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大公爵的方案有異想天開的色彩在里面,也沒人知道到底能不能行得通,但在而今這個局勢下,既然單面和科布哈的軍隊對決,就已是所有朝圣者的能力大限了,那么對大馬士革城方向來的杜拉克,也只能秉承“擺入盤子里的都是菜”之理念,交給高文去全權處理。
“我需要兩個使者,一個去面向科布哈,一個去面向杜拉克。”接著,大公爵豎起了中指和食指,而后他動動修長的中指,提醒說,“去科布哈那里的使者,要比去杜拉克那里的使者身份要高貴而重要。”
大家紛紛表示不能理解,高文便解釋說:我們對科布哈的攻擊必須要像以前那樣果決和突然,要將整個安條克外的戰場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現在科布哈的軍隊其實已經孤立了,里德萬已經逃跑,杜卡克尚未也很難與其會合,所以我們派遣出去的使者,其實要卑言甘詞,迷惑科布哈,消解他的警戒和斗志。
“決戰的日子?”高文的話語激起了所有人的信心和希望,身為軍隊總執的博希蒙德,更是直接詢問起合宜的開戰日期。
“再過四天,奇里乞亞和塞琉西亞的第二批糧食,將在意大利人船隊的護送下抵達港口,我們的總攻擊就定在五日后。”高文答復到。
“那么,前去和杜卡克交涉的使者?還有巴比倫國王的海上援軍?”
“這點請完全交給我,定會叫杜拉克無法及時抵達安條克城,并且隨后叫這位突厥王公退走。”高文拍著胸膛保證說,接著他請求博希蒙德,“和科布哈決戰的部屬,那就交給你。”
早已思慮熟練的博希蒙德便將雙手伸出,他先看著自己的右手,“高文的營壘,和西堡戈弗雷,及鐵橋的雷蒙德,還有敘利亞門的一群隊伍,現在和科布哈相隔著奧龍特斯河,這就像右手。”接著博希蒙德又看著自己的左手,說“但我們在城市的圣保羅門和石堡間的通道,不用渡河,同樣可以派遣大軍進攻科布哈的左翼,這就像左手。”
“科布哈的大軍營地,恰好處在鐵橋和石堡兩片山嶺,和大河間的空曠地帶,恰好在我們左手和右手的環抱區域,所以我們得在決戰時形成兩個鐵拳——右邊的‘鐵拳’,交由高文總執,戈弗雷爵爺、雷蒙德爵爺充當雙翼,你們的軍隊可以直接通過鐵橋橋梁,前去和科布哈作戰。左邊的‘鐵拳’,由我總執坐鎮,鮑德溫爵爺、尊貴的休和羅伯特爵爺充當雙翼,穿過石堡下的陸路,前去和科布哈的另一側作戰。雙拳齊下,碾碎打垮這位妄自尊大的摩蘇爾王公!”
這會兒,戈弗雷舉手,“我想和我的弟弟,交換個作戰位置。”隨后他看著鮑德溫,點點頭,用很愛護和溫和的語氣,“請原諒我的唐突冒犯諸位,我的弟弟若跟著高文作戰,我更放心些,并非是對阿普利亞公爵的質疑。畢竟我的傷勢,也不見得將來會好轉,尤斯塔斯家族希望我弟弟在這場血戰后,能繼續活下來。”
鮑德溫當即便感動地哭泣起來,和兄長相擁在一起,博希蒙德也爽快答應了請求,這會兒羅伯特提出了補充性的疑問,“里德萬雖然逃走,但他位于達芙妮叢林的營砦,卻被科布哈的部下掌握了,約有數千人,威脅著高文進擊的北路;另外,據可靠的情報,科布哈的糧倉,位于鐵門要塞的某處山嶺間,是否能判斷清楚?”
“這兩點不用擔心,前者高文會派出分遣隊阻擋他們的;而后者,我會叫坦克雷德和亞美尼亞傭兵們,固守衛城,在那里有很高的哨堡,我們早已通過俯瞰敵人運糧和輜重的路線,判斷出科布哈糧倉所在的山嶺,那座山嶺和其他的山峰,形成了三道互相能夠相通的道路,通往科布哈現在的營地。”
博希蒙德前言剛說完,高文便提出,“坦克雷德在決戰當中,不單單要固守衛城,更要主動出擊,爭取猛烈進攻,奪取科布哈糧倉所在的山嶺!”
“只有八百多亞美尼亞傭兵,并且大部分是步行的弓箭手和刀手,戰馬十分稀缺。”對這個方案,博希蒙德表示雖然很好,但力有未逮。
誰想坦克雷德的斗志卻被點燃,這位年輕兇暴的諾曼小將,本就不愿在決戰時分,坐守衛城而無所事事,便慨然請纓,“請舅父再給我三百名卡拉布里亞輕兵,并且將安條克城中所有能用上的馬,不一定非要是經過訓練的戰馬,只要是能騎在上面的,統統交給我,我保證帶著這群亞美尼亞人,就奪下科布哈的糧倉,給所有朝圣者看看,見證我主的榮耀。”
所有人都凝視贊嘆著坦克雷德的豪壯心意,高文最終頷首,“先前的阿塔城之戰,我們的機動騎兵戰果輝煌,但卻戰死戰傷了三百匹戰馬,而從敵人營砦里繳獲來的馬,因為先前主人的關系,根本不熟悉我們騎兵的指令和動作,沒法在戰場上搏殺,無法迅速整補。你若是想要,便把這批突厥馬拿去,它們單純地馱人趕路還是勝任的——記住,這也是你在贖自己的罪。”
高文口中的“贖罪”,坦克雷德頓時知道,指的是慘死的阿德爾貝羅和貝特麗絲這對,雖然遭到指責,但他還是隱忍了高文,點點頭,便退往了舅父的身后。
“諸位,這數日將城中所有能騎的獸,也全都搜括起來,決戰的時刻,什么都能發揮作用。”高文將大手揮動,接著他走到了寥落晨星的院門前,對著湊過來的其余四位說,“我們五人,必須得遵守密室協議,在戰后就將那個不斷搗亂的休給趕走......”
戈弗雷不知道是如何想的,但博希蒙德和雷蒙德,當即就十分贊同這個想法,特別是后者,先前就多與法蘭西島的卡佩王室多有間隙,便結結巴巴,“趕走,敢情,敢情好。但,但是名義,名義是什么?”
“對科布哈要個使者,對杜卡克要個使者——但是對在殘酷安條克之戰里,拋棄我們的科穆寧皇帝,也需要個使者前去問責抗議。”博希蒙德頓時就明白了,陰沉地笑起來,“不過,跑去君士坦丁堡問責的話,估計也回不到這里來了吧,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