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胎銅骨,這樣的火炮成不成?洪濤不清楚,能不能這樣玩,他更不清楚了。他上輩子玩過槍、玩過迫擊炮,但從來沒玩過真正的前裝炮,誰沒事費那個力氣啊,不是特別愛好和專門研究這個的人,平時也不會去留意這方面的知識。此時他腦子里那點有關青銅炮的知識全是來自于上輩子打撈西班牙沉船時的惡補,全是皮毛,起不到根本性的作用。
不過不管是不是鐵胎,鑄造大炮都是需要鑄造大型器件手藝的工匠,這種人目前金河灣沒有。齊祖他們頂多能鑄造個鍋出來,鑄造大炮這種形狀比較復雜、要求比較嚴格的器件,真玩不轉。即使有洪濤這個逆天的存在,照樣也玩不轉,一切從頭學,談何容易啊。洪濤倒是告訴他們可以用沙子當模具去鑄造金屬,但也只是這么一說,翻砂車間里面的門道他也不知道多少,如何做這個模具,如何排氣、如何拼接都是需要慢慢摸索的。好在現在有了一個好消息,就是在昌江邊上,洪濤發現了特別優質的河沙,用這些河沙來做鑄造模具非常合適。
沒有大炮,新船就是多半個擺設,只能先停在河道里當訓練艦用。反正現在洪濤有多少水手都嫌不夠用,能發動起來的人他都發動了,沒事就去大船上練習爬桅桿走索具吧。先能聽懂命令、習慣了方位計算、熟練了在繩索上爬上爬下之后,再說去海上實際航行的事情。
四月底,這艘被命名為金河號的大船終于慢吞吞的駛出了金河口,頭一次出現在大海上,跟在它身邊的是四艘海波級快速巡洋艦。和它那個龐大的身軀比起來,原本看著已經很威武的海波級戰艦就像是突然縮水了好幾圈。四十多米高的主桅直插云霄,膽子小的新水手頭一個月都不敢爬到桅桿頂上的瞭望臺里去,就算現在,所有桅桿的最上面一層也都是技術最好的老操帆手在控制,新水手們只能在他們腳下爬來爬去。
洪濤要帶著他的新旗艦做第一次正式遠航海試了。有了新的不要舊的,既然有更新更大的船,洪濤自然是第一個就把它占領。雖然上下兩層甲板的50門火炮一門都沒有,甚至連榴彈發射器也只臨時安裝了20架。但洪濤依舊把金河號當做了旗艦。
不是說十月份才出海嗎,怎么剛四月初就忍不住了?其實這次遠航不是去阿拉伯海,也不是去做買賣,而是去搗亂加搶人口的。現在洪濤終于騰出手來,也說服了董事會。獲得了授權,可以去蒙古占領區去大量移民了。說好聽的是移民,其實誰愿意和他回來啊,不愿意咋辦?搶唄!上岸找個村子抓了就送到船上來,沿著海岸轉一圈下來,不信抓不滿金河號一船人。它的肚量可比海波級的戰艦大多了,除了一百五十名必要的船員之外,還能再裝六百多人,而且不影響遠航。船上的補給品夠這八百人吃喝一個多月的,要是有淡水補充。四五個月都沒問題!大就有大的好處!
“大人,這種船是不是就可以帶著我回家了?”洪濤站在金河號艉樓上還沒得意夠呢,卡爾就從船舷下面爬了上來,見面之后第一句話,還是回家的事情。自打金河號一下水,帆具還沒裝全呢,卡爾就魔怔了,每次見到洪濤必問的一句話就是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我說卡艦長啊,你說我現在走得開嗎!沒有人口就沒有生產力,沒有生產力就沒有大炮。沒有大炮金河號除了當貨船之外,啥也干不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兩年時間,讓我喘口氣呢?”洪濤這次是真給問煩了,主要是他打擾了自己檢閱艦隊的雅興。剛想裝個逼,站在高處向其它幾艘戰艦揮揮手,他就哪壺不開提哪壺。
“其實我們那里也有鑄造的高手,比如說教堂里的大鐘吧,非常大,也是青銅的。不用非去北邊抓人,去我家鄉抓也可以,您說呢?”卡爾估計也知道自己太貧了,但是回家的渴望又讓他不能不說,于是他找到了一個比較合理的借口。
“哎呦喂!聽聽、你們聽聽,這還是人嗎!為了自己回家,就帶著外國人去自己家鄉抓奴隸。我說老卡啊,你可是騎士,別忘了,就算到了海上,你也是騎士啊!你的騎士精神呢?”洪濤聽完卡爾的話,嘴都快撇到后腦勺上去了,臉上那個輕蔑的表情夠十個人看半個月的,身體上還有頓足捶胸的肢體動作,痛心疾首的和文南、麥提尼、慈禧這三個狗腿子控訴著卡爾的無恥。
“他是假騎士,真主的軍隊已經打到了威尼斯,你回不回去也沒用啦,嘿嘿嘿……”麥提尼和卡爾是一對兒天敵,剛開始麥提尼初來乍到還不敢和卡爾對壘,受盡了這個十字軍戰士的欺負。可是隨著他在洪濤身邊的地位越來越鞏固,慢慢的也直起腰桿做人了,除了洪濤之外,他誰都不服啊。
“放屁!圣城都是我們的,說不定再來一次東征,你們就被趕到沙漠里去了,死胖子!當初我就該把你扔到海里淹死,還有你那個弟弟,你們倆一起淹死!”卡爾被別人說還能忍,唯獨不能聽麥提尼說他半句壞話,伸手就往腰上摸,結果沒摸到佩劍,只能用嘴里反擊麥提尼。
“你們倆太沒規矩了,這是主人的旗艦,要吵去甲板上吵去!”還沒等洪濤說話呢,他最忠心的狗腿子慈禧就竄了出來維持秩序了。現在慈禧已經是金河灣的董事會成員,身后代表著的是上百名從奴隸轉正的金河灣居民,還有幾百名奴隸,原本最不應該贊同這個奴隸制度的他反倒成了這些規則最堅定的維護者。因為他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沒有這些規則,他說不定還在海上駕著破船捕魚呢,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所以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規矩,這個規矩他覺得非常非常好。
“你給我滾一邊去,信不信我一拳把你牙打掉!”卡爾也不是泥捏的,他是洪濤身邊第一個跟隨者,雖然并不是董事會成員,但是在金河灣也是受尊敬的功臣。慈禧就算當了董事會主席,在他眼里也是一個奴隸。當然了,他不敢這么說,洪濤嚴禁任何人有這種表示,一旦發現,那就是大過錯,嚴懲不怠。
“哎哎哎,還有完沒完了,你是打算單挑我這一船人是吧?要不咱倆先試試!”洪濤一看吵架要上升到斗毆層面了,自己趁亂縮頭的機會就沒了,只好站出來平息一下。
“老卡啊,你看這樣成不成。你孩子現在還小,還不到兩歲呢,你說你帶著他回家,他啥也看不懂、也記不住,沒意義啊。咱等他三歲的時候再回去如何?到時候我帶著我孩子和你一起走,讓他們也看看你的家鄉是什么樣。先回去吧,幫我把孔艦長叫過來,準備啟航了啊,先回去!先回去!”平息是平息,可是卡爾的問題也得給他一個說法,洪濤能有啥說法啊,接著糊弄唄。上次說的理由是大炮,這次拿他那個兒子說事兒,反正有理沒理先說了,等他想明白之后就再編下一個。
“三歲就能記住了?”卡爾有時候很聰明,但是有時候又很傻,經常被洪濤忽悠住,這次他又犯傻了。
“那必須啊,我就是三歲記事兒的,你不是?”洪濤趕緊確認了一下,按照卡爾這個狀態,他估計要琢磨好幾天才能反應過來。
“我十歲之前的事情都不太記得了……”卡爾有點迷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嘿,你小時候父母肯定帶著你去太遠的地方了!小孩子的腦袋比較脆弱,看太多東西容易受傷,你就是受傷了,所以不能讓你兒子再受傷。聽我的,就三歲走,一天都不耽誤!”洪濤一聽,得,真蒙上了!那還等啥,后續理論趕緊拋出來啊,把卡爾砸暈,自己又能多挺幾天了。
卡爾走了,摸著自己腦袋走的,他還是想不明白,為啥洪濤三歲就記事兒了,自己十歲還沒啥印象,難道說自己就那么笨?難道說小孩子真的不能在小時候跑太遠路?難道說小時候父母帶著自己從德意志跑到羅馬來的時候自己腦袋真的受傷了?不成,回船上一定要慢慢想一想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如果能想起來就說明腦袋沒傷,想不起來了,就得想辦法治治啊!
“丫丫,啟航吧!老孔,我們去艙室里談。”等孔沛來到旗艦上,洪濤向翁丫下達了啟航命令。這個翁丫也是個大麻煩,她到哪艘船上去當艦長都會和大副二副打架,脾氣太爆還是個女孩子,毛病也太多,只能在自己船上湊合混了。好在她在指揮艦船上確實很用功,腦子也不錯,現在又缺熟練的艦長,勉強用著吧,有總比沒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