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看似有些心虛的應康與黑蛛,趙弘潤笑著安撫道:“你們方才說了那么多廢話,是在擔心本王會因此猜忌你們?哈哈哈,不至于的,本王的心胸,不至于狹隘到這種地步……”
聽聞此言,黑蛛眼中露出幾許異色,謹慎地說道:“殿下就不擔心……么?”
他并沒有直言說擔心什么,但是趙弘潤卻已聽懂了他的意思,笑問道:“黑蛛,你覺得本王有必要擔心么?”
黑蛛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一副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慨,單膝叩地,正色說道:“殿下無須擔心,因為黑鴉眾,永遠是殿下手中一柄朝外的利刃!”
“商水青鴉亦是如此!”應康亦連忙表明心跡,期間他驚詫地看了一眼黑蛛,仿佛是在驚詫:這小子平日里看起來像個悶葫蘆,沒想到這么會說話。……差點被甩下。
“這不就行了么?”
趙弘潤笑呵呵地虛扶二人,隨即感慨地說道:“你們愈發壯大,便愈發能成為本王的助力,本王日后有的是要用到你們的地方。……本王可以向你們承諾,只要你們對本王忠心,對我大魏忠心,至少在隱匿勢力中,你們會是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聽聞此言,應康與黑蛛駭然地張大了嘴,滿臉既向往又畏懼的神色。
他們起初還懷疑這是不是趙弘潤的反話,可讓他發現眼前這位肅王殿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亦是兩眼放光時,他們不自覺地心中一片火熱。
無冕之王……
應康與黑蛛,暗自將這個從未聽過、但卻讓他們熱血沸騰的詞牢記在心中。
攻略、收編魏國境內的隱賊眾,使陽夏黑鴉與商水青鴉成為魏國唯二的隱賊眾,成為隱匿勢力中的無冕之王,這可是他們以往做夢都不敢想象的。
他們不由地暗自感慨:他們以往的野心,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僅僅局限于一隅之地,看看眼前這位肅王,一開口就是收編整個魏國的隱賊眾,這簡直……簡直……太他娘的令人向往了!
“殿下!”黑蛛一臉熱切地說道:“我們需要殿下的協助!”
“沒問題。”趙弘潤輕笑一聲,痛快地說道:“你們需要兵器,本王叫冶造局為你們量身定制,你們要人手,三萬商水軍隨時待命。”
多好的主君啊……
黑蛛簡直感動地無以復加,與同樣抱持著這份感想的應康對視一眼,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選好目標了么?”趙弘潤望了一眼二人,問道:“陽隱賊怎么樣?本王聽說陽隱賊的實力也很強大,不遜色你們陽夏。”
“陽?”應康聞言面色一僵,在與黑蛛對視了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對趙弘潤說道:“殿下,打陽隱賊,會得罪汾陘塞的……”
“啊?”趙弘潤愣了愣,不解地問道:“汾陘塞?徐殷大將軍?陽隱賊與汾陘塞有什么關系么?”
見此,應康便明白這位殿下并不清楚隱賊這邊的情況,于是解釋道:“陽隱賊與汾陘塞大將軍徐殷有些關系,雖然這種關系不曾對外言道,但我等曾經懷疑過,陽隱賊與汾陘塞之間,恐怕有抱持著交易以上的關系……”
“否則,當初我們攻擊陽隱賊的時候,汾陘塞怎么這么巧就出兵圍剿我等?……明明陽夏與汾陘塞隔著那么遠,居然說到陽夏練兵,真是可笑的借口!”黑蛛在一旁酸溜溜地補充道,一股怨氣自撲趙弘潤而去。
“你們與陽隱賊打過?”趙弘潤饒有興致地問道。
應康與黑蛛訕訕一笑,含糊其辭地解釋了兩句,大概是那場隱賊間的交鋒,結果不是那么讓他們滿意。
原來陽隱賊的背后是汾陘塞么?難道是徐殷大將軍?
趙弘潤饒有興致地想著。
可想著想著,他忽然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要知道當初楚國使節熊汾在雍丘遇襲之事,汾陘塞可是被暗殺了一個百人隊,倘若汾陘塞的將軍徐殷手中果真捏著一支隱賊眾,何以不追查這件事?要知道死的也是他手下的兵。
還是說,陽隱賊也在追查這件事,只是他趙弘潤的勢力以往不曾涉及到隱賊眾,以至于不曾察覺到?
趙弘潤心中臆想連連,將黑蛛召到面前,附耳對他說了幾句。
聽了趙弘潤的秘密囑托,黑蛛愣了愣,隨即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殿下放心,這件事就包在我黑鴉眾身上。”
趙弘潤滿意地點點頭,隨即笑著說道:“既然不是陽隱賊,那么你們選擇誰作為目標呢?”
其實應康很好奇趙弘潤對黑蛛的秘密囑托,但他也明白,這種事若是趙弘潤不開口,非但黑蛛不會主動透露,且他應康亦不好追問。
于是,他索性當做沒看到,笑著說道:“其實國內縣城,或多或少都存在著大大小小的隱賊,只是以往我等見不得光,因此并不敢拋頭露面。……似金勾那種狂妄的愚才,終歸只是少數而已。”
“或多或少?”趙弘潤聞言很是驚訝,因為據他了解,魏國國內治安普遍還是很不錯的,他還真沒想過,那種和平安泰的氛圍下,居然還躲藏著或多或少的隱賊眾。
想到這里,趙弘潤笑著問道:“需要本王派商水軍幫你們么?”
聽聞此言,黑蛛用滿帶嘲諷的口吻說道:“殿下,我陽夏隱賊可不似陽隱賊那些家伙。”說著,他正色對趙弘潤說道:“請殿下恕罪,我等雖說是隱賊,但也有我等所追尋的道義,殿下也好,商水軍也好,皆被隱賊中人,我等會憑借自身的實力,壯大村子,成為殿下的助力。”
趙弘潤聞言露出一副微微動容的表情,雖然他對黑蛛的話嗤之以鼻:明明可以借助商水軍,干嘛還要不惜犧牲去攻略其他隱賊呢?
不過他也明白,各行都有各行的規矩,哪怕是隱賊,也有他們的原則與信念,這是千萬取笑不得的。
想到這里,趙弘潤點點頭,說道:“那本王能為你們做什么?”
此時,應康近前說道:“武器裝備……比如殿下先前為了對付我等所打造的袖箭,那種兵器就非常適合我輩隱賊。”
“沒問題。”趙弘潤點頭說道:“本王可以讓冶造局為你們量身定做。……還有么?”
“還有就是糧食之類的,以及……”應康罕見地露出幾許尷尬之色,訕訕說道:“若是我等力有不逮,到時候麻煩商水軍到該地……練練兵什么的。”
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同樣有些尷尬的黑蛛,趙弘潤暗自翻了翻白眼:還說什么瞧不起陽隱賊,這跟本王直接派商水軍協助你們有什么區別?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弘潤怪異的目光,應康與黑蛛都有些尷尬。
不過話說回來,好不容易抱上肅王弘潤這條大腿,有三萬商水軍以及兩萬鄢陵軍作為后盾,全然無視這股強大的助力,單憑自己逞強逞勇,這才是傻子吧?
我們可不是傻子!
應康與黑蛛毫不心虛。
“……”無語地望了一眼面前這兩個“小人”,趙弘潤咳嗽一聲,調整了一下情緒,隨即露出幾許微笑,拱手說道:“既如此,本王就恭祝兩位……一帆風順。”
“多謝殿下。”
應康與黑蛛識趣地抱拳告退,懷著殷切以及喜悅的心情離開了。
可以預見,過不了多少時間,魏國境內隱賊勢力間,恐怕就會爆發一場腥風血雨。
不過這場腥風血雨,對于不相干的人,包括一般平民而言,幾乎不會有什么影響。
這不,趙弘潤在此之后整整關注了青鴉眾與黑鴉眾十日,得知他們正在攻打陽夏附近幾個城縣的隱賊眾,可在包括他趙弘潤在內的一般人眼里,這十日風平浪靜,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什么事一樣。
真的很好奇啊,隱賊眾之間的戰爭……
在關注了一段時日后,趙弘潤暗自感慨道。
說實話他真的很想見識一下,不過他也明白,若是他直接接入隱賊眾之間的戰爭,只會讓黑鴉眾與青鴉眾失卻道義,被魏國其他隱賊眾所排斥,不利于他們的發展。
想到這里,趙弘潤只好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索性不再關注黑鴉眾與青鴉眾的動向了。
反正應康與黑蛛都不是傻子,他們若是真的吃了虧,相信定會來尋求幫助,找商水軍幫他們找回場子,就跟當年陽隱賊所做的一樣。
而就在趙弘潤決定先地解決鄢陵與安陵兩縣縣民之間的矛盾時,前一陣子他派到大梁去打探消息的青鴉眾,將他們所收集的情報送到了他手中。
是關于那個叫做周昪的文士的底細。
“唔?”
望著手中那份詳細記載了周昪底細的情報,趙弘潤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與他當初猜想的截然相反,那周昪,是根正苗紅的魏人,而且還是在前兩年的科舉中名列前茅的俊才,而之所以此人沒有仕官,也沒有拋頭露面,那是因為有人將他給藏起來了,藏了整整兩年。
而將那個周昪藏起來的人,就稱之為……雍王弘譽!
“玩地這么大?”
嘀咕了一句,趙弘潤走到燭臺邊,將手中那一疊記載著周昪底細的紙給燒了。
此刻的他,心中早已沒了對東宮太子的憤恨,有的僅只是幸災樂禍般的感想。
真狠啊,不惜付出這等代價去離間東宮與駱瑸,使駱瑸失寵于東宮,其地位被周昪所取代……呵呵,失去了駱瑸的東宮,嘖嘖嘖……
趙弘潤忽然有些同情東宮,明明身邊有著似駱瑸那般俊才輔佐,居然眼瞎地去寵信他政敵的人。
不過也難怪,誰讓周昪的進身投奔之策,是那樣的驚艷呢?
全然被二王兄玩弄于鼓掌之上啊……
趙弘潤隨手將即將燒到手指的紙張丟在地上,望著它燒做一堆灰燼。
東宮,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