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萬城之女皇
“是嗎,也許你們覺得無所謂,但這對我來說,也是決定著千年道義的大事,我寧可與他們爭論,或者把正統的教義勇敢說出來,也不愿意息事寧人,違背自己的良心。”好嘛,這位隱修士彼得也是決定犟到底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旅館的老板登上了樓梯,就面對面站在他們的面前,首先他向守捉官請了貴安,而后十分激動地聳著肩膀,好像站在戰場上的新兵似的,扶著樓梯扶手,目光十分恐怖,對著彼得,“行行好吧修士我在下面,聽到了孩子們在訴說你剛才對教義的答復,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坍塌了,所以我求你行行好吧難道你還要說,這個世界還存在著煉獄嗎?”
“告訴他,沒有人可以憑借著圣父的寬恕而進入天堂”守捉官滿頭大汗,提醒說。
“有煉獄的,每個人都是有原罪的,即便圣父給予寬宥,但依舊要在火中滌清罪惡,才能最終升入天堂。”彼得沒有任何猶豫,還是做出了這個回答。
那老板聽到這個回答,激烈地東搖西晃,高文疑心他有高血壓的病癥,而后他舉起了胸前掛著的圣像吊墜,不住哭泣親吻著,隨后發出了一聲長號,又重新沖去了樓下......
“你要是發誓要與這群神學家爭辯到底的話,也麻煩請在我洗好澡后。”在旅館下面的馬廄和街道邊,高文抱著毯子和行李卷,滿腹牢騷,對著坐在身邊的彼得抱怨說。
“真正的教義,就像夜空里的星辰那般,既是是永恒不變的,也是可以從暫時的變動里參悟到神的旨意的。所以,哪怕是獻出性命,也要誓死捍衛。”彼得說著,指著寥廓的星空,意志十分堅定不移,讓高文是哭笑不得,被驅逐出來的兩個人只能靠在栓馬的柱子上,將毯子裹在身上,來抵御寒冷。
這時候,高文的黑色母馬伸出了腦袋,親昵地用舌條舔舐著主人。
“歡迎來到,萬城的女皇君士坦丁堡的狄奧多西城墻邊的新金門”次日清晨,在一片嘖嘖的贊嘆聲中,守捉官在馬背上有些激動地張開雙臂,仰面對著他所說的“金門”處,向彼得與高文帶著情緒介紹說,他答應了兩個人,先以旅客的身份參觀這個宏大的城市,這個世界上唯一被認可的新羅馬城邦。
這時,他們周邊所有的使節游客都同樣抱著驚嘆無比的表情,仰視著如高山般巍峨的,用彩色巖石和磚塊累累砌成的巨型城墻,上面的塔樓高度足以讓參觀者感到神暈目眩,在塔樓的頂層,鷹隼在那里筑巢,皇帝喜歡這類飛禽,因為其他的鳥是根本難以飛上去的,每處塔樓上都懸掛著彩色的旗幟,“那是城中不同行會的標徽,這標志著當城墻因為地震和海嘯毀壞后,這個行會必須支付修繕費用,此外當敵人來襲后,行會也必須派出武裝工匠,負責守衛監視。”
在拱門上,包覆著金色的瓦片,在陽光下奪目璀璨,這便是“金門”的由來,“但是這不是平民能進出的,只有皇帝凱旋或者接見特別重要的使節時,才可以開放”
所以他們便只能繞著狄奧多西城墻,朝西北的方向走去,沿途高文騎在了母馬上,看到了城郊走來走去的居民,他們幾乎很少是希臘人的模樣,而全是突厥人瓦良格人波斯人阿拉伯人科普特人等,語言和服飾宛如沸騰的鍋爐般,商鋪全部都貼著城墻營業的,“這里全是皇帝雇傭兵,和他們家屬所居住的區域,這群人生活在皇都的邊緣地帶,他們可能從生到死,都沒有入到君士坦丁城墻后的區域。”狄奧格尼斯這話的暗含之意,似乎是在說自己的遺憾。
大約十個古里后,他們才來到了可供平民進出的,所謂的“橋門”,這兒和金門相比,就顯得樸素許多,但是人氣卻是爆棚,各色各樣的人群,都在這里進出,城墻上的石獅雕塑形態各異,俯瞰著這些忙碌而卑微的生靈。
在走進了橋門后,“導游”狄奧格尼斯便指著他們右邊的山丘,“看,是艾克基農山,上面的全是圣里克歐斯大修道院。”隨著一陣激蕩高遠的鐘聲,高文順著山脈往上看,這山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教堂,組成了個集群,其間的鐘聲一陣陣傳來,就宛如天空里傳來般,教堂的四周地面上,是更為密集的墓地,在山與山相隔的街道和溝渠兩側,是平民們聚居的區域,他們全都生活在狄奧多西城墻和君士坦丁城墻之間的巨大地帶,按照狄奧格尼斯的說法,“皇都秩序井然,不同的人群就呆在不同的區域。”
高文明白了,千百年來城市的文明是沒有什么大的變化的,就拿君士坦丁堡來說,最微賤的軍人家屬們,就只能在城外的郊區討生活;而普通的城市貧民則呆在兩道城墻間,窩在像水渦般的狹小房屋內,忍受著火災瘟疫和惡劣治安的侵害;在內里的君士坦丁城墻后,朝著馬里馬拉海伸出的,是個如牛角般的海岬之地,在那里高高建筑著巨大的高橋水渠,從山上引來泉水,輸送到城墻內的世界:那里全是新舊顯貴官邸住所的輻輳之地,各自競爭著豪奢和精巧,當查士丁尼時代的建筑風格過時后,立馬就又有新月派風格浸染的新式豪宅雨后春筍般聳立起來。不過這其間也是有嚴格的階層差距的,中產階級只能呆在馬西那蛇柱到君士坦丁柱廊大廣場間的城區,而更為顯赫的貴族,才有資格和財力,在海岬的最盡頭,順著代表帝國最高權威的“大皇宮”宮墻外,和競技賽馬場大劇場奧古斯坦姆議院圣塞吉斯大教堂圣智大教堂索菲亞大教堂和西茲普斯大浴場一字排來的海濱大道,購買自己的宅邸,下臨金光波浪滾滾的朱利安港灣,直到海岬“牛角”的頂尖處,即金角灣和博斯普魯斯海峽的交界處,“圣巴巴拉門”處,那里有個巨大的鎖鏈,橫亙整個海峽,藍色的洋流和黑色的洋流在那里交匯著,代表著大皇宮里的皇帝,掌控著兩片海洋和兩片陸地至高無上的權力。
橫倒的君士坦丁堡,如果從地圖上來看,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金字塔,這也是狄奧格尼斯口中所說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