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在一旁聽得當真是心驚肉跳，他們之間說的，正是這個世上，所有的頂級存在都在一直苦苦追尋的那個答案。

通天之路、永恒之地！

原來，永恒之地真的是存在的，在那里，也的確是可以永恒不滅的。

按說，那種地方，應當是所有生靈夢寐以求的真正寶地，可為什么，他們還要來到這里？他們想要什么？已經擁有了永恒不滅的生命，難道還不夠嗎？

黃裙女子態度強硬，脾氣很壞，她怒吼連連，想要將老道士鎮壓。但任由她怎么施展，卻依然不是老道士的對手。

他們之間戰斗的時間很短，最多不超過半個時辰，黃裙女子就已經支撐不住了。

這時候，她冷冷喝道：“我走！”

老道士嘆息一聲：“晚了。”

說著，他的身上，猛然間爆發出一股無比玄奧的力量，似乎形成了一把劍，向這黃裙女子斬去。

說是似乎，因為楚墨只能大概感知到“那把劍”的存在。但卻完全看不到，神識也無法捕捉。

黃裙女子臉上終于露出駭然之色，她這才意識到，對方是動真格的，并不是在嚇唬她。

她的身上，也猛然間爆發出一股極度令人恐懼的力量，要跟老道士拼命。

老和尚直接一揮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將楚墨的身體護住。

老道士跟黃裙女子之間，爆發出一聲悶響。

接著，老道士向后退了幾步。黃裙女子的身體，一下子就消失了。

楚墨瞪大眼睛，以他的境界，竟然完全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么。

反正黃裙女子消失了，就連她身上的氣息，都一下子無影無蹤，徹底沒有了。

“這是死了？還是跑了？”楚墨喃喃問道。

“沒死，也沒跑。”老和尚輕聲說道：“這具法身湮滅了而已。”

“這只是一具法身？”楚墨嘴角抽搐著，不敢相信的看著老和尚。

這時候，老道士從那邊走過來，邊走邊說：“老了，打不動了，人要是上了年紀，這老胳膊老腿的，就不中用了。老和尚，你就喜歡指使人，你剛剛怎么不打？”

老和尚說道：“剛才我只看見你爭先恐后的上去……”

“……”楚墨一臉無語的看著這兩位，心說這畫風怎么這么詭異？他們兩個，真的是太上無極跟無量佛陀？

這時候，老道士看了一眼楚墨，說道：“我跟老和尚，只是兩道法身，別在那猜了。老和尚喜歡打啞謎，我不喜歡。”

“阿彌陀佛，你又編排我。”老和尚看了一眼老道士。

老道士看著楚墨說道：“你這動靜鬧的有點大，想不到居然把那邊的人引來了。”

老和尚在一旁輕嘆。

楚墨一臉茫然。

老道士隨手一揮，就在這天穹之巔，直接出現了一座古樸的宮殿。然后說道：“走吧，進去說吧。到如今，有些事情，也需要告知你了。”

楚墨跟在老和尚和老道士的身后，進了這座宮殿。

里面的陳設簡單，但很干凈，一塵不染。

三人坐下之后，老道士看著楚墨，輕輕一嘆：“兜兜轉轉，終于還是回到了今天。”

老和尚在一旁輕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輪回大密，主宰世間生靈。”

楚墨看著兩人，他微微皺著眉頭：“我的前世，是百萬年前的楚公子？”

老和尚笑而不語。

老道士淡淡說道：“輪回這種事情，沒人能說得清。別看那些太上修士可以布局自身輪回，在某種時候覺醒。但事實上，那其中的秘密，他們并不明白。周而復始的輪回，只是沒有徹底解脫。”

楚墨看著老道士：“不懂。”

“不懂就對了。”老道士說道：“你若是懂了，也就徹底超脫了。”

“那你們超脫了嗎？”楚墨問道。

老道士搖搖頭：“身在紅塵中，誰敢說自己超脫？”

老道士說著，看著楚墨道：“不問前塵，不求來世，只說今生。”

“善。”老和尚在一旁點頭。

楚墨笑起來，不問前塵，不求來世，這正是他一直堅持的理念。

老道士說道：“通道世界，其實是一個器官而已。所謂永恒之地，也而不過是一個大腦罷了。整具身體，已經死去了無盡歲月。但因為這身體是神軀，所以，里面的器官依然活著。然后，大腦那里，是最神奇的地方，被稱之為永恒之地……”

“等等……等等！”楚墨一臉驚駭的看著老道士，信息量太大了，楚墨整個人都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趕忙打斷了老道士：“您慢慢說……”

老道士笑笑：“這個很難理解么？我們所在的通道世界，其實，只是一個神身體中的一個器官，這個器官如今已經接近衰竭。所以，通道世界隨時都有崩潰的危險。為什么每隔一段漫長的歲月，就會有人來覆滅通道世界的生靈一次？因為若是不將其覆滅，任由這些生靈拼命汲取通道世界的養分。那么，就會加速通道世界的崩毀！而通道世界若是崩毀，就會發生連鎖反應，會讓整個神軀崩潰。神軀若是崩潰，那個作為永恒之地的大腦……自然也就不會存在了。”

老和尚一雙眼眸中，露出無比深邃的光芒，輕聲道：“這邊是芥子納須彌，須彌藏于芥子。我們的身體中，其實也有無數個這樣的世界，只是你感知不到它們的存在，但這并不代表它們不存在。”

楚墨整個人都呆在那里，臉上一個大寫的“懵”字。

這種道理，怎么說呢，他不是沒有想過。眼睛看不到的，不代表不存在。世俗中的普通人能夠看見的東西，跟他這種修行者能看見的東西，完全有著天地之差！

所以，世俗中的凡人認為不存在的事物，有太多太多，楚墨都是能夠親眼所見，并且親自驗證的。

楚墨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卻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居然是在一個“神”的器官里面生存著！

“那豈不是說，我們不斷的修煉，不斷的努力，拼命壯大己身……這個過程，其實對于我們所在的世界來說，是有著巨大負擔的？我們越強，這個世界……也就是這個神的器官，就會越衰弱？”楚墨想到了他在人界的時候，見過的那些生了病的凡人。有些是身體里面長了巨大的瘤，當那瘤漲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那個人也就無藥可醫了，只能等死。

他呆呆的看著老和尚跟老道士，心說難道我們這些人，全都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瘤？是一種病毒？

老道士點點頭：“我們所處的位置，是這個神的心臟。也就是說，這里是除了大腦之外，最為重要的一個地方。因為沒人能夠真正超脫，我們都被困在神的身體中。出不去，離不開。所以，真正修煉到至高境界的生靈，在洞悉了這個秘密之后，他們會開始瘋狂的想要消滅除了他們自己之外，所有的生靈。因為生靈越少，整個神軀的世界……就會存活的時間越長。”

“所以，那些觀察者，每隔多少年，就會顛覆我們通道世界一次？”楚墨問道。

老和尚跟老道士，同時點點頭。

老道士說道：“整個神軀世界，能夠東西這個真相的生靈，只是極少數。他們把持主宰著這個神軀的世界，也不允許太多生靈知道這個秘密。”

“就算是知道了，他們也會盡力去掩飾事情的真相。”老和尚說道。

“可是掩飾這個，有意義么？”楚墨嘆息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呢？”

“知道了，就會反抗，就會想辦法拼命修煉，想要逃離這里。”老道士淡淡說道：“那樣，會更加加速這世界的崩潰。”

“那些生靈隕落之后，塵歸塵，土歸土，大道歸天地，是一個完整的循環？”楚墨問道。

老道士點點頭：“不錯，這種循環，可以讓整個世界變得正常一些。可一旦修煉到祖境的生靈，就會開始抗拒這種循環。到了太上境界，更是會用盡手段來布局自己的輪回。”

楚墨苦笑道：“我明白了，太上境界的生靈，每輪回一次，對這個世界，便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老道士說道：“更大的傷害，是神格的出現，塵不再歸塵，土也不再歸土，大道更是不歸天地……那是一種真正的人為創造出來的法。對整個通道世界的崩潰，簡直起到了瘋狂加速的作用。”

“……”楚墨很想說，這件事跟我沒關系。

老道士說道：“所以那一次，觀察者們降臨了，他們擊殺了你的那位先祖。”

楚墨默然。

這件事，站在更高的層次去看，自然是他的先祖做錯了。不過站在他先祖的角度去看，卻又沒錯。

所以，世間事，很難用簡單的對錯二字來評判。

“原本，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縱然我們看透，但卻也不想去改變什么，也無力去改變什么。縱然去了永恒之地，又能如何？像他們一樣，做一個使者？”老道士淡淡說道：“后來，你出現了，讓我們看到了希望。”

“我？讓你們看到了希望？”楚墨皺著眉，看著老道士跟老和尚，一臉的難以置信。

“對，你是希望。”老道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