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千三百二十章遠古

戈加圣山位于雷霆崖要塞和金帳以北，距離兩邊都有三天左右的騎馬路程，正好呈一個等邊三角形。

按照地理位置，已經屬于大亞特拉斯山東端的一部分了。不過，在這座直入云天的山嶺周圍的方圓百里，卻感受不到特別的嚴寒，山口位置甚至還能感受到一絲舒適的暖意——這并不是氣溫意義上的溫暖，而是一種氣血暢通，身體舒展的舒適感。

“嗯，果然，和諾爾達的冰晶殿堂、暮光島的翠宮、海加爾山下的凈靈庭一樣，這里也是地脈的結點所在。充滿了靈氣和活躍的元素！”陸希望著遠處，在云海環繞之中，露出來的一點點山頭，深呼吸了一口，感受著這愈加充實舒暢的愉悅感，忍不住舒展了一個懶腰。

如果按照家鄉式的故事世界觀設定，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風水寶地人間洞天之類的了。想要建門派的那些修（d）道（p）仙（l）人（mang）一定會為了這里把狗腦子都打出來的。

“以前，格爾薩拉人便在那座大山的山頂上建立了觀星臺和天象儀，這是他們最強大的魔道兵器。一方面可以遮蔽天空、干擾星象，對薩曼夏爾的星象法師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此外，還能大規模地改變氣候，制造臺風、暴雨甚至雷暴，對一個區域進行大規模的打擊。”帕納爾西斯瞇著眼睛，似乎是想要從遠處的雪山之中找出那些遠古魔道兵器的遺跡。

“氣象兵器嗎？嗯，就算是在咱的家鄉，那也是存在于幻想之中的黑科技呢。”

“另外，這里還是格爾薩拉貴族培養施法者的皇家秘術師學院的所在地。不過，說是秘術，其實格爾薩拉人在魔法方面并沒有什么創造力，但卻很擅長收集，集中了大量從各個國家和種族弄來的各類魔法點幾。”肥雪豹道。他隨即意識到大家都在看著自己，趕忙解釋道：“呃，在格爾薩拉帝國的極盛時代，奧沙曾經化身為一個格爾薩貴族，混入這里系統地學習過魔法。”

“那個瘋子還有這么好學的一面？”陸希是真的覺得有點意外的。

“呃，這個……大約是為了躲避當時德力格爾派來的追兵吧？”

嗯，這個解釋倒是說得通。這只肥雪豹明明就是個漫不經心混吃等死的吃貨廢柴死宅草食龍，但卻有那么豐富的魔法（以及各類遺跡）知識，那個時候的積累也應該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吧。

“說實在話，格爾薩拉人稱霸大地的時代，其實算不得什么好的時代，但他們創造的文明其實也是有可取之處了。在他們的帝國崩潰的時候，聯軍將位于這座大山之中所有的格爾薩拉造物付之一炬，我個人是不太贊同的。”肥雪豹的話里多了一絲唏噓。

“那我們可得感謝最高意志的安排，在浩劫之后占據這里的住民們，是遠古黃金種中最不擅長魔法和建設的。”

我們都知道，比蒙巨獸是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黃金血脈，誕生的時間甚至在凡塵精靈、格爾薩人以及美人魚等等之前。在遠古的蠻荒時代中，當格爾薩人還沒有建立為盛極一時的軍事帝國之前，這些從大山之中走出來的龐然巨獸，便是北方廣袤無盡的原野的代表。他們是如此地強大，即便是真龍和泰坦，也不敢在地上面和他們正面對抗。

我們還知道的是，比蒙巨獸或許是身體條件太過于出色，不屑于使用魔法，同樣沒動力發展文明，一直處于漫不經心的原始群落狀態。于是，當格爾薩人成為了北方的主人后，文明和集權力量最終凝聚成了比山岳更加巍峨的統治力，而這些自詡身軀堪比山嶺的龐大巨獸們，也最終低下了自己的頭顱，成為了這個戰斗民族征服四方的馬前卒。

然而，黃金血脈終究是驕傲的！這樣的屈辱，當然也就埋下了背叛的種子。

遠古格爾薩拉帝國在稱霸四方之后極盛期忽然滅亡，除了己方王族貴族撕逼內斗，受到周圍所有列國的圍攻等等原因外，一直在帝國本土，擔任著奴隸、炮灰甚至寵物等角色的附庸種族的造反，也確實為了這個彪悍的遠古黃金種族的滅亡，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

在那個階段，比蒙巨獸的咆哮震懾天際，用自己能輕而易舉破碎山嶺引發地震的巨爪撕開了格爾薩拉人的牢籠。然后，獸人、巨魔、牛頭人、半人馬，便這樣沖出了監牢，攻擊著每一個試圖將他們再次變成奴隸的格爾薩拉人。他們跟隨在那些高大巍峨宛若山岳的守護者身邊戰斗著，無所畏懼，一往無前，并且獲得了自從族群誕生以來，亙古而未曾體會到的，作為智慧的生靈和族群最寶貴的東西——自由！

獸人當然有理由宣揚他們“永不為奴”，而這個“永不為奴”的最偉大的守護者們，便是那些幾乎在世界誕生的那一刻便出現在世界上的遠古黃金種，也是這個世界上個體力量和身體素質最為強大的生物——比蒙巨獸。

不過，信仰歸信仰，圖騰歸圖騰，但歷史卻歸歷史。事實上，歷史的記載告訴我們，在那個時候，第一個向格爾薩拉人舉起叛旗的，并非是（單體）力量比格爾薩拉人更強大的比蒙巨獸，卻是在兩者面前似乎都顯得甚為弱不禁風的獸人。

那個叫做戈加刃心的獸人青年，擁有著獸人族群中罕見的煽動力和名口才。他偷偷潛入了遠古比蒙長老們的住所，用“誠意”和“熱血”，用“愛心”和“道理”打動了這些遠古巨獸，讓他們最終同意參加了反格爾薩人的起義聯盟——當然，這是奧格瑞瑪的官方史書記載的。事實上，用唯物史觀來分析便能猜得出，比蒙巨獸有著自己非常現實的考量和利益訴求。

他們可以視作是暴政與奴役之神拉格巴爾麾下最強大的眷族和爪牙。兩者甚至是一種休戚與共的命運共生關系。即便是那位神話時“三魔王之一”的強大魔神，也對比蒙巨獸們禮敬三分。然而，到了格爾薩拉帝國的時期，這樣一個驕傲的黃金種族，卻被這群“不敬天地”的鬼族當做了大型的，強力的寵物兼炮灰。這樣的落差，已經足可以讓一個族群鋌而走險了——從這個道理我們便能明白，民族確實是大過天，一旦破壞了是會關系到國家存亡的。畢竟，升恩斗仇這種毛病實在是太人性了，個體會有，群體一樣會有。你必須得把少數族裔當祖宗供起來，否則便是破壞民族團結。

不管怎么說，在那位名叫戈加刃心的年輕獸人領袖的煽動下，遍布了整個格爾薩拉帝國的獸人大起義隨即爆發，也確實給了這個強悍的軍事帝國以最致命的傷害。當然了，這第一次的起義并沒有最終成功，戈加刃心也在一次戰斗中被俘。格爾薩人對他處于了最殘忍的“萬噬之刑”——也就是綁在山壁上，一邊讓鷹犬啃咬其**內臟，一邊卻用魔法吊著犯人的命，不讓其死亡。以往的被行刑者都不是死于重傷，而是死于極度痛苦帶來的精神負荷。不過，據說，在行刑的時候，戈加卻連一聲慘叫都沒有，一直在大聲宣揚著自己的理念，亦或是朗誦著歌頌自由的詩歌。

“獸人永不為奴”，便是那位傳奇人物臨終的宣言。

之后，又過了十數年的歲月，格爾薩拉帝國最終在列國的圍攻之下化作了一片火海。在其焦土之上，那位叫做奧格加爾的獸人初代金帳可汗——他也是戈加的兒子，終于建立起了屬于獸人的統一國度。

然后，比蒙巨獸們也得到了他們想要的。在奧格瑞瑪氏族聯盟的社群中，他們享受著最豐盛的供奉，和最高程度的禮遇。獸人們甚至將其視為半神和現世圖騰。哪怕是那位僭取了一部分拉格巴爾的神格，神力大漲的嗜血之王回歸奧格瑞瑪，也不敢對比蒙巨獸們有絲毫的無禮，甚至還將自己的神力和一些足夠強悍的遠古比蒙們共享，給予了它們更強大的力量。

如果說，拉格巴爾的時代，比蒙們還是很受老板器重的員工打工仔，到了帕肯斯這里，便至少已經升級成可以參加董事會的小股東了。

比蒙巨獸們將當年格爾薩拉貴族們用于培養超凡施法者的高級學院所在地，依稀是叫做“霍格什么什么”的隱秘山嶺給占領了，據說這里是整個大荒原最大的靈脈聚集點，也就是俗稱的風水寶地了。然后，比蒙的古老長者們便將這里改名為戈加圣山，當然是為了紀念那位獸人遠古的不屈領袖了。

此后的歲月，便是比蒙巨獸們的黃金時代了。他們原本就是一種成長和繁育相當緩慢，且會消耗大量資源的種族，某種意義上甚至比龍族都要麻煩；而是，在之后數千年的歲月發展之后，比蒙的人口在極盛時期據說是超過兩千匹，是他們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之后最繁榮的時代。

然后，便是讓這個黃金血脈的遠古巨獸差點徹底斷子絕孫的啟明戰爭了。

我們都知道，在黎明騎士帕恩死后，化為一個冷血的復仇者克諾烏斯大帝將是何等地殘酷。對于所有站在黎明同盟對立面的種族，都“真殺伐果斷”地搞起了種族滅絕政策。那釘在劍灣大道上數以百計的比蒙巨獸的首級，正是他被后世歌頌的最偉大的武勛之一。

啟明戰爭讓比蒙失去了幾乎所有的古老種和大多數的青壯年，而隨后和諾德人的北方爭霸之中，又連續遭到了打擊。到了霸王斯特埃姆松的時代，那位北方霸主甚至宣布，自己已經徹底讓這個物種成為了歷史——后來證明，還是有一批比蒙的種子留在了深山之中。可從此以后，比蒙巨獸，作為奧格瑞瑪勢力最強大的兵種，大約也就只能算是一支存在力量了。

“目前現存的比蒙巨獸應該不會超過百只。”以上這個說法來自于占星術和預言學的大師們，雖然沒有什么科學證據，但在這個神秘學橫行的世界，還是得到了大多數人認同的。

于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無論大規模出現在戰場上的比蒙，只是偶爾會派出大貓小貓兩三只隨同獸人大軍作戰。哪怕是在穆博海爾，集結了大批軍隊和南線對峙的期間，前后出現的不過十頭不到，而且基本上都是還在熊孩子期的青年種，頗有一種人力資源匱乏，只能讓半大小子上戰場的感覺。

“可是，現在都到了這樣兵臨城下，整個奧格瑞瑪眼看面臨滅亡的關頭，這幫家伙就算是再高冷，也應該傾巢出動了吧？”陸希思忖道。

“當年，霸王陛下在征服奧格瑞瑪的寒落戰役中，隨同獸人主力上陣的比蒙巨獸據說是超過了二百頭呢。”阿爾托莉婭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神往和自豪：“然后，他們全部都死在了戰場上。”

是啊是啊，要是到了未來政治正確的年代，你這位遠方曾叔祖父遲早是會被扣上物種滅絕的罪惡而被小動保們年年拖出來裱的。不過，在當年那個時代，這也的確是史詩一級的輝煌戰國，霸王他老人家當然是有理由相信，自己已經徹底把比蒙變成一個歷史名詞了。

不過，這個種族確實是應該還存在著。

陸希帶著二百門大炮外加其炮兵，以及一千五百名導力槍手在一個星期后抵達了戈加圣山。在這里，大家的老熟人，維吉亞北境太守海克托爾侯爵所率領的一萬人，已經在這里布防了許久，就是為了監視生活在山內的巨獸們。

這并不是一個輕松的任務。一萬人的精銳士兵，放在正常的戰場上會是一支足可以左右一場大戰甚至一個國家命運的重要力量，但面對一百多頭洪荒巨獸，卻是另外一回事了。說得明確一點，你們有誰認為一百個雜兵一起上了就能干掉一條青年種以上的真龍的？于是，像海克托爾這樣的硬漢也露出了憔悴和疲憊的神態，這也不奇怪了。

他自然是對陸希的支援表示了歡迎：“如果剩下的比蒙真的從山口之中撲出來，我們也只能盡力拖住對方，給雷霆崖下的我軍主力制造反應的時機。陛下雖然把格林威部所有的冰原猛犸都派給了我，但能不能擋住上百頭比蒙巨獸的沖鋒，我實在是沒有底！”

這種冰原猛犸也算是幻獸種，是整個亞瑞爾高原體型最大的陸生動物，成年身高達到了六米以上，重超過三十噸，行走起來，給地面制造的沖擊力便宛若地震一般。在亞瑞爾高原，有不少牧民也都在放牧猛犸，但唯獨只有生活在極北方的少數民族格林威部，才擁有馴化這種超大型猛犸沖鋒陷陣的能力。

不過，這種東西再彪悍，也只是以“凡物”的標準來說。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在陸地上可以和比蒙剛正面的生物，哪怕是真龍也不行——這就是大家都認同的客觀真理之一。

“不過，有了這些東西，我們就有把握封死山口了。”侯爵看了看正在不遠處布置跑位的聯邦和矮人炮兵們，視線一直盯著那些大炮不轉移。他姑且也算是一個新派的軍人，對這種據說可以對戰爭模式都帶來顛覆性影響的新武器自然是很好奇的。

“不僅僅是那些，我等會還可以在山口那邊撒上一大把小道具。就算是那群大家伙真的沉不住氣了，也最好是在我把東西都撒下去了以后再動。”陸希眺望了一下依然沒有什么動靜的山谷，微微蹙了蹙眉：“您在這里駐防了一個月，確實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那怕是出來打探情況的探子都沒有？”

“我倒是不覺得比蒙那體型能等得了探子。”海克托爾侯爵說了一個笑話，隨即正色道：“然而，山內確實一點動靜都沒有。”說到這里，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這對我們來說其實是相當煎熬的。”

“就像是那只怎么都落不下來的鞋子？”陸希笑著反問道。

這個梗其實缺了一點點文化基礎，但聰明如侯爵下，反應了幾秒鐘便明白了過來，于是笑容更加苦惱了：“要真的只是這樣，可就太好了。”

陸希伸出手看著遠處高聳的山嶺，望著那巨大的山口，以及山口前龐大的圖騰和門框式建筑。山口的大路一直深入了山嶺之中，迷霧在期間籠罩著，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乍一看還以為是可以吞噬一切的巨獸之口，看得人心悸不已。

“要不然，我們可以開炮試探一下。”阿爾托莉婭建議道。

“不……什么都不用做了。”陸希低聲道。由于他把手掌遮在了額頭上，沒有人看到，他的右眼已經變成了金黃色。

“我要進去看一看，大家做好警戒就行了。”陸希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