“呵呵,沒想到,你還能回公司。”林軍扭過頭,笑著沖杜子騰說道。
“我姐確實找我了,讓我離你遠點,呵呵。”杜子騰自己搬個凳子坐了下來。
林軍一聽到這話頓時沉默,心里也挺煩躁。說實話,他挺喜歡沈曼,也試著跟她投入一些情感。但今天晚上的事兒一過,林軍自己心里也明白,沈曼在目睹了自己親手干了威哥以后,自己和她在一起的事兒,可能就挺難了。
想到這里,林軍又干了一瓶啤酒。
“我是從樂哥醫院那邊過來的。”杜子騰看著林軍,一邊低頭吃著花生,一邊輕聲說道。
“怎么樣”林軍沉默一下問道。
“命是保住了,但刀扎在了肝上,可能得動個大手術,切除一部分”杜子騰自己拿起一瓶啤酒,非常郁悶的回道。
昏暗的燈光下,林軍聽到這話,低頭搓了搓臉蛋子,隨即面無表情的說道:“找,繼續找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