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教會、威尼斯人談判這件事兒,也不是弗雷德里希二世能一個人說了算的,他也得去和他的那些將軍、公爵們商議,至于最終的商議結果是什么,洪濤就不操心了。就算他們不同意也無所謂,沒有了這個神圣羅馬帝國,自己照樣可以從地中海東部運輸石油,只不過就是投入大了點而已。大不了自己去找埃及人和柏柏爾人,在北非沿海建立幾個補給港。
只要自己手中的利益足夠,和誰交易不是交易,說不定和別人談這件事兒還更輕松呢。要不是因為他是卡爾的表哥,自己犯得著給他賣這個力氣?當然了,也正是因為他是卡爾的表哥,而且不是一個很純粹的政客,自己也才樂意幫他一把。投脾氣嘛,就這么簡單。所以說洪濤也不是個合格的國家領導人,更不是合格的政客和商人,哪兒有做事老按照自己喜好做的,利益為上才對嘛。
余下來的幾天時間,弗雷德里希二世成了洪濤的跟屁蟲,叫打雜兒的也成。為了見識到那瓶神藥的效果,他連臉都不要了,更把上帝老先生扔在了一邊,居然半夜出去偷傷兵,然后送到他的動物園里,和洪濤一起藏在地窖中偷偷給人家做外科手術。不管最終結果如何,還不能讓傷兵知道是自己干的,治好了再偷偷送回去,治不好也得偷偷送出去,送到墳地!
用乙醚麻醉動外科手術真的管用嗎?答案是不確定!有時候管用,有時候就不管用,這與乙醚的濃度和吸入量有絕對關系。可惜洪濤也無法精確控制這兩個關鍵因素,只能是聽天由命,命大的就正常麻醉,然后手術,再用羊腸子線縫合,沒準就活了。命里該絕的,還沒下手術臺呢,就因為吸入乙醚過量死了,或者半截清醒,連疼帶怕這么一折騰,手術刀直接杵到器官上,還是死。
“威廉,你說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他現在看著咱倆這么禍害活人,會不會非常恨咱們倆?”看著一具一具的尸體被從桌子上抬走,洪濤的承受力已經快到頭了,用屠夫來形容這位皇帝絕對不夸張,他手里上下翻飛的那柄刮胡刀就像是死神的鐮刀,弄死人的成功率非常高,救活人的成功率卻不咋樣。在加上他糟糕的眼神和縫針技術,就算救活了,傷口也和破麻袋一樣。
“這是非常好的東西,可惜就是數量太少了。洪,不用內疚,你不是在殺人,而是在救人。一個救人的人不用為了自己救的數量少而自責,從這點上講,你比上面那個家伙更應該自豪。”弗雷德里希二世和洪濤的看法完全相反,他絲毫不為他糟糕的外科手術技術而內疚,還試圖說服洪濤也別心軟。這些傷兵都是必死之人,現在正是洪濤給了他們一線生的希望,雖然幾率不大,那也是有啊,總比沒有強。
“我不是在因為失敗致死的人數過多而內疚,我是在為你的技術內疚。你的手難道就不能穩一點嗎?看看看,動脈血管又讓你弄破了!”洪濤在撒謊,他確實在內疚,不過真不是因為救人太少內疚,而是對弗雷德里希二世的粗糙手法內疚。這些人原本可以平靜的死去,可是被他一折騰,死之前還得受罪。
“我老了,眼睛看不清了,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假如你能再給我一瓶香水,我保證可以培養出更年輕、手更穩的人來!”眼看著床上這位又不成了,弗雷德里希二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放棄了繼續努力,和洪濤呲牙一樂,就像個剛吃完人的惡鬼。
“那就別試了,你那些公侯們也差不多來齊了,還是先去干正事吧,把你的國家穩定住,以后還有機會做試驗。給,這是最后一瓶,省著點用,什么時候你把教皇和威尼斯人說服了,這個東西才能再出現,加油吧。”洪濤的臉上、身上很干凈,因為他帶著手套舉著一塊玻璃擋在自己身前,非常注意不和病人的體液和血液接觸。誰知道他們身上還有什么病菌沒有,白求恩先生的醫療事故堅決不能在自己身上重演。
“唉,如果沒有這些煩心事該多好,我可以造很多醫院、教很多學生、救很多快要死的人,難道這不比當皇帝偉大?可是當皇帝,我卻要殺死很多人,以前要殺,以后還要殺,這是我的錯嗎?”一提起教皇和威尼斯人,弗雷德里希二世立馬又開始變身,嚇得洪濤趕緊后退了兩步,生怕被他手中那把刮胡刀傷到。
“這不全是你的錯,但你有能力去改變。現在你努力的還不夠,因為你是個好學者,卻不是個好皇帝。趕緊走吧,我可不想再鉆在這個地洞里當老鼠了,它會讓我生病的。”洪濤一邊說一邊走向了樓梯,在這個遍地是血水、滿屋子都是血肉味道的地洞里待時間長了,他怕通過呼吸也會感染上疾病。
意大利半島上這些受控于皇帝的公侯們對弗雷德里希二世提出的和談建議非常非常支持,幾乎就沒有反對的。這些人雖然世代忠于弗雷德里希皇族,但并不意味著他們就愿意和皇族一起倒霉。打仗沒關系,只要有利益大家就一起上,輸贏都無所謂。但是和教皇國公然翻臉,一點利益都沒有啊,順帶著還和威尼斯人對立了,這是圖啥?現在皇帝突然想通了,他們自然是萬分欣慰,同時也覺得半島的和平有希望了,帝國有希望了。
大家都覺得有希望,下面的事情就好辦了。有了這些人和他們的關系網,和談的意愿很快就會傳到威尼斯人和教皇耳朵里,洪濤堅信只要不是瘋子,就會有人對這些建議感興趣。只要能開始談判,就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最終的結果無非是誰多一口、誰少一口,不可能這邊撐死,另一邊餓死。因為現在雙方誰也沒有一口吞下對方的實力,與其拼個兩敗俱傷,不如各自拿走各自應得的利益,以后再接著過招兒。
事實上也和洪濤判斷的一致,最先響應和談號召的就是喊得最歡實、反對弗雷德里希二世最堅定的威尼斯人。他們的特使在洪濤離開那不勒斯之前兩天就到了,按照路程算,這些奸商們只商量了很短時間就做出了積極的回應,由此可見他們對白糖和朗姆酒的專銷權是多么看重。
這也難怪,白糖一直都是歐洲上流社會的必需品,誰的城堡里開宴會,要是沒有甜食多丟人啊。在江竹意到來之后,歐洲貴族圈子里已經習慣了這里來自東方的奢侈生活,絲綢、寶石、金銀、毛皮、美酒、甜品一樣不能少。
而朗姆酒的銷量更大,越靠北的地區就越需要這種高度酒,不光是喝,它還是一種藥,幾乎可以治百病。就好像洪濤小時候姥姥對治病的態度一樣,不管你得了啥病,老太太都會說:抹點清涼油就好啦!
用這些高度去換北方的毛皮,利潤非常大,任何一個商人也不愿意失去這種好事兒。至于說教皇樂意不樂意,那都是次要的,誰不樂意誰就拿出來更好的利益讓大家分享。沒有就閉嘴,惹急了老子,老子直接加入到皇帝陣營里去,讓你們丫挺的連羅馬都回不來。商人就是這樣一個團體,在他們眼里沒有公理,只有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