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

第六十四章不敗傳說——銀狐初現

第六十四章不敗傳說初現

鐵心源最近的心情很好,總喜歡去麥田看看,大田里的麥子長勢喜人,綠油油的看著就喜慶。⊙,

麥子的頂端已經鼓鼓囊囊的,禾穗正在孕育,再有五六天就該揚旗抽穗了。

麥田邊上的水渠里汩汩的流淌著清澈的雪山水,一些光屁股孩子一頭扎進三尺多深的水渠里嬉戲玩耍,一些水性高超些的家伙長吸一口氣,挺著圓鼓鼓的肚皮在水渠里隨波逐流玩起了漂死豬的游戲。

這些孩子看起來黝黑健壯,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呆滯模樣。

人吶,只有吃飽了肚子,腦子才會變得活泛,如果餓著肚子,整日里都在為一張嘴抓撓,哪里有心思去考慮別的?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給這個山谷帶來了新的生機,這些孩子即便是有閑暇,也沒有力氣在這里的嬉戲。

這其實就是一場革命!

鐵心源對革命沒有經驗,可是他上輩子的太祖卻是一位革命界的巔峰人物。

只要從他老人家指頭縫里學到點東西,就能在這個世界里所向披靡。

平易近人和威嚴不可侵犯看起來似乎是矛盾的,可是太祖他老人家就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一個需要在油燈下抓虱子的人,和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統帥完美的在他身上合二為一了。

因此,鐵心源也沒有給自己穿什么綾羅綢緞,更沒有把所有的金子都掛在身上,沒有斬殺一兩個奴隸取了他們的心肝來下酒。更沒有整天帶著百十個人招搖過市,無時不刻的炫耀自己的權利。

他帶著人修建了這座清香谷,給了每一個饑餓的人一口飽飯吃,這就足矣讓每一個人都對他笑臉相迎。

他帶著人在戈壁上搶劫,四百人的隊伍干掉了兩千兇悍的回鶻人,已經讓的大名傳遍了戈壁灘。

外人不知曉是那座山頭的哪位神仙,那些跟隨鐵心源出戰的將士們卻知道到底是誰。

因此,即便是鐵心源穿著一身已經洗的發白的瀾衫,頭發隨意的扎起來,喜歡端著粗瓷大碗吃面條,也一點都不影響那些戰士對他保持足夠的崇敬。

幫著一個拉著滿滿一車青草的老人把車子推上高坡,又跳進小溪里幫著一個洗衣的老婆婆把漂走的衣衫撈回來,鐵心源這才心滿意足的帶著嘎嘎和尉遲文上了半山。

山谷里有很多的杏子,其實都是些野樹,結出來的杏子又酸又難吃。

除非進行嫁接,否則一百年都休想從這些樹上摘下甜美的果子來。

開春的時候,鐵心源來了興致,把書上密密麻麻的野果子去掉了好多,結果,今年的野杏樹上的果子個頭變得很大,等到麥子收割的時候,這些杏子就該黃了。

生吃是不用想了,如果能做成果脯,味道想來會非常好,在東京的時候,他可是跟著蜜餞章學過的。

鐵三帶著山谷里的一半軍隊出門干活去了,另一半軍隊就需要負責保護清香谷,應付突如其來的危險。

如今正是農閑的時候,山谷里的男女都去了狼穴,那里的工程量很大,需要大量的人手。

干活吃飯已經成了山谷里所有人的習慣,只有不懂事的孩子和干不動活的老人才有資格在這個時候,躺在野杏樹下納涼。

當然,還有一個人也過得如同一頭豬一般。

孟元直只穿著一條犢鼻短褲,就那樣裸的躺在一張巨大的毯子上。

在他的腦袋邊上放著一個裝滿了冰的木盆,里面冰鎮著一壇子葡萄釀。

這家伙甚至懶得抓著壇子往嘴里倒,用一根長長的空心蘆葦管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喝。

去年冬天奇寒,那么,夏日里絕對會奇熱,如果冬天不是很冷,那么夏日里也一定不會很熱。

這就是天山的氣象。

一身白皙的孟元直不見了,如今,躺在那里的是一個有著古銅色肌肉的大漢,不知道這個家伙是怎么保養的,肌肉墳起,皮膚卻細膩的如同少女。

如果不是因為滿身的傷疤有礙觀瞻,就這一身肉,走在東京汴梁城的大街上就能混個吃喝不愁,夜夜笙歌。

一個彪悍的如同豹子一般的黑少年,乖乖的坐在他身邊為他搖著牛皮扇子,孟元直的胸膛緩慢的起伏,看起來正在酣睡。

這自然是裝出來的,睡夢里的人那里會叼著蘆葦桿子喝酒,就不怕嗆死?

鐵心源的腳步沒有刻意的放輕,放輕也沒用,這家伙的六識早就超過野狗了。

鐵心源從水溝邊上的蘆葦叢里掐了一截蘆葦桿子,坐在毯子上,毫不客氣的把蘆葦桿子塞進酒壇子里。

一股帶著青草清香的冰涼酒漿下了肚子,鐵心源舒坦的哈了一口氣。

孟元直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轉身就走,怒氣沖沖的,鐵心源一來,他就要去瑪瑙灘撿瑪瑙去了。

現在去瑪瑙灘撿拾瑪瑙是一個苦力活,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活計。

如今,危險不是來自火山噴發后的煙氣,而是瑪瑙灘附近的馬賊和一些想要碰運氣的流浪武士。

瑪瑙灘上現在已經是枯骨遍地,尸積如山,好在那些倒在亂石灘上的尸體,很快就會被煙氣給腐蝕成一灘黃水,否則,那里都有爆發瘟疫的可能。

大熱天穿上一身貼身的皮衣,戴上特制的頭套,背上一個大柳條筐,這就是孟元直進瑪瑙灘的全身裝備。

頭套的眼睛部位還有兩塊水晶石磨制的透明片子,腰上纏著一個充滿了空氣的巨大牛尿泡。

只有孟元直這樣的家伙才能依靠一個牛尿泡里的新鮮空氣在瑪瑙灘待上小半個時辰。

裝備設計好之后鐵心源實驗過,他只需要一盞茶的時間就能把尿泡里的空氣抽干。

因為要吸牛尿泡里的空氣,孟元直一度對撿拾瑪瑙這個活計非常的厭煩。

錢財如今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一點用處了,想要什么東西可以直接去他和鐵心源兩人的小庫房里拿,撿拾瑪瑙就相當于撿錢,而他已經懶得彎腰了。

尉遲家族里的婦人們堪稱寶貝,好些婦人都有一門好手藝,其中精于雕刻的人就不下十個。

戰時這些技藝比不上拉弓射箭,可是,一旦安穩下來,繪畫,歌舞,音樂,雕刻,書法,掐絲,漆器,釀酒,煉銀……這些手藝就非常的值錢。

聽尉遲文說他們祖上這種人才堪稱車載斗量,尤其是在那個腐朽的隋帝國末年,大小尉遲的畫技已經到了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的地步。

尉遲家族原本就不是純粹的漢人,他們的祖上是鮮卑人,后來被李唐賜姓國姓之后,才改姓李的。

就是這支李姓,為李唐守節兩百余年。

尉遲文小小年紀就能在一張桌子上把胡旋舞跳的讓人熱血沸騰,很有當年安祿山的幾分風采。

至于尉遲灼灼,她好像什么都不會……

鐵心源早就對自己只能買賣瑪瑙原石非常的不滿了,瑪瑙這東西只有打磨雕刻出來之后才能賣上大價錢。

沙漠戈壁上交易一次本身就非常的困難,運輸更是令人頭疼,一塊雕琢出來的美麗瑪瑙賣出去的價格足足比得上一百塊未曾雕刻過的瑪瑙。

能讓收益增漲一百倍的生意,鐵心源無論如何都要來看看的。

穿過繁忙的狼穴,眼前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馬群,牛群,羊群,輕輕揮鞭的牧羊女,還有一個倒映著雪山的藍色高山湖泊,湖泊的另一邊是黑色的松林,兩個剃光了腦袋的和尚,正在那里忙碌不停。

踩著軟綿綿的草毯,鐵心源來到了好大一片帳篷群里面,少了一條臂膀的尉遲雷正在一張非常大的桌案上用鐵線在紙上勾勒一個圖樣。

老家伙拿筆的樣子比他提刀的樣子要好看一百倍,往那里一站,就有一種高人的模樣。

不像他提著刀苦著臉好像誰都欠他錢的樣子,誰都想再砍他一刀。

聽見鐵心源在小聲的咕囔,尉遲文連忙道:“九爺爺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畫師,聽說當年老祖都夸贊九爺爺,說他可惜了,如果生在于闐鼎盛時期,他的名聲不會比老老祖大小尉遲差多少。”

鐵心源小心的湊過去,才看見尉遲雷正在用鐵線繪制一副普賢坐像,已經完成了大半,鐵心源看不懂這幅畫好在哪里,就聽尉遲雷笑道:“久不操刀,手生澀了,不過,就這副普賢如來坐像,薩迦就該付給我佰金才能拿走。”

鐵心源笑道:“先生家里人口多,想要過上好日子,就不該放過那兩個大金主才對。”

“首領的意思是說,那兩個番僧很有錢?”

鐵心源嘆息一聲道:“我在他們面前就是一個衣不蔽體的窮光蛋。

苯教據說傳承了一萬八千年,雖然我知道這是在胡扯,即便是縮小十倍,人家也傳承了一千八百年,這樣的底蘊,一般的小國家恐怕都沒有他們錢多。”

尉遲雷瞅瞅自己那頂補丁摞補丁的殘破牛皮帳篷狠狠地點點頭道:“少于佰金老夫不會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