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軍是在事發五分鐘后接到的ktv電話,人家告訴他,張慶杰他們已經被送往醫院了。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林軍面無表情的跟著于亮,杜子騰,趕到了醫院外科處理室外面。
“吱嘎”
站在處理室門外,林軍輕輕地將門推開了一條縫隙,隨后從外面往里瞥了一眼。只見此刻張慶杰,已經被架在床上進行傷口縫合。
“不用尋思,威哥和小魚一塊干的,肯定是他草泥馬的,我要跟慶杰他們在一塊就好了。”杜子騰暴跳如雷的罵道。
“你閉嘴。”林軍煩躁的呵斥了一句,隨后思考了一下撥通了周天的電話。
“喂咋了,軍”周天問。
“叔,慶杰他們出事兒了,咱拿出來三萬塊錢,行不行”林軍咽了口唾沫,眉頭緊皺的問道。
“行啊,拿吧,你讓人回來取吧。”周天沉默一下答應了。
“好,就這樣。”林軍答應了一聲,隨后掛斷了手機,扭頭沖著杜子騰說道:“你去公司把錢取過來。”
“好。”杜子騰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跑了。
三個人在外科處理室進行縫合,林軍和于亮坐在長椅上,低頭不語。
“哎”
沉默許久后,于亮嘆了口氣,隨后右手伸進懷兜掏出錢包,把錢包內所有的現金,大概兩千多塊錢,全扔給了林軍。
“先拿著吧,一會把醫藥費先交一部分,這錢算我自己的。”于亮話語簡潔明了。
林軍沒拒絕,并且低頭也掏出了自己的錢包,把最近自卸車掙的三千多塊錢也拿了出來。
“別上火了,事兒都出了。”于亮拍了拍林軍的肩膀。
“感覺他媽的不順”林軍疲憊的靠在椅背上,身體僵硬的回道。
大概二十分鐘以后,杜子騰取錢返回。而林軍拿著錢交了一萬塊錢押金,隨后等了一小會,就進了外科診室。屋內張慶杰的傷口已經縫合完畢,他臉色蒼白,渾身都是血漬,但神志明顯清醒,因為在看見林軍后,低頭就哭了。
“怎么樣,大夫”林軍掃了一眼張慶杰,隨后沖醫生問道。
“他沒啥大事兒,全是皮外傷,縫了七十多針,左臉有個口子,可能得留疤。”醫生對于如此嚴重的傷情,語氣只是挺淡漠的敘述了一遍。
“啪”
聽完以后點了點頭,隨即走到張慶杰旁邊,將剩下的兩萬五千多現金直接放在了他的手邊。
“哥”張慶杰眼圈含淚的抬起了頭。
“哥,能為你做的,就這么多了”林軍嘆息一聲,目光盯著張慶杰非常直白的說道。
“”張慶杰低著頭沒吭聲。
“傷好了,愿意繼續干,你就干;如果干不下去,我給你結整月工資。”林軍扔下一句,轉身就走。
“哥,謝謝。”張慶杰躺在病床上,低頭喊道。
林軍腳步停頓了一下,但只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推門走了出去。
“姐夫,我找了兩車人,都帶著刀,咱不用說別的,直接去他媽的中磊公司掏威哥,你看咋樣”杜子騰看見林軍走出來,氣呼呼的提出了建議。
“你去吧。”林軍掃了他一眼,語氣平淡的扔下了一句。
“啥意思,這事兒就這么完了啊”杜子騰挑著眉毛問道。
“那你說,不完,還讓我咋地,逼死我嗎”林軍胸口藏著一股怒氣回道:“事兒沒出之前,我他媽掐著耳根子告訴你們,威哥急眼了,千萬別出去嘚瑟,但誰聽我的了非得出去喝酒,好了,現在事兒出了,我沒說啥吧公司賬上不到三十萬,我拿出十分之一付出了醫藥費,我做的差事兒嗎我夠意思了吧”
杜子騰被噎的一聲不吭。
林軍心里煩躁不堪,但此刻卻沒有一點要替慶杰他們找威哥的意思。原因也很簡單,什么東西都有一些尺度在衡量。林軍聘請了張慶杰他們當員工,每月工資不少給,私下的事兒也會管一管,但你們還是不聽話,那我也無能為力。你叫我一聲哥,那你出事兒了,我不能瞅著,所以,我給你拿三萬塊錢,就算仁至義盡了。
于亮雖然沒說話,但心里也贊同林軍的想法。大家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他們出事兒了,林軍能管,能給錢,這就很仗義了,但你此刻讓林軍去跟威哥玩命,那不現實。
但事兒就這樣結束了嗎
遠遠沒有
之前提過一個“命”字,而現在這個“命”也找到了林軍,似乎在昭示著他,要么今年你躥起來,要么今年你躺下
人還沒等離開這個醫院,林軍就又接到了另一個醫院的電話。
張小樂出事兒了
身中八刀
目前正在咳血搶救
是,這次是搶救,不是縫合
之前連續幾場關乎自身利益的惡仗,張小樂都陰差陽錯的躲了過去,但這一次他遇見跟他毫無關系的事兒時,卻折了
這是什么這也是命
ktv門口碰見小魚和威哥以后,張小樂掉頭就跑,隨后被堵在胡同里,讓小魚掐著刀尖往肚子上捅了八刀事后,張小樂栽倒在了胡同里,四周無人,是他求生的支撐著已經很難動彈的身體,匍匐著爬到了胡同口才被路過的行人救了
林軍聽到這個消息以后,就和于亮無比慌張的趕往另一個醫院。
出租車行駛在白雪覆蓋的馬路上,輪胎碾壓著冰晶,泛起沙沙的聲響。車內,林軍低頭不語,于亮一口接一口的抽煙。
“軍小小樂不會他媽的折了吧”于亮裹著煙嘴,吐字不清,語氣發飄的問了一句。
“不能,不能。”林軍沉默半天,依舊低頭回道。
“八刀”于亮渾身汗毛孔炸立,腦袋嗡嗡直響。
“咱搭伙的時候,小樂跟我說,咱要抱在一塊做百年企業這還不到一年呢他不會有事兒,不會的。”林軍皺眉看著窗外,目光呆滯。
慶杰,小巖,葛壯壯出事兒,林軍給了三萬五千塊錢。
現在小樂出事兒,他又會怎么做呢
友情該如何詮釋,朋友又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