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跟周嫫之間的關系,很奇怪。
至少是在吳媽看來,簡直無比的奇怪。
首先他們倆肯定不是夫妻,其次,李謙好像也沒有要納周嫫做妾的意思,而周嫫似乎也并沒有要嫁給李謙的意思——在吳媽的那個日歷本里,清楚地標著呢,只要李謙過來,她就在日歷本上標個符號,留宿,打對號,過來吃頓飯,打三角號,露個臉不吃飯就走,那就是叉號,而自從那天倆人發生了關系之后,到現在一共十七天了,吳媽的小本子上居然只打了三個對號、一個三角號,加一個叉號。
也就是說,在過去的這十七天里,他倆見面的次數居然只有七次!
這要按正常思路來說,年輕男女要一旦處到一起去了,甚至都那啥了,至少在那短時間內,那還不得好到蜜里調油?這么些年過來,吳媽早就見慣看慣了,現在的年輕人,跟她們這一輩人已經不好比,那談戀愛的行女,在路邊當著那么多人親嘴的都不稀罕,何況是李謙和周嫫這樣上了床的孤男寡女?
可李謙跟周嫫就偏偏不!
他倆的關系,很淡。
不用任何人說,也不用問周嫫,吳媽這雙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著呢,小日歷本上也記著呢!
那天倆人都喝高了,是吳媽最后給鎖的大門,那次就不用說了,第二次和第三次,是連著兩天,這還多少有點意思,但隨后,李謙一走就是五天都沒露一個面,后來來了一次,也就是吃了頓飯就走了,從頭到尾,周嫫都是淡淡的,倆人也能有說有笑,也好像有摟摟抱抱。但偏偏,李謙要走了,她頂天了也就是來一句,“哦。要走啊,也好!”
就這句話,讓吳媽聽了簡直是又氣又急!
按說吳媽只是個保姆,人家的感情事,實在不是她該多嘴的。但她在周嫫家里做了這么多年,彼此也早就已經處出感情來了,別的事情,她可以裝沒聽見、裝不知道,可這事兒牽涉到周嫫一輩子的幸福,她頓時就覺得自己不能再裝不知道了——周嫫可是已經嫁過一次人了的,還是給人當小老婆,這本來就矮了半頭,哪還能心里沒數?
于是,過了后。等李謙走了,她就瞅了個機會,問周嫫,“你想嫁給他不?”
周嫫當時好像微微有點吃驚,但她那個人,就算吃驚,也充其量就那么一下,隨后就又淡然地看著吳媽,想了想,回答說:“我也不知道。大概他要是想娶我。我就愿意嫁吧!”
于是吳媽就又趕緊問:“那他要是準備讓你當小老婆呢?”
周嫫聞言愣了一下,似乎皺了皺眉頭,但最后,她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無所謂地說:“也可以啊些……沒那么重要吧?”
這回開始輪到吳媽愣了。
“這怎么會不重要呢?”她當時就著急地說:“你要是正室,那就是一人之下,他娶不娶得上別的女人,都得你點頭,那他這輩子對你,還能有個不好?而且正室是什么意思?你生了兒子就是嫡子!別的女人就算娶進門來。也得看你的臉色過活!”
可周嫫聞言愣了半天,回了一句,“可是,我不需要誰看我的臉色啊?”
吳媽又愣。
同時,她心里忍不住哀嘆:就這個傻丫頭,這要是真嫁給人家,別說做小妾了,做正室都能讓人家給玩死!
于是,她忍不住就敦敦教導一番做女人必須要去努力爭取一些什么,見周嫫一副似懂非懂、而且似乎也毫不在意的樣子,她又問:“那他說要娶你了沒?”
周嫫想了想,曳,“沒有。”
頓了頓,她又特意解釋道:“對了,我早就知道他有女朋友的。”
這下子吳媽徹底了然,但于周嫫、于李謙,她卻只能在心底里哀嘆一聲,別的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還要說什么?
目前肯定是情人,未來連小妾都不知道有沒有資格!
而偏偏,周嫫居然怡然自得!
正是因為有了上次的對話,這次李謙過來,頓時就覺得吳媽有些異樣。
飯菜豐盛,那只是題中應有之意而已,過去李謙每次來,吳媽也總是要多收拾好幾道菜的,所以沒什么好奇怪的,讓李謙覺得奇怪的是吳媽的態度。
她似乎……有些刻意的討好?
李謙不明白,她為什么要討好自己?
于是,吃過飯,周嫫在房間里聽cd,李謙就特意跑出去,溜達到廚房,悄悄問:“阿姨,是不是有什么事兒啊,我怎么覺得您今天有點不大對勁?”
吳媽笑呵呵地,連連擺手,“沒事兒,沒事兒!”
見李謙有些狐疑,似乎不相信,她還特意強調,“真沒事兒!”
李謙卻點點頭,似乎是明白了一點什么。
當天晚上,吳媽走后,兩人很快就滾到了床上。
周嫫的性子似乎很冷,但其實作為女人,她在床上卻有著一種獨特的媚意,說不清道不明的,似乎光是那臉蛋兒上的潮紅、那迷離的眼眸,和那輕輕淺淺的婉轉呻吟,就已經足夠讓上輩子其實并不缺少這方面生活的李謙亢奮不已了。
所謂魚水之歡,所謂被翻紅浪,難描難畫,一言難盡。
事畢,又畢,又又畢。
李謙倚著床頭,很愜意、很揮灑,但這次真的是筋疲力盡了,完事兒之后好幾分鐘,還在那兒喘,但眼睛卻瞇起來,一副事后無比享受的迷離狀態。
周嫫側著趴在他身上,喘息細微,渾身上下泛著一抹說不出的潮紅顏色。
在女人來說,周嫫的個頭兒不算矮,看去又瘦瘦的,就顯得身體線條略略瘦削,但其實,她只是骨架偏小而已,補了半年之后,她身上早就已經有些肉嘟嘟的〓上去很有些軟滑彈手的感覺——妙不可言。
李謙逐漸回過神來,拉起她的手,手指無意識地在她的小臂上婆娑片刻,才恍惚地回過神來。說:“我覺得你最近在變胖。”
周嫫“嗯”了一聲,似乎還沒歇過來,就不太愿意說話。
李謙就低頭看著她,突然問:“專輯的歌,都收齊了?”
周嫫就又“嗯”。還是不說話。
李謙的嘴張了張,又闔上,再張開,再闔上。
有句話,他始終張不開口說。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潛意識里發覺到有些異常,周嫫借著李謙的身子微微欠起上半身,手臂就支在李謙的胸口,說:“你想說什么?”
李謙聞言笑笑,搖曳。
于是周嫫就又趴下。
但片刻之后。李謙說:“吳媽照顧你好幾年了吧?你不要那么沒禮貌,以后還是要叫人家一聲阿姨的。至少就我感覺,她是真的很疼你。”
周嫫聞言好一陣子沒說話,然后她才一如剛才地“嗯”了一聲,然后說:“可是,我就是喜歡叫她吳媽呀!”
李謙聞言低頭看看她,手掌在她光裸著的后背上緩緩地婆娑片刻,然后在心情輕輕地嘆了口氣。
李金龍在事后很快就打聽出來,搶走《絕密追蹤》配樂的,是華歌唱片。
如果是圈外人聽到這個消息。或許會直接就氣炸了肺,畢竟李謙工作室跟華歌唱片還正在合作呢,而且雙方合作的項目,還是對于華歌唱片來說。絕對不容有失的五行吾素的新專輯,可就在這個時候,華歌唱片居然寧可自己降價,也把本來已經落到李謙工作室手里一半的項目,給搶走了——這已經不是單純的不仗義,這簡直就是不把李謙工作室放在眼里。
但是作為圈內人。不管是此前在圈內待了十幾近二十年的李謙和李金龍,還是入行從三四年到十來年不等的廖遼、孫美美等人,甚至就連剛剛入行滿打滿算還不足一年的齊潔,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卻頂天了也就是無奈地嘆口氣——任何圈子,都絕不像外界看起來的那么和睦,同行之間的商業競爭與商業合作,也從來都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過家家。
有競爭,也有合作,競爭的時候可以合作,合作的時候也會競爭,這才是業界常態。
所以,盡管這個消息絕對不會叫人心情愉快,但卻被工作室控制在了少數幾個人的范圍之內,而李謙工作室跟五行吾素之間的合作,也并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這又是李謙一人包辦的一張專輯,十首歌的瘍,也大體沿襲了《姐姐妹妹站起來》的思路,從《哎咿呀》、《對面的男孩看過來》的少女青春風,到《愛》、《蝴蝶飛呀》這樣的純青春向作品,再到《寶貝對不起》這樣的舞曲,以及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脈相承、擁有濃厚異域風情的《喀秋莎》,再加上《中華民謠的》中國風,一直到最后,落筆于《祝你平安》、《夕陽紅》和《最好的未來》這三首負責壓陣的作品。
可以說,在確定了選歌之后,李謙就已經確定,這張專輯可以確彬無一失了——有這樣的十首歌壓在一張專輯里,就算是偶有失手,甚至很有可能會出現某首歌并沒有達到此前的預期,但十首經典歌曲,總不至于每一首都失手的,李謙可以確保,這十首歌,至少有六首以上可以火爆起來,至少,合約中規定的分成底線五百萬,還是不成問題的。
而只要賣過了五百萬張,不求過高,哪怕只是剛剛五百萬張,按照雙方的分成合約,這就代表著李謙工作室將會有有一筆高達近千萬的分成入賬。
對于目前還處在起步期、建設期的李謙工作室來說,尤其是,在工作室即將要為兩位天后級歌手制作新專輯的時候,這樣的一筆收入,簡直就是及時雨。
目前來說,五行吾素的練歌已經進入后期。即便是當下五個女孩子里唱功最差、態度也最不認真的周萍萍,到了這個階段,音準、音高、音色,也已經絕對達標,所以最后事的,其實就是感情,和色彩。
當然,對于歌手來說,這個也是最難的。
音準音高,只要你端正態度,照著歌本勤加練習,以職業歌手的基本功和職業水準來說,最后都是絕對不會有什么問題和難度的,因為這就是本行,但一首歌的感情把握問題,卻絕對不是把歌練熟了就能自然而然掌握的。
簡單來說,它需要走心。
當然,同時還需要天賦。
像廖遼,在唱歌這件事上,天賦極佳,而且她顯然是真的熱愛唱歌這件事、這個職業,所以她唱歌,很走心。很多歌,往往拿到她手里之后,她練上幾遍、熟悉了譜子和歌詞之后,很快就能基本把握住一首歌的感情基調和發力點,即便是偶有模糊不清、她自己也拿不準的地方,經過李謙稍微一點撥,也就立刻撥云見日,再不需要李謙多說什么。
五行吾素的五個女孩子,在天賦上,是當然不好跟廖遼比的。
在過去,李謙幫她們做《姐姐妹妹站起來》那張專輯的時候,就最頭痛這一點,不過那個時候的她們,還是相當勤奮的,而且五個人都非常聽話,讓怎么唱就怎么唱,哪怕不理解,哪怕硬掰著自己,也會按照李謙的要求去做。
而到了現在,五行吾素內部開始分化,有些人,諸如謝冰,再如王靖雪,她們的天賦固然難有改變,但長時間堅持下來的勤奮學習的態度,卻讓她們對歌唱、對感情的領悟和把握能力,逐漸出于眾人之上,所以在她們兩個身上,李謙顯然省心不少。雖說不至于像廖遼那樣一點就透,但多掰兩遍,慢慢的也就順過來了,順過來了,她們很快就懂了。
至于像進步幅度有限的司馬朵朵和孫若璇,雖然要多費點力氣,但好歹總算上路。
只是到了周萍萍……好吧,又是周萍萍!
實話說,如果剛一開始接觸做這張專輯的時候,李謙還頂多只是在心里嘆氣,絕對周萍萍這個女孩子快要掉隊了,可隨著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多,他才深刻地認識到,周萍萍已經不是“快要掉隊”,而是已經掉隊很遠了。
簡單來說,她的心,已經不在唱歌上了。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試驗之后,李謙索性放棄,只要求她的唱段勉強達到最基本的要求,就不再刁難。
說來也怪,如此幾天之后,周萍萍的態度反倒為之一變。
好像是,這個女孩突然之間似乎感覺到了李謙釋放出來的善意一樣。
然后,不管李謙心里有多么的感慨,總之,隨著五行吾素練歌的速度開始突然加快,她們的新專輯,很快就到了試錄音的階段。
跑了一天,各種手續,各種檢查,終于安排上病房了。
疲累欲死,不過還是咬著牙寫出來了。
求一下