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改變著我們的世界,也是給了我們活下去的動力。
得到的越多,能重新激起的東西也就越少,且不管是何種。
求不得是一種痛苦,誰能料到得到對某些人來說也是一種痛苦。
馬希姆總覺得天神就站在天空看著他,看他與鐵心源妥協茍且,看他向阿丹王低頭,看他在不知不覺中背叛了智慧之王。
這就是天生對他的審判。
對于生命,馬希姆極度的留戀,只要他還在天神的土地上,天神對他的審判就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
馬希姆知道飛鷹山上的樂園是假的,馬希姆知道智慧之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神的榮光,可是,他很想知道天神的榮光能夠帶給他什么?
如果想要樂園里的享受,以馬西姆的能力他可以天天有八十個處女來伺候他,他可以吃世上最甜美的果實,哪怕將蜜糖和牛奶匯集成也不是難題。
天國里的樂園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
“這么說馬希姆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鐵心源丟下文書瞅著書桌后面的張風骨。
已經開始留須的張風骨笑道:“此人心脾兩虛,兼之脾胃失調,憂思過度,恍惚多夢以致夜不能寐,常常身陷幻境而不可自拔。
再這樣下去,不出十天,他自己就會崩潰,最后發瘋而死。”
“怎么治?”鐵心源對這些心理疾病也沒有辦法。
“簡單,一貼百麥安神湯足矣控制,實在不行配以麻沸湯讓身體松弛下來,只要身體得到休息,病情就會緩解。
不過,這只是治標之法,一時半會能夠有效,卻不能除根,只要他心中的優思不去,終究難逃一死。”
鐵心源吧嗒一下嘴巴道:“治標就足夠了,誰有耐性給他除根,這人我還有用,你且去好生照看他。”
張風骨遵命退下,透過窗戶,鐵心源忽然看到一個絕美的西域少女迎上張風骨,兩人相攜而去。
“別看了,那個小姑娘死心塌地的要跟張風骨,沒有您的份。”
聽到這聲音,鐵心源嚇得打了一個哆嗦,這死婆娘現在越發的神出鬼沒了。
取過趙婉端里的新烤的面餅,鐵心源大大的咬了一口,麥子的香味就充斥了整個心肺。
就是少了剛剛煉出來的豬油和素油潑過的辣椒,如果有了這兩樣,再撒一點鹽巴,就這種新烤出來的面餅,鐵心源一口氣能吃四個。
趙婉見鐵心源吃的香甜,皺眉道:“已經是哈密王了,怎么還是喜歡吃這些怪模怪樣的東西。”
鐵心源喝了一口熱茶,滿足的拍拍肚子道:“你父皇喜歡吃雞屁股這事他會告訴你?”
“胡說八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歡?只是為了所謂的面子和皇家氣概端著,忍著。
我可沒有這樣虛偽,就喜歡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昨天吃羊雜,今天吃面餅,只要我喜歡,我就能成年累月的吃下去,關別人屁事。”
“您當王就是為了能痛快的吃雞屁股?”
“差不多吧,前后都是為了一個自由,否則上面有人管著,總覺得心里不痛快。”
“您不喜歡被別人管束?哪,母親揍你怎么說?”
鐵心源把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笑道:“我還是沒有超脫人的范疇。
在精神上我一定要求自由,至于母親要懲罰這具身體,我是沒法子,這具身體本身就是母親給的,她愿意教訓就教訓好了。
反正,板子打在我身上,痛的可不一定只有我一個。”
趙婉嘆口氣道:“您把全世界的好人都做完了,留下妾身這群人當惡人。”
“怎么說?”
“你的爛屁股小妾又弄出一種新顏色的絲毛料子,今天可沒少在我面前顯擺。”
鐵心源哈哈大笑,取過趙婉手里那塊藏藍色的毛呢料子展開看看,確實很大氣,料子也比先前的試制品柔軟很多。
“她給絲毛料子里面添加了棉線,妾身覺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做給妾身看呢。
就算是將作營相出一種新東西,也是成年累月的實驗,最后才出成果,這才去了絲毛作坊幾天,就能拿出這么好的東西。她這也太快了吧?”
鐵心源拉住趙婉的手笑道:“怎么,有些不舒服?”
趙婉嘆口氣道:“我像個傻瓜。”
鐵心源笑道:“確實有些傻,知不知道,剪牡丹花送給大臣們,時不時地舉行浩大的宴會賞賜那些貴婦,安排大臣家的閨女嫁給有功的將士,才是你這個王后該干的事情。
無論灼灼干出了什么樣的成果,都有你這個王后的功勞,那個傻女人,只知道一門心思的干活,卻不知干的越多,你這個王后的功勞就越大。
別難為那個傻女人,讓她去干她喜歡干的事情,這樣她會很快樂,一個丟開丈夫一門心思幫你賺錢的小妾,你沒理由不喜歡。”
趙婉點點頭,軟軟的把身體靠在鐵心源的身上嘆息道:“您總是好運氣。”
鐵心源笑道:“我的運氣一向不差。”
“妾身昨日去糖糖的府邸了,那個死女人竟然不在意您的警告,正在籌備遠途商隊。”
“她虧得起,一個女人有那么多的錢有什么用?現在啊,錢對她不成問題了,她的心自然就大了。
身為女人想要彪炳史冊的途徑不多,既然不能在朝堂上獲取,她就一定會想辦法在商道開拓上獲取。
組成一支遠途商隊對她來說不是什么問題,不就是一些人,一些貨物,一些駱駝嗎?即便是這些全部都損失掉了,對她的影響也不是很大。
商隊里的人會被強盜殺死,駱駝會被人家搶走,可是貨物卻會繼續向西方流轉。
只要絲綢到了西方,對她來說目的就已經達到了,讓遙遠的西方人知道東方有這樣精美的貨物,自然就會有商人不遠萬里來求取。”
趙婉聽得目瞪口呆,好一陣子才猛地拍一下桌子道:“可是,送命的卻是我們的子民,夫君不好對她發脾氣,妾身可以,這就命她解散商隊。”
鐵心源拉住就要往外跑的趙婉道:“糖糖那么聰明的一個女人,如何會想不到這一遭?
我敢肯定,他這一次用的一定是西域浪人或者契丹,西夏,吐蕃武士,中間不會有一個有哈密戶籍的人。”
趙婉冷靜下來想了一下道:“還真是的,有哈密戶籍的人都是有家有業的,誰會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護送貨物去萬里之外送死。”
鐵心源把雙手抱在腦后悠然道:“這就是大商人啊。”
第二天的時候,鐵心源又見到了迪伊思,他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天生就該是一個貴婦。
以前的時候,這個如同女巫一樣骯臟惡毒的老女人,現在完全綻放了屬于老女人的睿智之光。
滿頭白發不但沒有讓她顯得更加蒼老,還給她平添了幾分高雅。
至少,迪伊思和霍賢對坐飲茶的時候,兩人有說有笑的很相配。
事實上他們兩人的地位也很相等,迪伊思對阿伊莎和阿丹來說不但是保姆,更是官家和宰相。
占地遠比哈密國龐大的喀喇汗國中,迪伊思同樣擁有主人的權力。
“那就焉耆吧,迪伊思特使以為如何?”
“一萬從人霍相以為如何?”
“赴會者連同仆役不得超過五百人,軍隊駐扎三十里外,我方有一百人的斥候就近監視貴隊。”
“既然如此,我方同樣會有一個百人隊斥候監視貴隊想來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老夫衷心希望貴國能夠知曉,哈密國的目光從未看過西方,我們未來的目標將是東方和南方。”
“老婦也希望貴國能夠知曉,天竺和北方乃是我喀喇汗國的牧場,哈密國不得干涉。”
“龜茲,焉耆,于闐,乃是我國天然的屬地,除此之外我哈密國對西方的土地沒有訴求。”
“這三處地方,貴國已經撂荒三年了,并沒有官員去統治,老婦人以為,喀喇汗王東征總要有點收獲才對。”
霍賢并不跟迪伊思爭論,現在只是商談會議話題的時候,地點和時間都不對。
“哈密國衷心希望能與喀喇汗國結成通家只好,我王將帶著王后和世子一同前往焉耆,我國王后也希望能在焉耆見到阿伊莎王后和小公主。”
迪伊思笑著舉起茶杯敬了霍賢一杯茶道:“這正是我國阿伊莎王后所希望的。
兩國的和平終究還需要下一代繼續維持,如果哈密王世子能與我國小公主成青梅竹馬之好那就再好不過了。”
霍賢回敬了迪伊思一杯茶水,看一眼兩邊正在做記錄的屬官繼續道:“商道一事,我王希望能夠與阿丹王親自交談,本相在這里先做報備,請貴國也早做準備。”
迪伊思點點頭道:“茲事體大,哈密王如何小心謹慎都不為過,老婦人能理解。
不過,老婦以為,貴國一直在樓蘭城屯駐了重兵,這并非是一種友好的姿態。”
霍賢笑道:“鑒于上一次的戰爭,哈密國有權利在自己的國土上部署足夠抵御入侵之敵的武裝力量……”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