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于果陡然聽到一聲微弱的呼救:“救命……救命……”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他心里劇震,轉身就要沖上去,卻驟然在下一秒感到側身寒光一閃,頓時知道中計——那個邱社會的同伙,是個女人,這樣一來,留著長發,發出女人的聲音,而且體重在安全閾值以下,這些條件就都說得通了。
這女人讓于果先把她當成馮蓉,放松警惕后前來施救,就非著了道兒不可。
這人無論智力、身手還是隨機應變的能力,都已經遠超過一般人,恐怕就連金俊基那樣高的智商,由于沒在惡劣環境下生存過,在實戰中的應變能力也肯定遠不如此人。
這一切都很完美,這女人在黑暗中殺了侵入者并不難,留給警方的,仍jiù是永yuǎn的謎團。
可惜的是,再怎么機關算盡,也是百密一疏,準què地說,這不是“疏”,而是這女人肯定想xiàng不到,要面對的對shǒu居然是一個被超級文明科技改造過身體的超人類。
這也不怪這女人,因為正常人都想xiàng不到的。所以,這導致了這女人自認為一刀就足夠致命,否則,按照此人的性格,會更加謹慎地將馮蓉從黑暗中推出,當做擋箭牌或者替死鬼。
于果在這一秒之內腦子里急速閃過這許多分析,手上不停,在黑暗中極為準què地接住那把刀,當然,由于實在太黑,這一抓能抓住已經殊為不易,因此只抓住了上半截刀身。
那女人先是愣了一下,可與此同時極其專業地將刀身高速轉動,指望通過快速旋轉的刀刃殺傷于果的手。
然而,當這女人發現根本轉不動,也根本抽不開時,居然閃電般急速飄走,再度消失在黑暗之中。于果沒想到此人發現情勢不利后能迅速果決地放qì并逃走,當真是了不起,就這樣慢了一拍,只拿到了這把刀,對shǒu卻已經消失不見。
他立馬擔心起外面唐軍的危險,因為很有可能地下室不止一個出入口。于是他便快速退出來,路晨和鞏帥猛然見一個人影出來,都嚇了一跳,但不知道是敵是友,都驚疑不定的當兒,于果已經一手一個抓住他倆的手。他倆頓時放下心來,但與此同時,也能感受到于果體內蘊藏的巨大力量。
緊接著,于果大吼一聲:“唐軍注yì安全!”
聲遏行云,穿透漆黑的地下室,直接飛出地面。唐軍及時聽到,同時也聽到大門外吱嘎一聲怪響,他大驚失色,當即明白了地下室有兩個出入口,抬槍就要追出去。
于果也聽出來,那女人不是從這個出入口逃出去的,便再次喝道:“別追!”
唐軍并不知道這女人身手好速度快,但他及時聽從命令,沒有追擊,因為他明白了于果的另一層意思——屋門外的第三道機關,差點就朝那木板踏出去了,當即嚇了一身冷汗。他的體重在一百五十斤上下,雖說并不清楚木板上限是多少,但可不敢拿命去試驗。
他轉過來,趴在地下室頂端大喊:“那個人逃走了!我沒追!你們要小心啊!”
于果終于空出了時間,四下看著,仍然沒發現有電燈之類的東西,但過道頂端有個放置蠟燭的小籠,于果就看向鞏帥。鞏帥會意,打開打火機,點燃了蠟燭,眼前亮了很多,然hòu他看見蠟燭就點,連續點了好幾個。
于果走到了一個不大的密室,他似乎感受到里面有一股溫熱,但卻是生命即將消失殆盡的感覺。他知道事不宜遲,便從上miàn取下蠟燭,接近那倚靠在墻角的人形時,燭光映照出她憔悴之極的面孔。
她陡然接觸到光芒,嚇得一下子閉上眼睛,嘴里嗚嗚哇哇地亂叫,不斷地劇烈搖頭。這時候,一串沉重鐵鏈的響聲嘩啦啦響起,路晨和鞏帥沒想到女孩居然被這么大而沉重的鐵鏈牢牢拴住,如同古代因為犯了錯而被囚禁的奴隸,心里都充滿了激烈的憤怒。
于果說:“馮蓉吧?我們是公安局的,你放心,壞人都抓住了,你安全了。你爸媽在等著你回家,他倆已經急壞了,跟我們走吧。”他知道,此時此刻,說什么話也都不如說她的父母,這是能夠直擊她心臟的關jiàn詞。
她不喊了,身體停止了劇烈的掙扎,接著猛地顫抖了一下肩膀,黑暗中,她出現了抽泣的聲音。
她已經被囚禁在這里三天了,不知道遭受了何等殘酷的非人待遇,這個時候,她已經幾近絕望,很難再相信任何人了,只有她曾經壓根不屑的父母,現在成了能支撐她堅持活下去的唯一精神寄托。
她真的好后悔,自己這么叛逆,最終卻只有父母如此心疼她,其他的一切,都成了過眼煙云。
她似乎是想要站起來,但那沉重的鏈子根本沒有給她任何機huì。這樣一拉,嘩嘩作響,于果聽到之后,便把手伸向那鏈子。
路晨和鞏帥跟在后面,恰巧看到這一幕,他倆雖然此時此刻沒有面面相覷,可心里都是同樣的震驚。盡管經lì了這一切之后,只怕沒有什么奇跡能再讓他倆驚奇了,他倆已經真的麻木了,因為于果本身就是個不斷創造奇跡的男子。
于果遲疑了一下,站了起來,說:“行了,路晨,你喂她喝點水,吃點東西。”他把兜子里的食物和礦泉水交給路晨。
路晨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遲疑,在黑暗中,這種第六感尤其準què,便問:“你怎么不先把她抱出來?”
于果看了看鐵鏈子,不動聲色地說:“這么大這么重的鏈子,人怎么可能弄得斷?你們得趕快聯系局里,讓武警和法醫都來,最重要的是帶著電鋸。”
路晨和鞏帥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都比較復雜。黑暗中,人的想xiàng力足夠騰飛到平時他們不敢想xiàng的高度,他倆甚至認為,于果其實是能弄斷這鏈子的,只是在故意隱藏著什么。
但他們卻不知道的是,這次他們真猜對了。
于果剛才差一點就用全力掙斷這巨大的鐵鏈子,可他驟然醒悟,明白這簡直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他站了起來,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說:“我先上去,把第三個機關拆卸了。”
路晨和鞏帥在孱弱昏黃的蠟燭光下,突然感到他的面孔過于冷峻陰森,都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股實在無法壓制的恐懼,這恐懼在黑暗和寒冷中急速發酵、膨脹,使得他倆都不禁毛骨悚然。
于果拾階而上,唐軍見是他上來了,本來想搭一把手,但不知怎么了,忽然覺得這樣做似乎冒犯于果,就好像于果沒本事上來似的。
于果也的確伸手一勾,就這么上來了,仿佛只是做了個簡單的引體向上。他快速走到大門口,當著唐軍的面,猛然一跳,撞在木板上,木板沒有事。
于果回頭看了看唐軍,若無其事地說:“我最重的時候也有一百五。但最近比較忙,所以瘦了,估計一百四十來斤。看來我的計算是對的,上限估計是一百五到一百六左右。”
唐軍見他居然敢這么大膽,用命去試驗判斷正確率,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于果本打算讓唐軍幫忙,把大石頭送給自己,增加重量以便獲取那機關的利器,可他很快放qì了這個想法,唐軍畢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他怎么可能幫忙進行這種幾乎是幫人自殺的行為?
因此,于果四下看看,正好看到那水缸,便走了過去,用力一抱,水缸里還有水,重量就不必提了,他看了一眼幾乎像是看外星人一樣看自己的唐軍,拋開猶豫,故意裝作用盡了力氣,嘿呦嘿呦地半推半抬,水到處潑灑,終于把這水缸挪到了木板旁。
他曾經在近州的縣城對付左剛的手下梅強時,直接掀倒了一輛兩噸多重的全尺寸越野車,何況是這區區一個盛滿水的水缸?當然是不在話下,可即便他裝作這么辛苦地挪動,也足夠唐軍這個普通人里的格斗高手目瞪口呆,下巴差點要掉到地上了。
還沒等唐軍提醒的話結束:“你先等等,咱們一起……”于果就已經毫無征兆地將水缸一壓,直接砸在了木板至上。
也就在這時,破空聲大作,幾根繩索上miàn滑動的聲音,四把在黑暗中閃著邪光的鐮刀從兩個方向嘩啦啦順著掃過來,要是一個人站在這里,雖然不至于像歐美血漿電影里那樣被脆弱地切成了四塊,但終究會身受重傷,而且一旦扎進頭部,那就肯定性命不保了。
于果雙手一張,在原地疾轉了兩圈,手里已經分別接住了兩把鐮刀的刀柄,轉過來順手一劃,兩根金屬絲線已經迎刃而斷,鐮刀也卷了刃。其實,就憑這鐮刀的鋒利程度,砍殺人身要害不難,可想要一下子切割斷這金屬絲線,需要相當的力量。
于果就這么將四把鐮刀放到地上,接著滿院子里到處跑,大是揮灑寫意。唐軍就看著他在這院子里撒歡,一開始不解其意,但很快明白,于果是在試探是不是還有什么機關,但好在這不是武俠電影,沒有那么多神秘莫測的機關埋伏,最終,這個院子目前是安全了。
可于果接鐮刀的動作卻比起金庸筆下的頂級大俠都不遑多讓,這讓唐軍尤其震hàn莫名。
于果看著他,說:“咱們現在可以快點打電huà叫援兵了,請別忘了,要讓他們帶電鋸,下面那個女孩,被很大的鐵鏈囚禁著。”
唐軍這才如夢初醒,忙不迭地撥通了孫奇峰的電hu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