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宗余孽?燕飛揚,你還真敢說啊!”
稍頃,徹里吉冷笑著說道,臉色陰沉似水。
“想當初,我天狼宗全盛之時,你們這些所謂的大門大派在哪里?還不是匍伏在我大狼主的腳下,瑟瑟發抖?我大狼主君臨天下,威震四海。整個術師江湖,都不過是我天狼宗的后院而已。生殺予奪,一言而決。你是什么人,敢說這樣的話?”
徹里吉冷笑著,一個字一個字從喉嚨里迸出來。
燕飛揚淡然說道:“歷史上威風凜凜的大帝國,多了去了。萬里長城今猶在,誰見當年秦始皇?嬴政再強大再了不起,也阻止不了二世而斬的結局。天狼宗當年強大,比得上秦始皇?終究也是個滅亡的結局!”
“哼!伶牙利嘴!”
“如果說,天狼宗在你眼里都不算什么,那你自己,又算是什么?”
“我從來都沒說自己有多了不起。但我爺爺曾經教導我,凡是天狼宗余孽,凡是安西馬賊,都是我們的敵人。”
燕飛揚就笑了,笑得很冷,聲音則更冷。
公孫蘭瞥了燕飛揚一眼,忽然醒悟,原來他認識鐘俊的安西馬賊招數,根源是在這里。安西馬賊和天狼宗余孽,本為一體。
只是燕飛揚的爺爺為什么要這樣教育他?
為什么單單將安西馬賊和天狼宗余孽列出來,鄭重其事地告訴燕飛揚。這是敵人!
迄今為止,公孫蘭雖然沒見過燕飛揚的爺爺,但想來,那一定是位了不得的前輩高人。從燕飛揚的氣度就能看得出來。當今之世,配稱得上是老爺子敵人的,還真是不多。
盡管天狼宗當年是整個江湖的公敵,然而過去了這么多年,所謂天狼宗,早已成為歷史名詞。就算還有些殘渣余孽。又能濟得甚事?
實在當不得老爺子這般看重。
“燕哥兒,你還真高看你自己了……”
徹里吉盯著燕飛揚看了一陣,忽然笑了起來,笑容里帶著說不出的譏諷。
“或許你是有些天賦,但你想成為我天狼宗的對手,那還差得遠呢!”
“你把我當敵人?好啊。我就在這里,你有本事盡管殺了我……”
說到這里,徹里吉的眼神又轉到了一旁的公孫蘭臉上,嘴角的譏諷之意越發濃郁。
“大小姐,我知道益東是你們公孫家的地盤,也知道這時候,大量的援兵正從四面八方趕過來。這也是你們兩位敢孤軍深入的原因吧?”
公孫蘭笑笑。不說話。
“我也知道,公孫大小姐不是莽撞之輩。只不過,我徹里吉能想到這一點,總不會沒有絲毫防備吧?所以說,援兵的事,兩位就不要想得太多了。我敢保證,至少在兩天之內,援兵是到不了這里的。”
公孫蘭輕輕一笑。說道:“這么說,我們還有兩天時間來破解胡靜身上隱藏的秘密?”
“不,只有一天時間。我總要給自己留下安全撤退的時間,你說是吧,大小姐?”
“說得有理,小狼主果然是算無遺策。”
公孫蘭的笑容還是那么平靜淡然,沒有絲毫激越之意。
“算無遺策不敢當,只不過凡事都會有多一手的準備而已。好了,閑話少說,兩位是否已經決定?”
徹里吉端坐在木椅上,傲然問道。
公孫蘭笑道:“好像小狼主并沒有給我們其他的選擇吧。”
“好,大小姐果然不愧是聰明人。我很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隨即目光又轉回到燕飛揚身上。
“要我和閣下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條件。”
燕飛揚淡然說道,看得出來,他的情緒已經恢復了平靜,或許,他壓根就沒有激越過。公孫蘭最欣賞他的,其實還是這一點,甚至燕飛揚本身杰出的天賦,和這鎮定如恒的氣度比較而言,都還要等而下之。
一個真正的領導者,必定要具備這種泰山崩于眼前而不驚的氣度才行。
“條件?”
“行,你說說看吧!”
徹里吉似笑非笑的,仿佛他才是掌控一切的王者。
“很簡單,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必須保證胡靜和她家里人的安全。”
燕飛揚沉聲說道。
他在這里沒有聞到血腥氣,也沒有感應到任何血光之兆,可見到目前為止,胡靜的父母和其他家人,還是安全的。當然處境肯定不好,在這般兇神惡煞之人的威脅之下,驚慌惶恐是可以想見的。
“我就知道你會提這樣的條件。老實說,燕哥兒,你越來越讓我瞧不上了。一開始,聽到小的們匯報,我還把你當個人物呢。誰知道你這樣婦人之仁。”
徹里吉哂笑著,眼神明白無誤地表示了他對燕飛揚的“瞧不上”。
燕飛揚絲毫不為之所動,只沉聲問道:“這個條件,閣下就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燕飛揚的目光,讓徹里吉很不舒服。
他看得出來,燕飛揚是認真的,絲毫沒有要就這個問題和他討價還價之意。也就是說,如果他不同意這個條件,燕飛揚會毫不遲疑向他出手。
這一點,他可以確信。
也正是這個讓他非常不爽。
曾幾何時,居然有人可以威脅他了?
“答應,我為什么不答應?幾個無知無識的鄉下人,殺不殺,有什么關系?饒他們一命就是!”
盡管徹里吉心中很不舒服,最終說出來的話,還是將火藥味全都掩去了。
無論如何,小狼主是干大事的,斷不至于和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一般見識。
“好。”
燕飛揚絲毫也不去理會他語氣之中的譏諷,點了點頭。
“既然是合作,那么有言在先,必須以我為主。其他人都得配合我,包括你在內。小狼主!”
燕飛揚這聲小狼主,明顯加重了語氣。
小狼主自然也能聽得出來,燕哥兒言辭之中的戲謔之意。他這個在宗門內人見人怕,個個頂禮膜拜的小狼主,在燕哥兒面前,實在抖不出威風來。
“可以。”
徹里吉冷冷答應。
“很好,那先讓她去洗個澡吧。”
燕飛揚向站在一旁,完全癡呆麻木的胡靜指了一下。
徹里吉雙眉一蹙,冷冷問道:“這有什么關系嗎?”
胡靜身上汗淋淋的,那件薄薄的汗衫,都泛起了一片片的汗斑,汗衫之下空空如也,沒有系胸罩,碩大的雙峰在汗衫下高高鼓起,雙峰頂上兩團蠶豆般的印痕清晰可見,非常不雅觀。也令得她看上去益發的無助和可憐。
不過在徹里吉看來,這沒有任何關系。
在他眼里,胡靜和螻蟻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又哪里會去在乎她的衣著打扮雅觀不雅觀?
這些中原蠻子,心中所想,果然奇怪得很。
燕飛揚淡然說道:“你不懂的。沐浴齋戒,本就是應有之義。”
施術作法之前,沐浴齋戒,在很多江湖門派,已經成為某種固有的儀式。
“哼!”
徹里吉冷哼了一聲,隨即向那押解胡靜的男子一擺手。
“帶她去洗澡。”
“是,小狼主!”
那男子躬身答應,恭謹至極。
“走。”
在他的命令之下,胡靜呆呆的邁步向前,轉入了里間。對周邊的一切,俱皆是視而不見。
公孫蘭仔細觀察著徹里吉和胡靜的一舉一動。毫無疑問,催眠胡靜的肯定是徹里吉,要讓被催眠者執行命令,往往需要催眠者傳達某種暗號。
不過,到目前為止,公孫蘭尚未看出來,徹里吉到底是怎樣控制胡靜的。
徹里吉顯然也注意到了公孫蘭的觀察,嘿嘿一笑,說道:“公孫大小姐,不必這么認真。催眠術不過是小道而已,手段各有不同,本質上并沒有區別。大小姐感到好奇的話,等這邊的事辦完了,我倒是不介意好好和大小姐交流一下。”
公孫蘭就笑。
這個邊疆胡人,還真是自信得很。
“你,把門關上。”
燕飛揚毫不客氣,對另一個伺立的男子發號司令。
那個男子也和徹里吉一樣,帶著西域胡人的外貌特征,但是很不明顯,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未必能看得出來。
那男子立馬便對燕飛揚瞪起了眼珠,手中雪亮的匕首也平胸舉了起來,似乎隨時都準備給燕飛揚一刀。
燕飛揚嘴角便浮起了冷笑之意。
徹里吉說道:“阿穆爾,按照他說的辦。”
“是,小狼主!”
在燕飛揚面前兇神惡煞的阿穆爾,在徹里吉面前,就和小綿羊一般溫順。當即將手中匕首收起,過去關上了堂屋大門。
“閣下也請起身吧,我要開始布陣。”
燕飛揚望了徹里吉一眼,說道。
徹里吉一言不發,站起身來,走到了一邊。自從公孫蘭燕飛揚進門到現在,他終于起身了。
燕飛揚不理他,上前幾步,向著神龕上供奉的兩張老年人照片躬身施禮。無疑,這兩位老人是胡靜的爺爺奶奶,也就是本宅的“宅神”。
燕飛揚嘴里念念有詞,也聽不明白他到底在祈禱什么,不過從他臉上的神情來看,極其鄭重。足見他自己對這個儀式很當回事,絕不是裝模作樣。
祈禱“宅神”完畢,燕飛揚便開始在堂屋中布陣,也不避人。
陣法之道,單單知道陣腳陣眼怎么布置,是遠遠不夠的,不知道祈禳之道,就在旁邊看一百年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