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的威力在細封思夢的身上證實是非常有效的,即便是他的身體受到了重創,在他的心中,自己依舊是在和狼群作戰。
出于戰士的本能,取出長槍的細封思夢在瘋狂的打砸了自己遇到的一切障礙之后逃離了廢園,逃離了那頭可怕的狼王的控制。
站在青天白日下,看著面前如山似海般的狼群,細封思夢甚至來不及拔掉鑲嵌在自己臉上的斧頭,用最快的速度向前面的狼群殺了過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殺出群狼的包圍,只知道如果這時候不沖鋒,自己將沒有膽量發起沖鋒了。
好在沒了狼王,這里的狼群不堪一擊,血肉橫飛之下,群狼紛紛逃避,一條血路終于出現在了細封思夢的面前。
趙鳳雙腿顫抖著勉強舉起自己的長刀看著從大街那一邊殺過來的壯漢,幾乎已經絕望了。
在看到這個壯漢的第一眼起,他就曉得殺了花娘的兇手就該是這個人才對,只是,這個人已經瘋了,魔神一般的在皇城街上大開殺戒。
百姓跑的很快,尤其是看到一個臉上鑲嵌著一把斧頭的家伙拖著一桿長槍嘶吼著沖過來的時候,非常有清街的效果。
皇城邊上巡邏的兵丁自然是不能躲避的,他們吶喊著要這個受傷的壯漢束手就擒,只可惜,那人并不是很畏懼他們,一桿長槍在他們的群中攪起血浪,剛剛還在怒喝的隊正,此時脖子上出現了一個很大窟窿,他絕望的想把傷口捂住,鮮血卻從指縫里噗噗的向外冒。
“絆馬索!”
趙鳳大吼一聲,四個捕快牽著繩子的兩頭遠遠地兜了過去,當繩子攔在壯漢的腿上的時候,他們就迅速的移形換影,兩兩交錯。
與此同時又有兩位捕快張開大網從房頂躍下,想要把壯漢用漁網包起來。
這是捕快們標準的捉捕兇犯的模式,這一手對付那些兇犯幾乎是無往而不利的,尤其是漁網上布滿了細小的鉤刺,一旦沾上很難逃脫,這也是捕快們對付汪洋大盜的不二法寶。
趙鳳根本就想不到壯漢手里的長槍會脫手飛出來,直到長槍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又把自己帶到壯漢面前的時候,才有些后悔自己魯莽的行為。
他的身體被長槍帶著撞向漁網,漁網將死去的趙鳳緊緊地包裹住,最后掉在地上,如同裝滿水的破口袋一般的趙鳳濺出大片的血水。
壯漢雙臂一用力,硬生生的將兩個用繩子捆自己的捕快拖了過來,閃電般的拔出鑲嵌在自己臉上的斧頭,劈在一個捕快的天靈蓋上,又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死死地掐住另一個捕快的臉,兩根手指深深地摳進捕快的雙眼……
細封思夢覺得渴極了,探手將剛剛被自己捉住的捕快橫在肋下,撕開脖頸上的血管,就痛飲了起來。
“鬼啊——”
剩余的捕快發一聲喊,屁滾尿流的頃刻間跑的不見了蹤影,與此同時,那些多在門后偷看的百姓也在第一時間離開了偷窺的地方,抱著自己的妻兒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
東京城承平百年,還從未見過如此的惡賊,不但當街殺人,還喝人的血,這讓皇城街的百姓魂飛魄散……
喝飽之后的細封思夢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左眼處更是痛不可當,自己手腕,腳踝處已經麻木了,動一下都覺得是一種奢望。
右眼逐漸變得清明,荒涼的雪山也變成了繁華的街道,重甲軍卒的腳步聲正從不遠處傳來,咚咚的……
知道自己受了暗算,還是被一個孩子給暗算了,細封思夢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把那個孩子活活的劈死。
于是,他勉強站起來,踉踉蹌蹌的重新向廢園走去。
“小福兒,小玲兒,小火兒自然是要進學的,只是戶籍問題不解決,將來就沒法子進開封縣學,更沒辦法走常規的進書院,更不要提國子監之類的地方了,有錢都沒轍啊。”
小巧兒撓撓頭發,覺得這事情很是讓人頭疼。
鐵心源笑道:“這是小事情,你們忘了我們身邊還有一位振武將軍嗎?”
小巧兒瞅瞅腦袋上纏著紗布正在享受別的孩子按摩的狐貍,不由得笑道:“你別說,還真有一股子振武將軍的模樣。”
“狐貍是振武將軍,這是已經列入大宋吏部官牒里的真實事情,楊家的楊文廣聽說都有三十家部曲,咱家狐貍為什么不能有十來個孩子充當它的部曲?”
“這就是說我們以后要給狐貍繳稅?狐貍啊,我一年給你一塊肉當稅成不?哈哈哈哈哈”
小巧兒說著話,自己都覺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鐵心源忽然皺起了眉頭,要地窖里的孩子們噤聲,眾人側耳傾聽,只聽得外面有人在怒吼。
地窖里有塵土撲簌簌的落下來,也不知道那個家伙在外面發什么瘋。
“這家伙不是已經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鐵心源道:“他活不成了,如果能逃掉,他早就逃掉了,估計是無處可逃了,就想著把我們弄死給自己報仇。
不理睬他,他這時候活動的越是劇烈,死的越快,不論是手腳上的傷口,還是臉上的傷口,都不容他再繼續戰斗了。”
推倒了一座亭子的細封思夢終于坐了下來,胸口就像是著火一般,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這是缺血的癥狀。
即便是站不起來,戰士的驕傲依舊讓他努力地把腦袋抬起來,用一只獨眼瞅著面前的大宋將軍道:“如果不是某家中了暗算,你不是爺爺的三合之敵。”
馬上的將軍拉下面罩笑道:“西賊,你殺我無辜百姓,不論某家如何殺了你,也是大功一件。”
細封思夢大笑道:“你宋國的將軍某家不是沒有宰過,報上名來,大夏西平府軍都虞候細封思夢在此!”
馬上將軍笑的更加開心張嘴道:“大宋西水門賊配軍楊懷玉在此,西賊受死!”
聽聞眼前的賊人果然是西賊,楊懷玉那里還能忍得住,只要活擒這個西賊,自己立刻就會官復原職,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
戰馬向前竄了出去,馬槊筆直的刺向細封思夢的左肩,他并不想立刻將這個賊人殺掉,一個活著的賊人,遠比一個死去的賊人又用的多。
細封思夢單手持槍蕩開了楊懷玉刺來的馬槊,借助長槍的力道站立起來,鐵槍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子摟頭砸了下來。
楊懷玉揮動馬槊阻攔,一聲悶響之后,細封思夢倒退兩步坐在地上,楊懷玉獰笑著將馬槊再一次刺向了細封思夢,他能感受的出來,這家伙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就在楊懷玉快攻,細封思夢狂守的時候,趴在井口看戰況的鐵心源覺得目前的狀況好像對自己最有利。
楊懷玉這個蠢貨,騎在馬上和人家打了這么長的時間依舊沒有分出勝負,如果這家伙不是被自己和小巧兒傷到了,他早就被人家一槍捅成死尸了。
明明只需要一群甲士舉著盾牌一擁而上的事情,非要在這時候顯擺一下自己的武功,連那個西賊正在距離他越來越近的事實都不顧了。
“那有一個還沒有被毀掉的陷阱。”
張望著戰局的小水兒如何不明白鐵心源的心思,連忙出主意。
“等楊懷玉倒霉再說,這個紈绔子弟屁事都不清楚,就敢上來,要是他老子在這里,戰事早就結束了。”
果然,就在楊懷玉自認為已經控制了占據,三番兩次留下殺招未發,細封思夢憑借楊懷玉想要活捉自己的小心思,把身形緩了一緩,楊懷玉大喜,毫不猶豫的一槍刺穿了細封思夢的肩膀。
細封思夢獰笑著在肩膀被馬槊刺穿之后,不退反進,任憑馬槊的桿子從自己里滑出三尺余長,重重的一腳踢在戰馬脆弱的肚子上,被細封思夢不尋常的舉動驚呆的楊懷玉只曉得緊緊握住馬槊的尾部,不讓這個西賊奪走馬槊。
戰馬轟然倒地,楊懷玉的一條腿被戰馬死死地壓在下面,馬槊也在不知不覺中丟開了。
被丟棄的馬槊支在地上的細封思夢狂笑道:“無知小兒,也敢與爺爺較量。”
說著話就要從身體里抽出馬槊結果掉楊懷玉,電光火石之間,久與戰陣的細封思夢就權衡清楚了,自己在東京城犯下這樣的大罪,即便是拿楊懷玉當人質也沒有可能離開這里了。
就在他努力地往外抽長槍的時候,一根大腿粗細的橫木從旁邊高大的柳樹濃蔭里鉆了出來,重重的敲擊在細封思夢的胸口……
眼看著細封思夢的嘴里不斷地往外冒血,中間還夾雜著黑色的血塊,這該是被敲碎的內臟吧。
仔細確認了那個西賊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鐵心源這才抱著狐貍從井口里爬出來,和早就躲在樹上的小巧兒一起來到細封思夢的面前。
如果不是楊懷玉的馬槊撐著,細封思夢早就倒地了。
“很好!”細封思夢勉強說了兩個字之后,身體一軟,就仰面朝天的倒在草地上。
“巧兒,把人頭割下來,我們去開封府領賞。”鐵心源對旁邊躍躍欲試的小巧兒道。
“住手,這個西賊是我斬殺的。”楊懷玉眼看著小巧兒準備用斧頭把人頭剁下來,連忙阻止。
鐵心源鄙夷的瞅了楊懷玉一眼,這人果然是一個薄涼的人,剛才如果不是小巧兒出手,他早就被人家殺了,這時候還有臉來搶功。
楊懷玉一時羞愧難當,剛剛把頭低下去,又猛地抬起來道:“這是軍功,不是你們幾個小孩子能領取的。”
鐵心源把自家的狐貍抱起來,指著狐貍腦袋上的大包道:“振武將軍與惡賊激戰受傷,最后大戰三百合之后終于斬賊人于馬下。”
“胡說,狐貍如何……”
“閉嘴,振武將軍打不過,不是還有一群部曲嗎?”鐵心源指指一群剛剛從井里爬出來的小孩子道。
詞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