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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城街走到學堂只有半里遠,就這么短短的一截路,鐵心源就充分感受到了大宋百姓對讀書人的崇敬之情,尤其是像他這種受過皇帝肯定的讀書人,更是被無數人吹捧。
張胖子非常的失落,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資格給神童買肉餅,賣肉餅的劉家婆婆一見到鐵心源就張著沒牙的嘴沖了過來,蹲下身子從頭到腳的猥褻了一遍鐵心源,然后就贈送了他一摞子肉餅……
牛三怕親手把一個比人頭還大的塞了至少兩斤肉的胡餅放進鐵心源的懷里,然后就拎著張嘴傻笑的鐵心源站在店門口大聲的向所有人宣告,神童就是吃了他家的餅子才變得如此聰慧云云……
還有賣米糕的彭家,賣香飲子的何家,賣狗肉錘頭的賀家,賣果子釀的張家……到了最后賣簽菜的紅嘟嘟的老母硬是把一大把子烤鵪鶉塞給了已經抱不下任何東西的鐵心源……
小巧兒一大早來學堂本來是想問問鐵心源怎么就成了神童的,遠遠地見鐵心源抱著一大堆吃食過來,隨手從旁邊賣扒犁的人那里借了一個籃子吩咐水珠兒去吧鐵心源手里的吃食接過來,家里的弟妹早飯還都沒吃呢。
和張胖子一樣,小巧兒也沒有機會和鐵心源說話,水珠兒一臉崇拜的接過了吃食,卻被一個青衣婦人把鐵心源給搶走了。
師娘抱著鐵心源當著所有人的面就沒頭沒臉的親了下來,乖乖,肉蛋之類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說個不停點。
看得出來,郭先生還在勉力的維持自己身為讀書人的尊嚴,站在院子里踱著步慈祥的看著自己老婆抱著自己的學生啃毫不在意,不過稍微急促的腳步和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
不知怎么的就進了院子,先生咳嗽一聲示意自己老婆把鐵心源從懷里放下來。
師娘白了先生一眼,很不情愿的將鐵心源放下來,笑著對鐵心源道:“等先生訓完話之后就來后院,師娘煮了羊肉湯。”
先生先是瞅瞅學堂外面圍過來的人,清清嗓子瞅著鐵心源道:“陛下御訓乃是至理名言,汝今后當一體遵行。
要知道本經大義才是真正的學問,萬萬不可沉迷于遣詞造句的虛幻學問中,不可使自己變得輕佻,更不可流于市儈。”
先生要借御訓撐面子,鐵心源自然要大力配合,拱著手微微彎腰一副洗耳恭聽的好學生模樣讓先生極為滿意。
訓過話之后,得意的掃視了一番周圍同樣因為聽到御訓而變得恭謹的人群,朝張胖子一干弟子沉聲道:“進學堂,開課!”
張胖子等人悲憤的瞅著被師娘拿走的鐵心源,咬著牙進了滴水成冰的學堂,開始新一天的煎熬。
先生今天很是興奮,估計會講很久的時間……
滿面紅光,還打著飽嗝的鐵心源晃晃悠悠的從學堂里出來,不管是誰被硬灌了兩大碗滿是羊肉的羊肉湯之后,都會成這副樣子的。
出門不見小巧兒,鐵心源就徑直去了笸籮巷子。
小巧兒嘴里咬著一枚釘子,瞇著一只眼睛在掉線,后面的小院子里有一小塊空地他準備在那里修建一座暖房。
鐵心源家的店鋪年前就要開張,如果沒有一點綠菜來吸引食客可不成,在東京,一家店鋪如果沒有吸引人的噱頭是干不好的。
王柔花這一次將湯餅店的把地址選在了單將軍廟的邊上,環境和西水門很像,只不過西水門那里主要的食客是碼頭上討飯吃的單幫,單將軍廟這里聚集著數量龐大的駱駝客,以及挑夫。
王柔花之所以看中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這里也有一眼干凈的甜水井,甜水井邊上還有一顆枝椏茂密的棗樹。
據說這顆棗樹就是單雄信死后,他的那桿棗木槊發芽長起來的,也被當地的鄉鄰奉為神樹。
所以那片地方也叫作棗冢子巷。
“暖房這種事情你該交給別的大匠干,你先把兩幅鎧甲弄好才是正經,這一次要不是為了把王漸糊弄過去,我是不會展現我過人的才華的。”
小巧兒嘆息一聲道:“神童怎么就長你這模樣啊?”
鐵心源湊到跟前狠狠地打了一個帶著羊膻味的飽嗝笑道:“你這輩子估計只能看見我這樣的神童,將就著看吧。”
小巧兒把釘子從嘴里取出來在木頭上劃了印子,拇指中指撐到最大,一扎一扎的比量木頭的長度。
“人家把你你家的店鋪一把火給燒了,你打算怎么辦?”
“唉,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啊,像我家這樣的良善人家,只好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咽,還能怎么辦?”
“你的意思是給他們來一個狠的?你要的那種火油,我已經幫你幫你弄來了,你打算怎么蒸?”
“我也是沒辦法……小時候我也喜歡放火,總是沒事干拿著一個火折子玩耍,后來被我娘一頓竹板子生生的把喜歡玩火的毛病給去掉了,誰知道偏偏有人喜歡燒我家的鋪子……”
“你確定咱們蒸出來的輕油一瞬間就能燃燒?我去看過濮王在東京的宅子了,那里戒備森嚴,如果我們不能在放火之后的第一時間逃出軍兵的包圍范圍,那就死定了。”
“那東西不但會在第一時間燃燒,如果放在一個密封的容器里面它還會炸開,砰!炸的很厲害的那種。”
“到底有多厲害?”
“咱家的這個院子有百十斤就能夷為平地……”
小巧兒點點頭道:“數量多了些,濮王家在左掖門太常寺的邊上,門前就是御街,有黑杈子擋道百姓是不能走的,我們只能走紅杈子那邊,那樣一來我們距離他們家就更遠了。
只可惜投石機太大了,否則那東西我還是會造的。”
鐵心源笑道:“你太小看這種從沒有出現過的油了,你不知道它的性能所以才有這樣的誤解。
濮王家的荷花池用的是活水,有進水口,也有出水口,聽說濮王家比較豪奢,去過他家的人都在贊美他家的荷花池,即便是冬日里,也不結冰也能看見花苞跟荷花,跟神仙地一般。”
小巧兒撇撇嘴道:“水池子外面如果恰好有一股子溫泉包裹整個水池,讓荷花在冬日開放并非難事。
咦?你的意思是找到溫泉口子,然后把你蒸好的輕油灌進去?
了解了,只要你確定你的那種輕油爆炸的時候能夠把堅固的地面炸穿我們就這么干。
先說好時間,什么時候動手?”
鐵心源笑道:“合家歡聚的時候就是一個好日子。”
“那就等過年吧!對了,濮王家被炸掉沒有多大用處啊,最多算是泄了一口氣,你家的地一樣保不住的,要不連危樓一起炸掉算了。”
“危樓是不一樣的,炸了濮王府沒人會想到我們,如果再炸了危樓,人家再蠢也會想到是西水門和他們有利益糾紛的人下的手,所以啊,危樓需要另外一種處理辦法。”
小巧兒停下手里的伙計看著鐵心源笑道:“看樣子你已經想好辦法了,我到時候去看熱鬧就好。”
鐵心源左右瞅瞅,只看見躲在遠處門廊下一邊烤火一邊做手套的幾個小姐姐,小福兒他們正在閣樓上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不見了借宿在這里的楊懷玉。
小巧兒從屋子里抱出一個不大的木箱子,拍拍箱子道:“你拍公主馬屁的東西已經做好了,除了刀槍不入之外還絕對的夠騷包。”
鐵心源剛剛打開箱子,小巧兒就拿了一面銅鏡把陽光反射進箱子,箱子里面黃澄澄的光柱頓時騰空而起,寶光四射的讓人不敢直視,小巧兒拿開反射陽光的銅鏡,鐵心源的眼睛這才舒坦一點。
“怎么樣?夠耀眼吧?最大的那顆紅寶石我鑲在頭盔上了,剩下的一錠金子我就不給你了,總要收點工錢的。”
“不錯,不錯,騙皇帝足夠了,巧兒啊,有一句話我總想問你,你干嘛對干壞事這么上勁啊?”
小巧兒瞅瞅院子的弟弟妹妹,再看看鐵心源笑道:“我覺得在這個世上,當一個壞蛋才能活的長治久安,當一個好人活的顛沛流離的實在是沒勁。”
對于小巧兒的話鐵心源是深有體會的,不論如何有答案總比沒答案渾渾噩噩的當壞蛋強。
箱子不大,但是很重,鐵心源小巧兒很忙,小福兒那群人好像也很忙的樣子,鐵心源只好讓小巧兒把箱子放在一輛四個木頭輪子的小車上準備拖回家。
拖了一陣子小車,鐵心源就有些不耐煩了,小巧兒好像給那個小車的輪子沒有上油,拖起來吱吱嘎嘎的亂響,不論誰看到一個穿著綠襖的孩童拖著一輛亂響的破車,都會指著哈哈大笑。
“把箱子和小車扛上,你再騎到我脖子上,把你送回家,你給俺一個炊餅成不?”
一個憨憨的聲音忽然從鐵心源的頭頂傳來。
鐵心源抬頭就看見兩條柱子一樣粗壯的大腿,直到徹底的仰起頭才看見一個傻大個彎著腰朝自己傻笑。
鐵心源大喜道:“包子,是你啊,好啊,好啊,馱我回去路過牛三怕家給你拿夾了羊肉的胡餅!大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