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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9 又見蘇明麗

冷不丁聽到這句話,于果陡然間感到一陣寒冷,他隱隱覺得,自己在看守所這一系列事件中的判斷,似乎出現了一些細微的偏差,而就是這些細微的偏差,假如是真有其事,那就將整個事件進行了徹頭徹尾翻天覆地的改寫。

那自己之前推斷的那些事,就要真正重新考量了。

單慧見他神色凝重,不怒自威,有些害怕,但同時也更信任他了,反而勸慰說:“看得出你嫉惡如仇,肯定是個好人。但你沒必要杞人憂天,為老百姓擔心。老虎打架,螞蟻是不會遭殃的,大家相差太遠了。再說,老虎之間維持好秩序,對螞蟻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你是不是覺得,在你們膠東,也有能開邁巴赫的富豪?可你大概沒見過,擁有這么多邁巴赫的人吧?而且,說了你不要吃驚,這些邁巴赫都是防彈的。這個人買車,就跟你買手套一樣容易,據說他喜歡某種車的話,就每種顏色來一輛,都放在車庫,全是灰塵也沒開過一次,但一定都是頂配的。

“我只是聽人說,這輛勞斯萊斯幻影是他的其中一輛座駕,但也只是其中一輛罷了。這車出現,不等于他人也跟著出現。也就是說,他也許不在這輛車里,你好奇心不要這么強,千萬別過去看,惹是生非……”

于果沒想到她還這么好心,關心自己,便笑道:“謝謝你的夸獎和關心,我不會的,又沒有人請我調查他。”

單慧撇撇嘴:“誰關心你了……”但還是不放心地說:“就算有人要你調查他,我也勸你別亂來,這是為你好。這樣的人,身邊還能沒有警方的臥底?臥底不比你更專業?可他還是屹立不倒。”

于果說:“如果你真是我的雇主失散多年的女兒,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的雇主可沒有這人這么有錢,差得太遠了。”

單慧笑了:“如果真的是我爸爸,那是皆大歡喜的事,錢多錢少算什么?親情最重要。”

于果看著她,心道:“‘親情最重要’,這句話深得我心。無論你是不是真的熊芳,你都是個好姑娘。”

單慧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迅速將臉轉過去。

于果剛要再說什么,卻真的愕然了。

單慧一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卻真的看不到那么遠,便問:“你看見什么了?”

于果看到那輛勞斯萊斯停在大門口后,門打開,兩個黑人保鏢站出來,高大得如同兩把全副武裝的黑色金屬大傘,共同拱衛著一個纖細瘦弱的青春身軀。而那秀發飄動只是一瞬,整個人就隱入了酒店大堂,于果的視力卻能直接看清楚她在酒店大門玻璃上閃過的臉孔。

那是……蘇明麗?

一心想要拜自己為師,感激自己救命之恩,又竭力誠邀自己來南福省玩的蘇明麗?

于果本來,的確是打算以后多和蘇明麗聯絡,畢竟當時看到蘇明麗應該是大富之家的后代,正好可以為己所用,將來成為自己最大的客戶之一,甚至能夠把整個南福省的富商圈子,都作為自己的客戶儲備圈。

可是,在相對淳樸和詭計有限的古人堆里呆久了,于果這半年的膠東生活其實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有那一群對自己愛得義無反顧的紅顏知己,憂的是當今人性的黑暗程度,甚至令自己這個縱橫歷史多年的超人都不住咋舌。

因此,他的思想漸漸從要完全和富翁打成一片,轉變為只向對社會無害的富裕階層提供富翁,并且也愿意適當地幫助無法支付他高昂酬金的窮人,因為那些白富美們,總愿意為了他,而為需要他幫助的窮苦百姓提供資金。

所以,于果現在并不想去聯系蘇明麗了。盡管他并不知道蘇明麗到底是大醫生的什么人,可從現在開始,已經疏遠了。他從小生活貧苦,終究是痛恨高度壟斷的。

估計羅有為既然能跟蘇明麗關系不錯,那也說明雙方的父輩,應該也有來往。那么,于果也同樣不想去聯系羅有為了。

于果始終認為,也永遠認為,自己和邪惡是勢不兩立的。自己使用暴力,也只會對付惡人,自己,是有力量的正義。

單慧疑神疑鬼地問:“不會是看見熟人了吧?”

于果卻沒接茬,只是說:“咱們走吧。”心里卻想:“大有覺醒會殺手集團,反叛覺醒會的武裝組織,小有仲書記、洪校長,我有可能樹立的敵人太多了,假設再跟這個南福省的黑道人物沖突,那就真的麻煩了。

“盡管我能把他們一股腦全殺了,可我的目標是給親人和愛人好的生活,安定又富裕地過日子,不是當個終極殺人狂。為今之計,也只有不斷依靠系統賺錢,鞏固地位,壯大自己的社會屬性了。”

由于曾美市在海邊,陸地交通不是很方便,于是兩人乘坐大巴從曾美市到了南福省的省會祿州,單慧提議去祿州水師學堂和祿州造船廠的景點去看看,于果卻不同意,說這不是旅游,遲則生變,還是早早買票離開。

單慧很不樂意,說祿州是文化古城,清朝末年洋務派搞了很多學校,一直到現在,成為祿州主要的小中大學,普遍都在一百五六十年歷史以上,甚至還有兩宋和明代搞的書院遺跡,在這個基礎上建成的大學,獨特的校園文化很濃郁,不可不看。但于果卻毫不理睬。

到了車站,于果買了動車票,兩人乘坐動車,趁著買票的空檔,于果請單慧去吃肯德基。單慧見他還真大方,也感到很高興,要知道這些車站的肯德基沒什么優惠,價格較高,大多數人都吃自帶的方便面。

可是,單慧見動車的票居然是去河中省省會,吃了一驚:“你不是要回膠東嗎?”

于果笑道:“害怕我把你拐走啦?”

單慧臉上一紅:“我會怕這個?我就怕你那個電話里的女朋友不放過我,來追殺我。”

于果看了她一眼,她也覺得自己這話太露骨了,便偏過臉,不做聲了。

于果說:“不瞞你說,我要去大西北省的定北市辦點事,等辦好之后,再帶你會膠東。你對我放心,那就最好,也省的我一番口舌了。”

單慧沉默一陣,說:“我對你放心,是因為另一個原因,你想不想知道?”

于果隱約猜得出她要說什么,但他不介意被歲數相差無幾的女孩喜歡,可決不能拖這么小的孩子下水,耽誤這孩子一輩子,便搖搖頭:“不多說了,你休息吧。”

單慧還要說什么,于果又補充道:“我們路途遙遠,而且動車沒有直達定北市的,所以只能是先到河下省省會核州,再轉車去大西北省的省會甜州,然后轉長途汽車去定北市,最早也需要一天半時間。你該慶幸,前幾年還沒有直達,需要在好幾個省會中轉。”

單慧有些失望,心有不甘地說:“要轉這么久?我雖然是曾美市的外地人,但好歹也比你呆的久,你不在祿州玩玩,好歹也該在曾美市玩玩。我本該帶你去中山路美食一條街、浪花嶼、曾美大學這些著名景點去看看的……”

于果說:“沒事,以后有機會。再說,我各地都跑過,來過曾美,也來過祿州。再說,我來自的膠東市也是濱海城市,雖然經濟上不如綠帆、曾美這些二線海城,但風景未必不如。再說,我也習慣了大海,不是特別想去看別人家的海。”

單慧悄聲嘟噥一句:“跟我一起去,不一樣……”便很失望地一歪頭,睡過去了。她嘴里說的什么話,于果其實聽得清清楚楚,但也佯作不知。

就這樣一晚上過去了,單慧除了睡覺之外,基本不說話,像是有什么心事,有時候偶爾依偎在于果的肩膀上,于果也并沒拒絕,只當她是個小孩子。

黃河下游的河下省,是這片廣袤土地文明的源頭,解放前經常有水旱蝗災,直到改革開放后,工業崛起,河下省省會核州這座古老城市,漸漸煥發出新的活力,高樓大廈遍地,人均雖然還是較低,可經濟總量甚至可以跟海邊城市相比了。

于果和單慧都沒什么行李,兩個人就這么緩步走下來,于果感到旅途順利,神清氣爽,單慧卻一臉沉悶,心事重重。

于果見她無精打采,便說:“看你累得不輕,再繼續乘車現在早餐是吃不著了,距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請你去市中心逛逛,買幾件衣服吧?中午再請你吃頓大餐。等中午咱們再買票走?”

單慧卻搖搖頭:“不必了。反正啊,你給我買衣服,也不是像給女朋友買那樣。”其實,在短短的半天、一夜再半天的接觸中,單慧稚嫩的愛情已經扎根了。

于果見此,便說:“那咱們繼續買票趕路吧。”

單慧冷冷地說:“既然著急趕路,何必剛才假惺惺地對我噓寒問暖的?虛偽之至!你這次能賺不少錢吧?尾款有多少?我值多少錢?”

于果愕然,他雖然無比聰明,但對女人的細膩心理確實并沒有耐著性子研究過,所以有些莫名其妙。

單慧抬起頭,說:“假如我不是你雇主的親生女兒呢?就算如你所說,雇主給了我一筆錢,算是對我的補償。可你是不是以后再就不跟我接觸了?反正利益關系都用完了,我對你也沒什么利用價值了,是不是?”

于果驀然有一種面對少女版童雅詩的感覺,多少懂了點單慧的心思,便波瀾不驚地說:“也不是,咱們還是有交情的,還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