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經世》上有一句話,魚躍天門便化龍,邪過鬼門可成神。
天門也叫龍門,是鯉魚化龍的捷徑,同樣的,鬼門一樣是邪祟催生出自己本體的捷徑。
邪過鬼門,指的不是被陰神帶下地府,而是指邪祟度過鬼門,吸收鬼門當中所有的陰氣,直接修煉出自己的本體。
和魚躍天門不一樣的是,邪過鬼門,是絕對的禁忌。
所有開啟鬼門的相師所造成的孽障其中最嚴重的一條就是,讓附近的邪祟趁機度過鬼門,一舉修煉出自己的本體。那時候的邪祟,就不再是邪祟,可以稱之為邪神了。
也就是說,日本人所豢養的這個邪神,在度過鬼門之后,就不需要再有任何等待,直接修煉出自己的本體,化為實質,成為那些日本人口中真正的天照大神。
這個誘惑,是邪神絕不可能抵擋的。
它哪怕明知道王陽現在的打算,見到鬼門這樣一條捷徑之后,恐怕也再無法保持冷靜。
只要打敗開啟鬼門的王陽,這鬼門就失去了控制,任它隨意度過,那個時候,它想要修煉出自己的本體不過也只是彈指之間的事情罷了。
柳三變說的不錯,王陽是在賭。
如果他戰勝了邪神,那么自然是大功德一件。但若是戰敗,讓邪神通過鬼門修煉出本體,那對于開啟鬼門的他來說,就是天大的罪孽。
等于說,這個邪神就是他所豢養催生的,而修煉出本體的邪神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罪惡都會有王陽一份。
不知道的人不明白王陽在做什么,知道的人則在擔心王陽。
就在剛剛鬼門還未完全打開的時候。從鬼門方向便傳來一聲宏偉的呵斥之聲。
“為了天絕命的鬼魂,王老弟,你難道甘愿冒如此巨大的風險嘛!”
是城隍柳三變的聲音,王陽的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他微微開口,似乎是打算回應柳三變。但想了一下,又把嘴巴閉上。
鬼門已經開啟,斷無再隨便關上的可能。也就是說,他現在只能繼續,而不可能停下。
至于還有的人,比如在工廠下密室里面的人,則在嘲諷王陽的不自量力以及……期待他們所豢養的邪神能夠度過鬼門。
法壇上,只有帶著那抹決然的王陽自己一個人心里清楚。
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邪神這樣耍了他,就想繼續龜縮到工廠下等著被轉移離開。
他更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完成柳三變的托付,讓柳三變一心一意的為他在陰間尋找天絕命的鬼魂。
所以,這個險,他必須冒。
王陽指尖的鮮血灑在六壬式盤與尋龍尺上,耀眼的金光過后,那里便只剩下一柄血刃,利的刀刃散發出的煞氣,讓法壇木臺附近的白霧都不敢輕易靠近。
眼神在血刃的刃身上滑過。王陽眼中的自信之色便更加堅定。
伸出手,他沒有先去拿起那血刃。而是把旁邊的陰陽帝王冕拿了起來。
陰間。
直到看見這把血刃的呈現,一直注視著這里的城隍柳三變臉上那抹擔憂才化為烏有,轉而變成了震驚。
“那是,神器?”
盯著那把血刃,柳三變忍俊不禁脫口而出。
王陽身上有尋龍尺這樣的法器,柳三變是清楚的。但他并不知道,王陽后來又得到了一個和尋龍尺一樣的頂尖法器六壬式盤,并且在任家村的時候,得到天師季玄靜的幫助,復活了原本只是個死器的六壬式盤。
并且。王陽還得到了一個大福緣,便是復活過來的頂尖法器六壬式盤和尋龍尺居然可以融合為一并血刃。
這兩件頂尖法器所融合的血刃,威力之強大遠遠超過了法器的認籌,稱之為神器,也未嘗不可。
到了現在,柳三變好像終于知道,王陽敢打開鬼門,冒這個風險的自信,究竟來自哪里。
有這柄神器在手,王陽想要斬殺這個邪神,也的確不是多么難辦到的事情。
但震驚過后,柳三變還是沒有任何輕松的感覺。
王陽仗著這柄堪稱神器的血刃,要在鬼門之前斬殺那邪神容易,但邪神背后那些豢養之人,他們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王陽將邪神斬殺在鬼門之前嗎?
法壇上的王陽根本沒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將陰陽帝王冕握在手心當中,手指劃過了陰陽帝王冕上那多出來的黑蟒蛇頭。
“你若再修煉的強大一些,我自然不會冒這么大的風險,但現在你和我實力相差無幾,那么……”王陽喃喃自語,再抬頭,眼中已盡是自信:“我能戰勝你一次,就能戰勝你十次,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個身體,可供你揮霍!”
似乎是在回應王陽,遠方那工廠忽然晃動起來,發出轟隆隆的震響。
隨后,有一道青煙從工廠的地下飄起。
就在法壇與工廠當中,那黑色漩渦已經形成的巨門早已經穿過壓下工廠的烏云,猶若一扇天門橫在那里。
而青煙自工廠騰起之后,就在不斷膨脹,最終將所有的烏云取代,并且猶如一條巨蟒盤旋在工廠的上面,正對著那鬼門,也正對著法壇之上的王陽。
青煙漸漸散去,露出青煙之中的邪神真容。
那是一只極其丑陋的怪獸,烏黑如同蜥蜴一般臃腫的身子縮成一團,而這臃腫的蜥蜴身子上,卻長著七個和印在陰陽帝王冕上那黑蟒蛇頭一模一樣的腦袋。
七個腦袋同時張開血盆大口,面朝鬼門嘶吼了一聲!
那震天的吼聲,最終化為道道驚雷,震耳欲聾,直接穿過鬼門,震懾到法壇木臺之上。
工廠附近已經沒有特別行動處的人,他們在接到歐陽郝信的明亮之后,已經退開工廠的附近。但這怒吼之聲還是帶給了他們極大的壓力,所有人不得不停下,運轉念力堵住耳朵,才免去這如同驚雷般怒吼之中的傷害。
也就是苦了還在工廠里的那些普通工人,他們甚至還不知道都發生了什么,就被外面那驚雷般的怒吼聲震的昏迷過去。
怒吼聲過后,那只七個頭的怪物齊齊揚起腦袋,盯著面前的鬼門,露出垂涎的神色。
“你終于肯把自己的真容顯露出來了,原來,你不過就是日本的一條八頭爬蟲!”
看到這只七個頭的怪物,王陽握著陰陽帝王冕的手不禁緊握成拳,將陰陽帝王冕死死的攥在手心當中。
與此同時,那柄血刃猛然顫動起來,發出龍鳳和鳴的悅耳聲音。
發生在龍亭山的一幕根本沒有擴散出來,在龍庭山外,也就是龍庭山前方不遠的龍庭公園里面,隨著天色漸暗,游客們都已經紛紛離開,往外面走去。
至于原處的龍亭山上那籠罩的烏云,對這些游客而言,僅僅是覺得可能要下雨了,所以不由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但在這些游客當中,有一對年輕的男女,其中的那個女孩,卻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抬頭回望,望向原處龍亭山的方向。
“小娟,你別擔心啦,咱們這一時半會兒還下不起來。”
旁邊的年輕男孩見女孩這樣,忍不住開口,他還以為女孩是擔心馬上要下雨。
“恩,我知道啦。”
女孩怔了一下,旋即對男孩擠出一個笑臉,摟著男孩的胳膊繼續往外面走,可走著走著,又一次忍不住停下腳步,望向龍亭山的方向。
這對男女情侶,自然就是閆鵬超與任麗娟。
他們兩個離開古風所租的那房子之后,便過起了二人世界。
中午吃過飯后,閆鵬超就帶著任麗娟來KF有名的龍庭公園游玩。
遠處龍亭山方向上有烏云騰起,閆鵬超看到之后和其他的人想法一樣,覺得可能是要下雨了,便不打算留下。
但就是從這時候開始,任麗娟就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總是時不時的抬頭,望向那遠方籠罩在龍亭山上的烏云。
“小娟,你到底怎么了?”
這次,閆鵬超終于意識到任麗娟有些不對,擔憂的問了一句。
“沒事,我可能是累了。”
任麗娟趕緊回答了一句,同時左右看了看,發現前面有一排供游客休息的石凳。
她眼前一亮,趕緊對閆鵬超又說了一句道:“對了,鵬超,我有些渴了,你去給我買瓶水喝吧。”
“可附近沒有賣水的啊,要不咱們先出去,門口就有超市。”
閆鵬超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下,他們現在還在公園里面,附近都沒有賣水的地方。
“但是我好累啊,讓我去那邊石凳上歇一會,你去買瓶水回來咱們再走,好嗎?”
任麗娟可憐兮兮的望著閆鵬超,又說了一遍。
閆鵬超一點都受不了任麗娟這樣撒嬌,只能無奈的點頭,讓任麗娟去前面石凳上坐著等他,而他則飛快的跑到附近最近的一個賣水商店去了。
等閆鵬超的背景消失在任麗娟的視野內,任麗娟立刻收起那累的不行的表情,站了起來,轉身望向龍亭山的方向。
和柳三變所擔心的情況一樣,任麗娟從來都不覺得王陽要斬殺那個邪神有什么難度,但是!
“你難道沒考慮過那些豢養這邪神的人?”
氣得躲了下腳,任麗娟還是忍不住嚷了一句,身子悠的一下消失在石凳前面。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剛才還坐在石凳前面的那個女孩,下一刻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