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4亂世里的眾生相
0744亂世里的眾生相
尖下巴當即眼淚狂飆,立馬跪在亨利面前:“老師!黃琛是您的學生,我以后也是您的學生,老師救命大恩,沒齒難忘,以后赴湯蹈火,涌泉相報!以后您就看我的!”
亨利很高興:“你很懂事。那你今天可就有福了,按照我們的規矩,即便你是新人,也可以從大家挑剩下來的女人中選一個自己用。”
尖下巴大喜過望,眼淚也汪汪:“大恩不言謝,亨利老師,以后我就是你的刀你的槍,隨你怎么使!”
毛國興長嘆了一口氣,暗罵道:“你這個吃里扒外的隨風倒!”可他也真的沒辦法斥責尖下巴見利忘義,要知道,在這個殘酷之極的末世,還真是有奶就是娘,自己既然給不了人家權力、食物和女人,甚至給不了人家生存的權力,那就沒辦法去指責人家跳槽。
果然,這一下子引起了群體效應,老曹、淘氣、吹子、拉鏈兒等人,都大呼小叫起來,要求加入。
權哥卻冷哼一聲說:“真可惜,我們團隊從外面的團隊里,最多吸收一個男人,不會讓任何新人形成勢力。你們如果在我們的群體中也有認識的人,我也可以網開一面。沒有的話,就給我閉嘴吧!”
呂察彪卻顫顫巍巍地說:“那個……亨利老師,我……我是黃琛大哥的……的……”
這話還沒說出來,連在場其他的人都替他感到臉紅和惡心。
好在亨利對自己的學生黃琛的口味兒還是很清楚的,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笑道:“我明白了,你小子,是黃琛的愛人,對不對?黃琛這小子,以前我還以為他是男女通吃呢,原來最喜歡的還是男人!”
現場的男人們都哈哈大小,充滿了狂野和不羈。
但亨利卻搖搖頭說:“可惜,分給我一個名額,就已經是權哥很給面子了。我們的男人已經夠多,糧食不夠吃,我不可能再讓你加入……”
權哥見亨利很懂事,也很滿意地點點頭。
可也就在此時,那個黑人瞪大了雙眼,甚至流出了口水,嘴巴里的牙齒顯得白森森的,笑道:“我!我蘭迪喜歡你!你愿不愿意跟我!我很壯的,每天都要做!”
這一回,別說現場每個人都猝不及防,連呂察彪本人都感到惡心和害怕,他可知道黑人那方面的厲害,更別說是這么高壯的大塊頭黑人了,因此,他也猶豫了一下。本以為能像尖下巴那樣加入了就能挑一個女人,回歸正常男人生活,可沒想到,自己還是要以這種狀態活下去!
但這又有什么辦法呢?他是男人,這里的男人除了尖下巴外,全都要被殺掉的!他是不得已!只能如此了!
但呂察彪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恨,暗想:“這樣也好,所有嘲笑我的女人,要么成了女奴,要么被輪了一圈后殺掉,而所有嘲笑我的男人,全都會被殺掉!我的恥辱歷史,沒人會說出去,因為在這個工業區里,每個人都必然快速走向死亡……我只要能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說罷,他當即也學著尖下巴那樣對這黑人蘭迪跪了下來,表示臣服。蘭迪大喜,摸著呂察彪的腦袋,垂涎三尺地說:“很好,今晚上好好洗洗,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如果是和平年代,呂察彪基本上就成了人人唾棄的垃圾了,可在這種場合,誰敢笑一下?必然會遭到他的瘋狂報復!當然,人人都栗栗自危,因為性命都要沒了,誰還有閑工夫去笑話呂察彪這個完全拋棄男人尊嚴的混蛋?
范韻琳認得亨利,但她絕不會委曲求全,哪怕不需要委身于亨利。她覺得權哥的團隊骨子里就是邪惡的匪幫,這種隊伍,寧肯死,也絕對不能加入的。
她突然有一種新的想法:亂世能激發人性的惡念,卻也能從惡念的極端中拯救惡人,成為善人。毛國興不就是如此么?如果沒有這幫匪徒的侵入,也許毛國興就會把自己強行侮辱了,然后進行一條路走到黑的集權統治。
所以,毛國興等于在黑暗的污水里洗滌了自己,獲得了重生。可惜,他活不下來了。而范韻琳自己,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誰不向往美好的人生呢?可是,在末世里,美好這個詞是絕對沒有能使用的機會的。
阿飛早就看中了楊璐璐,轉身從后面拿了一個罐頭,笑瞇瞇地說:“小朋友,你過來,跟了哥哥我,我保管你天天都能吃得上罐頭!”
范韻琳和張晶晶都屬于意志十分堅定的女性,生怕楊璐璐會承受不住壓力和誘惑,誰料到,楊璐璐卻俏臉一板,淡淡地說:“我喜歡的人已經死了,我不會再喜歡誰。那些罐頭本來就屬于我們,你們把它奪走了,再分一個給我,還想讓我感恩戴德?”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大吃一驚,雖然也都沒想到這看似一直傻乎乎且很文弱的小姑娘,會在這種時刻這么堅強,與此同時卻也覺得楊璐璐說話太難聽了,這恐怕會刺激到這幫窮兇極惡的歹徒。
范韻琳心里也一個激烈的抽動:“她說她喜歡的人已經死了?那是在說誰?難道是許夢?許夢……她才認識許夢一天,就喜歡上了?現在這些小富二代,對待感情真是太隨便了……”她不敢再往深層次里想了,因為自己對許夢似乎也有特別的感覺。
在這個末日世界里,人們表達情感要么十分含蓄,要么十分熾烈,而不像和平年代那樣平淡。
即便是愛人在下一秒死去,人們依然十分篤定,但這不等于說,他們的心沒有偷偷流過血,這倒不是為了什么內斂,而是末世里生死才是大事,兒女情長,甚至都沒有充裕的時間去思考。
阿飛沒想到這女孩會這么說自己,勃然大怒:“操你媽,你說什么?看你的穿戴打扮,應該家里挺有錢吧?我最恨你們這幫學歷高,家里又有錢,長得又漂亮的女人,平時連正眼看我一眼都不肯,可現在是亂世,你不同意,我他媽的就現場辦了你,讓我所有的兄弟都嘗嘗鮮!”
楊璐璐卻毫無懼色,冷哼一聲,針鋒相對地說:“我當然阻止不了你們,但我不會跪著死!我出身在很好的家庭,跟你們這幫人,永遠也不會有交集!”
這話雖然大義凜然,卻也并不是那么好聽,畢竟她年輕,而且情緒激動,壓根也不會去多思考到底這話妥當不妥當。即便是范韻琳聽了,也會覺得這女孩對自身的優越家境十分倨傲,以此自豪,看不起勞動人民,而自己也出身于勞動人民,這話確實有些刺耳。
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矛盾,而且不止一個,就像超弦理論里的多維度空間一樣,這些矛盾就像永遠不可能相交的諸多異面直線,更像不同的維度一樣,互相攙合在一起,如同亂愁如織……
老板和員工的矛盾,領導和下屬的矛盾,學歷高的群體和學歷低的群體的矛盾,老員工和新員工的矛盾,不同部門員工的矛盾,漂亮女孩與普通女孩的矛盾,地痞流氓和正經人家的矛盾,富裕階層和貧窮階層的矛盾,本地人口和外來人口的矛盾。
阿飛惱羞成怒,突然將手里的那把槍交給另外一個黑人手下,大概是擔心一旦掙扎之中手槍突然走火,傷了自己還是傷了這個水嫩的大姑娘,都不好。
這群人里不光只有黃種人,這些黑人和白人有一些是國外派來的技術人員,也有附近學校的外教老師,甚至有移民到這里的普通人,基本上沒有一個混黑道出身的,因為膚色太顯眼了。
可是,到了亂世,人性中最可怕的部分,頓時凸顯得極其明顯和激烈。是不是黑道出身,也不重要了。各個行業都有好人,也都有壞人。
阿飛跑過來,伸手就要抓楊璐璐。
范韻琳看在眼里,十分焦急,心道:“你這個傻姑娘!壞了我的大事!你把阿飛引走了,槍也不在阿飛身上了,我該怎么搶到槍呢?權哥和那兩個洋鬼子都人高馬大,我四肢全用上也擰不過人家一條胳膊,再怎么搶槍呀!可是,事態嚴峻,形格勢禁,我又怎么能這么快思考出另一個計劃呢?”
楊璐璐就像即將就義的女烈士,重重地發出一聲冷哼的鼻音,便陡然從袖子里甩出一根錐子,朝著自己的胸口就刺了過去,阿飛沒想到她身上竟然藏有工具,又怒又急,上前一把抓住。
好在這一抓很及時,但換來的結果就是兩人相持不下。本來力氣是相差很遠的,可是阿飛就怕這錐子要么傷了這花姑娘,要么傷了自己,便總是無法使出全部的力氣來,楊璐璐也就借機全面努力,把下輩子吃奶的力氣也都使出來了,并且想要去咬阿飛的手。
權哥決不允許有任何人敢于這么反抗自己,哪怕是手下心腹阿飛多么朝思暮想的姑娘,便招招手,從手下手里接過一把長長的獵槍,大喊一聲:“阿飛,讓開!”
阿飛見此大為著急,怒道:“小姑娘,你他媽松手!我這是在救你的命!”
楊璐璐哈哈大笑,竟然有了從未有過的風范,怒目圓睜道:“殺啊!開槍啊!一起死!你敢嗎?”
阿飛不得已,只得掙脫開,向后快速退開。
他可深知權哥是個什么人,絕不會說第二遍廢話,要是自己再跟這個楊璐璐糾纏不休,那么下場還真有可能是被一槍轟穿兩個洞。他是權哥的心腹,因此也了解權哥,權哥最看重的,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力,誰敢不服從命令,死亡就是唯一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