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師,阿馬西亞城傳來的情報是如何的?”笑完后,國王回身詢問了這個問題。
導師喬治也滿是困惑不解,“高文在北線集結兩個旅團,又用兩個旅團自西線夾攻勞迪西亞,而后他和數目不祥的軍隊被我方的間諜網偵知集結在伊科尼烏姆。所以他到底會將自己的主力投往何處?”
“我們若是亂猜亂動的話,反倒是的下懷。他如此便是穩居在最中央的位置,隨時能變通自己的作戰計劃——我們不用管,執行原來的方策不變,全力朝東猛攻第比利斯城,得手后包抄攻擊哈達迪國,爭取再將南線的阿尼等城堡奪取過來!”國王不慌不忙豎起手指,“這樣做的話,既可擴大土地財賦和兵源,高文也根本干擾不到我們。只要統一整個喬治亞東西,那樣的話憑借‘Z’字形的巨大山脈和大亞美尼亞北部高原打防御戰,不出幾年便能消磨掉高文的銳氣,再聯絡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兩線夾攻他,把他的軍力和金錢都碾磨掉!”
雷蒙德遭受鐵鉗般圍攻的新堡,基地位于名為“阿索普斯”、“卡普洛斯”兩條急峭溪流切削處的山谷之上,和勞迪西亞古城遺址遙遙相對,它是獨眼大伯爵畢生的心血和驕傲,前后修了兩三年光陰,但也只是構筑起一座核心主塔外加外圍一道厚度十尺的石墻而已,因為雷蒙德原本的完工期預定為五年后,所以現在它的完成度不足三分之一,就遭到塔爾蘇斯衛教軍左路軍的猛烈圍攻。
即便如此,高文也在戰前喻示自己的指揮官格里高爾、德西烏斯、莫諾馬庫斯、比雷爾和利奧提烏斯等,“那座聳立在獨立山原上圓形的‘雷蒙德鷹塔’是很難徹底擊破的,我們得更好利用安娜收買的內應和政治攻勢。”
高文的話說得無錯,本來雷蒙德在受封勞迪西亞時,皇帝阿萊克修斯給予他的領民足有四萬人之多,雷蒙德將其細分為了二百五十個“騎士采邑”,用于供養圖盧茲騎士、特科波騎兵及卡列戈斯黨們,并可以征人丁、牛車繼續增修自己的城堡。而最近一年,高文的旅團輪番蹂躪勞迪西亞領地,再加上安娜的收買政策,許多勞迪西亞的領民大量逃亡過來。雷蒙德的經濟力量遭到致命打擊,被圈圍得越來越拮據,當然也無法再擴充修建更多的塔樓和石墻。
其實當吉麥吉斯旅團和希拉波利斯旅團圍攻過來后,依舊還在鷹塔里死守的便只剩下千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卡列戈斯黨,因為他們已沒有再被高文軍隊赦免的可能了。
三月份開始后,途經此地歸鄉的弗蘭德斯伯爵羅伯特,得到了衛教軍的邀請而有幸觀摩了壯觀的攻城過程:
“高文的衛教軍橫跨溪流居然冒著鷹塔射來的弩箭,修筑了道拱形石橋,沒錯,它是用石塊和馬拉什石灰筑成的,是異常堅固的,隨后衛教軍順著石橋用牛和騾馬運來大量木材,在鷹塔的外墻下修筑起了一種可怕的攻城器械——它是云梯和攻城塔的結合體,并有重型拋石機才有的配重箱,它的主體是個用木架、皮革包圍起來的加強云梯,長度足有八十尺,當裝滿石塊的配重箱下沉后就能很輕易地將它的頂端揚起,隨后它在輪子的推動下可越過拒馬墻、木柵和深壕,很輕松抵到城墻之上,突擊隊士兵們便從另外邊的底端入口,輕松地通過云梯的內部通道自頂端沖上城墻,根本不會遭到火箭、投矛和石塊的威脅。大約一日后鷹塔的外墻就被攻陷,事實證明雷蒙德伯爵的城堡工事根本沒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圍城的隊伍已開始構筑更嚴密的封鎖線,并使用火炮自四面八方射出石丸、鐵丸,轟擊著這座鷹塔......還有礦工居然在挖掘鷹塔下的地基,照理說鷹塔大部分是構筑在不可破壞的石灰巖上的,但這群來自特朗扎克的嫻熟礦工還是在豐厚犒賞的鼓勵下,找尋到了處相對松軟潮濕的地區,據說那里是處溪流的源頭,坑道隨后像條毒蛇般延伸,每挖掘完一段就會使用堅固木料支撐住......”
“我,我已經,力盡了。”鷹塔的中央廳堂內,四面的石拱門所向的核心位置,外面是轟轟的石丸砸擊聲,不斷有煙塵沖入狹窄的射孔,獨眼大伯爵雷蒙德心有不甘并且苦痛地仰面,他的胡須骯臟雜亂,對著心腹彭斯男爵說到,“這,這個帝國,所有,所有的人都辜負了我,只有一,一個,希臘皇帝阿萊克修斯,但,但他已,已經死了。”
“希臘皇帝的軍隊雖然曾遭受重創,但也不會這么多天什么像樣的援助都沒有送來吧!”彭斯憤恨不已地握拳答道,“勞迪西亞也是中樞地帶,難道這里陷落了,那個皇帝的普魯薩和尼西亞會有好日子過?”
雷蒙德舉手阻止他繼續抱怨下去,“希臘王國的兵,兵權被那個,那個典廄長掌握了。我,我是睡過他妻子的,這都是,都是罪愆。我,我在贖這個,這個罪,那么將來,將來那個小皇帝,也會得到更,更大的罪愆。”
“那么降服呢?”
“那群卡列戈斯人,不,不愿意降服。”雷蒙德也痛感自己被這群希臘匪兵給架空挾持了。
不久,弗蘭德斯的羅伯特被許可為中介的使者,站在鷹塔西側的外墻上,大聲請求雷蒙德盡快出來降服,這樣可以保全他部下的性命。而羅伯特身邊的邊民和旅團射擊軍正伏在環繞主塔的墻上,用土筐壘起了對內的“臨時雉堞”,架起各色蝦須炮和火銃環射不絕,墻壁下一隊隊準備白刃突擊的士兵正檢查著自己的武器和鎧甲。
海潮般的喧囂聲里,雷蒙德在鷹塔的最高層探出身軀,單腿踩在射孔的突臺上,鉛丸在四周砰砰有聲,對著對面的羅伯特大喊道,“我,我就是因為太,太耿直。被高文、博希蒙德,各,各種排擠算計,既,既然高文不愿來,來和我親自談,那我,也,也要保持最,最后的尊嚴,不降服!”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